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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盈然。
“好好跟你嫂子谈。”直到十月忙完坐下，萧越拍了拍常言的肩膀，起身去往书房。
“嫂子，请喝茶。”知道十月不待见自己，常言毕恭毕敬，借花献佛，用的还是十月泡给他的茶。
“你准备拿什么做诚意？”事到如今，就算知道常言做得不对，萧萧才刚出月子，总不能真的拆散一对夫妻。十月对这种事情，心底里非常厌恶，幸亏这些年萧越没有碰其他女人，如果真的有，她宁死也不回头。
也许，潜意识里，她有精神洁癖。
“只要萧萧肯原谅我，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包括离婚？”
默然无语。
半晌后，常言抹了把脸，沙哑而艰难的开口：“嫂子，咱能不这样幽默？”
“异地而处，如果今天是萧萧被别的男人陷害，你会怎么办？”冷冷一笑，十月想起当初自己联合杨安复打击萧越的事，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失落。
那时候，萧越要是能够坚持，自己又怎么会挺着肚子，远走他乡。
“呃……”常言僵住，不能想象那样的画面，一丝一毫都不能。
自己心爱的女人，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就算只是稍微想象，他就有种发疯似的毁了一切的冲动。
“对不起三个字太剜心蚀骨，希望你不要轻易说出口。”看着常言煞白的脸，十月叹了口气，语气稍显温和，言辞却更加犀利：“萧萧要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还不如做点实事。”
“嫂子比我更懂萧萧，您有话直说，算是我常言这辈子欠你。”紧锁的眉头，一直不曾展开，常言恳切的看着十月，殷切的说道。
“萧萧从小与你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你，也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倾注了理解和信任。你亲自跟她解释清楚，为什么当初死也不肯告诉她婉儿的事，能不能再次博得机会，你自己看着办。”旁人传话，都带有自身的偏见，事情的根在哪里，就要在那里使力，倘不连根拔起，怎么能重新开始？
常言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十月的言外之意，看来，萧家对于他事后偏袒婉儿的行为，非常不满。
“知道了。”悄悄握了握手掌，常言坚定的答道，让一个人彻底放心的办法，无非是消除所有可能的诱因。比起萧家，他还是太过手软。
“萧萧在家等你。”对于有些人有些事，十月跟了苏清湄这么久，不会不明白她的用意。一个大家族当家主母的位置，一味心慈，怎么能坐得稳？
“谢谢嫂子提点。”知道萧家的态度，常言松了口气，冲十月抱拳一揖，起身就走。
得知常言派人处理了婉儿，十月松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些惆怅。
对于大奸大恶之人，死不足惜，早死早超生。
可是，对于不好不坏、非善非恶活着的芸芸众生，又能如何？
“十月，马上放暑假了，你有没有什么外出计划？”看着保姆收拾女儿和自己的随身物品，萧萧斜斜的靠在床头，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
“不想外出，打算在家好好陪慕初。”平日里上课多，儿子跟她的时间本来就少。十月并不想折腾，见保姆出去，她低低问了一句：“下定决心了？”
“不然怎么办？”事已至此，再恶心也不能不过日子，嘴角含着一丝苦涩，萧萧恍然半晌，才回过神：“他也就在这桩事上拎不清，早些爆发倒也算好事。说实话，十月，我到底没有你那份勇气。”
嘴角略沉，压住心中的酸涩，十月望着窗外绿树成荫，淡淡说道：“别羡慕我，你身边从此干净了更好。”
“我哥没跟你说……什么？”闻言，萧萧不禁着急，差点替自己哥哥表白，话到嘴边，终究觉得不妥，临时拐了个弯。
“说什么都不重要，能维持现状也好，等慕初大些再说。”摆摆手，十月不愿意多谈。萧家的人都爱认死理，萧萧如此傲娇的大小姐，为了常言，为了爱，还不是一再妥协。
这么多年，萧越也就爱了那么一个人。
看常言咧着嘴接走萧萧母女，十月站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影子落在光线斑驳的草地上，参差不齐。
再美的爱情，也会蒙尘。不知经历多久的光阴，太阳才能穿透云层，普照大地？
这学期最后一堂课，虽然是选修课，十月还是随大流，在考试前给学生们划了不少重点。
看着学生们毫无留恋的鱼贯而出，十月待在讲桌后，等助教收拾整理投影仪，自己则慢悠悠装好教案和笔记本电脑，拎着包同她一起走出教室。
“十月！”
低头跟助教说话，十月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低沉却带着兴奋的一声称呼打断，不禁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雷宏宇！”愣了一下，十月才认出这位昔日的同桌，实在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助教挥手告别，十月几步上前，微笑着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真是没想到。”
“公司在这边设了办事处，我过来打头阵。”舒朗的笑容中带着一股坚毅，雷宏宇低头看着十月，声音依旧低沉悦耳：“来之前和你家隔壁婶婶确认过你的讯息，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里等到你。”
谁也不知道，为了站在十月跟前说这句简简单单的话，雷宏宇这两年多花了多大的心血和努力。
勉强算是，他乡遇故知。
十月再不情愿，总要开口客套几句。于是，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相携，来到学校里面一间小小的咖啡厅。
“这个点，应该先去吃中饭。”点了些简餐，十月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远来为客，不能好好招待老同学，饶是脸皮厚，她也颇为发窘。
“之后一段时间我都在这边，有空我该好好请你吃饭才是。”雷宏宇一脸喜悦，丝毫不在乎在外形式：“你之前的电话号码换过，联系不上。以后到这边工作，说不得要麻烦老同桌。”
说着，雷宏宇拿起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十月，加个好友吧。”上次急匆匆而别，他通过隔壁婶婶要到十月的微信号，加了她几次，都没成功。
网络社会，谨慎无大错，雷宏宇并不气馁，屡败屡战，坚持到直面相对。
“好啊，还没谢谢你之前在老家对我的照顾，到了这边，我怎么着也算地主一枚，怎么能让你请客。”眼见推辞不过，十月只好扫了他的微信码，客气的说道。
送走雷宏宇，十月来到学校人工开辟出来的湖畔，看着午后三三两两散步聊天的学生，坐在长椅上发呆。
她不笨，也不傻。一个多年来少有接触的男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殷勤备至，她如何能简单的把他的出现看做一个意外。
他不说，她也没法拒绝。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人的爱情，真的会虚无缥缈到仅靠小时候的一段同桌缘，就能维持这么多年。
如果雷宏宇真是这样一个人，那他的心性得坚韧到什么地步？
不可否认的是，他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还是站到了她跟前。
“怎么在这里待着？放假了还舍不得学校？”萧萧跑得有些喘，见十月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椅上，瞬间有些不平衡。
“喝口水再说话，叫你出来散散心，不是让你拼命。”将手边备用的矿泉水递过去，十月轻轻一笑，叹了口气，她这个小姑子，在外人面前高贵冷艳，一副傲娇公主样，在她面前，从头到尾，都是个被宠坏的邻家女孩模样：“在外面，咱得注意形象！”
“切！”翻了个白眼，萧萧瘫坐在她身边，头顶着她肩膀：“一帮小屁孩，值当本姑娘拗造型！”
“和常言怎么样？”看着周围鲜活的学生，十月想起初到校园的时候，曾经跳级读书，又早一年上学的她，入学报道，就华丽丽落了个未成年少女的名头。
直到遇到和她有着一样遭遇的卓如兰，一见如故。
“我爸妈都是小学教师，在他们眼里，幼儿园这种存在，完全是学习过程中的障碍。所以，等我刚上完小班，来不及体验中班和大班大姐头的乐趣，直接就被拎到小学，从此一去不回头。”
帮十月拖着行李箱，卓如兰笑吟吟解释自己的过往，看得出，一路走来，与同班同学年龄的差距，让她眼底隐藏着一丝淡淡的落寞。
同病相怜的人，才会明白彼此的痛。
更何况，她们还一路优秀，斩获很多人努力也得不到的结果。
“学姐真漂亮。”许久，十月看着明媚的卓如兰，真心实意的夸了她一句。
“惹出的麻烦比你多。”大笑着回应了一句，卓如兰就那样立在九月的阳光中，满身灿烂。
一句话，让两个人的友谊快速升温。
也许，友情和爱情一样，需要的并不是时间，而是一见钟情。
拉回思绪，十月握着萧萧白嫩的小手，凝视着远处湖面上一对戏水的鸳鸯。
据说，鸳鸯并不重情，白瞎了那么多诗词歌赋和漫天成语。
“每天回来换着花样折腾女儿，曦曦碰上这样的老爸，算她命大！”厌弃的语气，却流露出浓浓的爱意。
看来，风雨总算过去。毕竟，常言对萧萧的爱，从来不曾稍减一分。
“努力将曦曦养成你这样吧。”无忧无虑，什么时候都有人宠，有人爱，恣意潇洒，心胸豁达。
“我倒希望她更像你一些。”不论多艰苦，多艰难，都能活得像模像样，连滴眼泪都不屑洒下：“打不死的念小强！”
“讨打！”用力拍了她两下，十月不再言语。
女人，倘若有人爱，有人疼惜，自己故作坚强做什么。
只有她，为了心目中爱情的模样，傻傻的坚持了那么久，不知道如何回头。
但愿，雷宏宇不是下一个她。
因为爱，失去了太多年轻时该有的冲刺和梦想。
“教书和做试验很有意思吗？”良久，见她不说话，萧萧忍不住问道，她没想到再次返回后的十月会坚持工作，连儿子都可以放给老人带。
以前，姑嫂两个人还交流过心得体会，曾经发誓要亲自带孩子长大，不缺席孩子的任何事，给孩子满满的母爱。
“职业和梦想重合，机遇难得。”也许，骨子里流着念安文和杨安复的血，有两个同时喜欢生物遗传学的父母，十月觉得自己可能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她再也不想困在爱情的小角落，卑微的企望别人的回馈。
也许，工作才是她最长情的陪伴。
得不到一样，总要学会在另一样中寻求解脱。至少，工作会给她一些低气，即便波动丛生，她还有固定经济来源，不用再次体会身无分文站在街头的那种绝望。
用自己努力换来的钱财度日，最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