“店家,来碗凉茶润润口!”
“好咧,恩客稍带!”
不一会,清香袭人的凉茶被热情的店家奉上,吕布端起碗,一饮而尽,只觉一股清爽的凉气从喉咙直通腹藏,让赶了大半天路的他忍不住赞一句:好茶!
这是太行山脉脚一个十里街亭性质的荒野茶铺,倚靠在一株老柳树下,素朴精致简单。中文网 ..时尽黄昏,山间的风飒飒齐鸣,吹得那店家的招牌随风摇摆,看起来十分萧瑟。
吕布看了看暗沉起来的天色,已不打算继续赶路,故而问道:店家,可提供住宿?
店家瞥了吕布全身一眼,斟酌一番,还是言道:“以前自是无恙,但而今,生意不好做了,自是不可!恩客另寻别地吧!”
“店家,我对住宿所求不多,只需把你家柴房挪个位置,吾愿以四倍店金,租之一夜!”吕布商量道。
店家的脸色一变,看起来有些意动,但还是最终答复道:小店实在有规矩在身,不行即是不行!
吕布听出了店家语气中斩钉截铁的意味,倒也知道勉强不得,虽心中略略奇怪,但店是别人家所开,他还能蛮横的住进去不成?
店家是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咋看精壮有力,面目朴实,但虎躯着实摄人,吕布起初尚怀疑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茶铺会不是像十字坡的黑店,但这番店家主动拒客的举动却着实撇清了关系。
荒村野店鬼楼台,****今始拒君开。
尊重别人的意愿,是一种美德,所以吕布又连干了三碗茶后提出了告辞,没有怒,没有泼,没有质问,喝茶间询问了最近的村落地点,平静的离去。
嘶!
跨上马背,吕布只好遵照这位茶铺店家的指路,朝着最近的卢家村走去。
“卢家村北卢家老,甚是好客喜添灶,坐北朝南第三数,门前老树百年布。恩客,切记切记,去这家投宿!”
五丈之外,茶铺主粗犷的声音远远传来,而吕布在马背上微微一震,已伴着那飞腾马蹄音渐行渐远。
店家提醒我务必去这卢家老的家中投宿,还煞费苦心的赠诗,这是在故作什么玄机?
血盗,以血为名,以盗为准,是太行山脚下一个名声很小的组织,也是太行山脚下群盗间一个大名鼎鼎的存在。因为这血盗每次行凶出现,必是一个人,一套污血面具。谁也没见过血盗这个组织的成员,没人能揭下血盗的面具。有人说血盗不能称之为一个组织,因为污血面具下必是一张同样的脸,血盗只有一个人,那么自然不能称呼为一个组织。但有人却有异议,他提出,倘若血盗不是一个人,而是组织内的每一个人,都有血盗的实力呢?千血盗,万血盗,只一人现远比一人血盗更恐怖无情。
血盗,这个组织,这个人浑身布满了谜团,“他”无人不可杀,无人不可劫,称呼侠盗,可,因为“他”有一回截了一车糜家商会的十大车粮草,他分毫没要,命人写了纸条,四处散,最终这十大车粮草被周围的村落所瓜分。称呼残盗,亦可。因为“他”的一个癖好,据说总喜欢光顾太行山脉脚下的一间无名茶铺,只要他夜晚到了,遇见茶铺里面有人住宿,无论男女老少,贵富贫贱,一律杀之,而第二日,那家茶铺就会凭空消失,而后隔一段日子,在另一个地点出现。
污血面具上的污血据说都是茶铺里客人的污血,污血都是新鲜的血,最迟也不会过一旬。因为血盗据说还有一个癖好,他疯狂的迷恋鲜血的味道,鲜血对于他,堪比吸血鬼对于饵食的痴爱。
血盗传说,太行山下,小儿夜啼,大哭,提之名,莫敢复哭。
御龙在天,马蹄飞急。
渺小的卢家村,距离太行山脚不足十里,十里对靠双腿走路的人来说,是漫长征途,对坐拥宝马的吕布而言,十里,只是一个时辰的奔波。
夜幕渐渐落下,炊烟袅袅升起,到了各家各户做晚饭的时辰了。吕布下马,牵着它走进矮土墙坯处处,烟囱浓浓点点的农家村落。
村落的入口在最南面,不知道北边有没出口,一个很有些年份,刻着卢字的地碑立在那,久经风吹日晒。茶铺主介绍的那一位卢家老,位于村北面,而村入口在南边,看来要去他家投宿还非要横穿整个卢家村落不可了。
吕布原以为他一个陌生人到此肯定要免不得被质询一番,至少也能见到传说中的村长。但是他惊奇的现,他走了一路,没有一个人前来搭理过他,就连扛着锄头,打算回家的老农夫,哪怕与他插肩而过,也把他这个人当成不存在。这个村的百姓冷漠的吓人,就好像一个活人来此,就跟一个孤魂野鬼般不受待见。
“这位老人家,我想投宿,能不能行个方便?”受诡异的气氛所染,吕布走了大半段路,终于拦住一个看起来和眉慈目,笑呵呵在村中心嘎巴嘴的老人,试探言道。
老人家先是爽朗一笑,继而冷下脸来,慈善的眼珠子变成死鱼,翻起:村北老卢家,去那!别地,别去,会死人!
接着老人家仿若变了人一样,笑呵呵的嘎巴嘴,哪怕嘴里面什么都没有。
吕布一句话都不说了,同时心中暗暗警惕,这个村子里的人行为举止,也太奇怪了。
哒哒哒!
马蹄声也显得沉闷了些。
枯藤,老树,昏鸦。
门前一颗老柳树,看着不下百年,树下牵牛(花)遍地。树上的枯藤密密麻麻,死藤远比新藤多,但它依然活着。枯藤与新枝上,一圈圈白布缠裹着,布是血红的布,好像是用血红的燃料染上的文字,密密麻麻,树梢上还挂着许多铃铛,似伶仃洋里道伶仃,微风骤起,血色的白布飞舞,铃铛哗啦啦作响。几只乌鸦在树上做了巢,正扑棱着翅膀啄着血色的布,好像那布上尽是新鲜的血。
坐北朝南第三数,门前老树百年布!是这家。
吕布看着这家比村中大半人都落魄寒酸的院子,很难想象这家便是茶铺主所说的卢家老的家。
他牵马走到木门前,轻叩门环三声,这是最郑重的礼节。
很快,紧闭的木门开了。
一个满面风霜,穿着粗布麻衣,很像农夫的老人走了出来,小心翼翼道:这位贵人是要住宿吗?
“敢问可是卢家老?”吕布言道。
卢家老腼腆的笑笑,露出黄的门牙:什么家老不老的,贵人原来即是客,叫我一声老卢,不介意的话!
“老,老卢?”吕布有些惊讶。
“哎,贵人这一声老卢啊,叫得我真舒坦!”让称老卢的老人家眉开眼笑道。
“快请进,快请进!”老卢不由分说,把吕布拉进了院子,而后用木栓小心翼翼的从新锁上。
“后院有上好的草料,可以安置马匹!前厅有客桌,贵人请稍等,我先去备几个拿手小菜,让贵客尝尝鲜。贵客,千万别乱走啊!”
老卢热情的告知吕布一些需要注意的事,而后就自顾自的忙活了。
吕布深深的看了眼老卢的背影,觉得老卢这人一切都很正常,好客,爽朗,办事利落,冷静。但正因为他一切正常,反而就不正常了。试问偌大的村子,几百号村民,都对吕布冷漠异常,视而不见,只有老卢这里,待之如常,还热情好客,再加上茶铺店主的指点,老卢,真的只是老农一样的老卢吗?
吕布依言来到了客厅,却现客厅内的不同,桌椅看起来极为的考究。极似“香不可沉,水不能浸”的百年沉香木。糟土的墙面上,挂着一整幅,长约三丈的气势雄浑,画着名马百俊,将军征战的水墨画。
吕布打开茶壶,茶壶里的水倒进瓷杯,冲尽了瓷杯中的茶叶。他静静等候。
六菜一汤,三荤三素。色香味俱全。
在老人家热情的招呼下,吕布没有动筷子,只是平静的看着老卢。
老卢布满沧桑的一张脸,由热情渐渐变得冷漠:贵人多忘事,说的就是贵人,这位贵人,您吃了这顿饭,晚上歇一宿,明日走后就把这里的一切忘了吧。
吕布低下头看筷子,言道:为何要忘?老卢这里的生意,着实冷清,吾还打算找些朋友来捧场呢。老卢贵庚?说来奇怪,我懂一些望气之术,却看不出老卢的真实年纪。
老卢脸更冷了:贵人何须明知故问,这个地方,很危险,呆久了,是要死人的。至于你所说的望气之术,皮毛之道罢了,比的过邯郸老王家的望气之术吗?
“邯郸老王家,很有名吗?”吕布抬头,言道。
“哼,何止有名,千百年来,有无数名门望族兴盛,也有无数名将名士之家衰落,唯有聊聊几家,在千古长河中毅立不朽,邯郸王家便是这其中一支。他们的望气之术,冠绝古今!”老卢感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