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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柔一个都是个很温和的人。

    很少急眼的那种。

    她的心态很平和,在被误解或错怪的情况下,一般来说,她会选择跟你讲道理、解释。

    如果你不听,她就等你愿意听了再跟你讲道理、解释。

    如果你一直不愿意听,那她就不讲了,也不解释了。

    如果是很重要的人,总有愿意听她解释的时候,如果是不重要的人,那她也就不想解释了。

    所以她一般不急眼。

    除非忍不住!

    现在,她也不能算忍不住,就是沈十三这个强盗逻辑,让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跟他理论理论!

    当然了,是因为沈十三现在看起来还比较平静,如果他是满腔怒火的样子,江柔肯定连话都不敢说。

    “我,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没有道理!”明明应该是义愤填膺的指责,但从她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就觉得软绵绵的,没有气势。

    江柔难得有反驳他的时候,沈十三惊讶于她的胆子变大了,想听听她说什么,为了避免打断她,手上的动作停了,免得把她弄得说不出话,手就停在他膝盖上,饶有兴趣的问,“哦?我怎么没道理了?说来听听!”

    江柔偷眼瞟了他一眼,觉得他没有即将生气的迹象,就很认真的跟他分析,“你看,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怀孕了,将军就凭一双小鞋子,就断定我怀孕了,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自己误会了,明明我什么也没说。”

    “还有,将军说你的儿子被我一句话弄掉了,可是明明从来就没有什么儿子啊,没有就不会掉啊,这怎么也能算账呢?”

    江柔低着头,沈十三只能看见她的头顶,但听她闷闷的语气……

    还委屈上了?

    就算看不到那嘚啵嘚啵讲话的樱桃蜜口,他依旧能想象她抱屈衔冤的小模样。

    一定很勾人……

    沈十三钳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然后俯首含住了她叫冤的嘴。

    一吻毕,他说:“说罢,今晚你想怎么喘?”

    江柔还没反应过来,沈十三突然仰躺下去,然后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关灯。

    睡觉。

    睡荤的~

    没多久,床幔里传出沈十三的一声咒骂,“卧槽!老子的腰!”

    他腰上的那个大口子还不能剧烈运动……

    沈十三突然想到,把她抢回来,第一次睡她的时候他说了什么来着?

    白虎克夫!

    原来是真的~

    自从娶了她之后,这大伤小伤就没有断过……

    真他妈的邪气!

    第二天,沈十三起得很晚,江柔也起得很晚。

    彭文被送下山了,没人敢不怕死的去喊他起床,薛元白一早也借着下山去采买生活用品的幌子,下山去观赏彭文精尽人亡的场面了。

    将军和夫人一觉睡到中午,今天掌勺的大兄弟做好了午饭,识相的直接把饭菜热在厨房,该干嘛干嘛去了。

    沈十三起床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卧槽!老子的腰子要炸了!

    第二反应是看了看**在他怀里沉睡的江柔——这小东西还真他妈难喂饱啊!

    不不不!是因为老子有伤在身!

    他醒没多久,江柔也醒了。

    因为不顾大夫的劝导,擅自使用了他的肾,现在他的感觉不是很好。

    昨晚的战况激烈,他的伤口似乎裂开了,后腰也坠涨着疼。

    沈十三在床上翻来覆去,没多久就把江柔吵醒了。

    江柔起来看到两人不着寸缕的样子,本来还害羞,但看到沈十三疼得有点发青的脸,还没来得及红的脸,一下就正常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轻拍沈十三的脸,有些担忧的问,“将军怎了?不舒服吗?”

    因为这事儿做得肾疼,那不是一般的丢脸!

    沈十三本来还想硬抗一下子,看能不能缓一下就过去了,但事情显然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本来开始只是疼得脸色发青,后来就直接发紫了,连五官都皱成一团。

    沈十三纵横沙场这么多年,除了上次刮骨,还真没有哪次受伤,觉得像这次一样难以忍受。

    但上次刮骨,心里好歹还有个底儿。

    也就是那么几下子的事儿,忍一忍,抗一抗,也就过去了。

    这次的这个痛不一样,来势汹汹,还痛在脏腑上,没完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江柔看沈十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慌了手脚,赶忙爬起来穿衣服,安抚他,“我去让他们请大夫。”

    胡乱拢起衣服就出去了。

    沈十三在剧痛之中眼角余光往她身上瞟了一眼,立即大吼,“回来!”

    江柔一只脚都踏出门口了,又被他喊了回来,以为他是痛得严重了,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他,“我去去就回,让他们跑快点,最多半个时辰大夫就能上山,将军忍一下,”

    沈十三的脸乍青乍白,咬着牙蹦出几个字,“你给老子把衣服穿好!”

    江柔低头一看,才看到自己的确衣冠不整。裙子皱皱巴巴不说,身上的小夹袄也没来得及扣扣子。

    她连忙把裙子拉正,扣上扣子,把头发用手捋了一下,才重新出了房门。

    这回沈十三没再喊她回来了。

    亲卫们一听将军腰不好了,赶忙骑了马狂奔下山去请大夫了,顺便还牵了一匹马。

    看样子还得找个会骑马的大夫……

    江柔叫了人之后,又回房间看着沈十三。

    他是个不会喊疼的人,就算牙齿都要咬掉了,仍然握住拳头,死也不喊一声疼。

    江柔看得有些动容。

    这铁青的脸色,想必是很疼?

    要是她的话,肯定早就忍不住哭出来了……

    “给我把裤子穿上。”

    等下大夫来了,看见这赤身**的样子就算了,还因为不遵医嘱弄成这幅样子,这下半身还光着,就很让人羞耻了……

    沈十三尽力配合江柔穿裤子。

    裤子刚穿上没多久,大夫就来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前两次的那个大夫。

    大夫简直欲哭无泪,他都快成黑风寨的御用大夫了!

    这样下去,谁还敢来找他看病呐!

    这次倒不是凑巧,是下山请大夫的亲卫觉得这大夫原来帮沈十三看过伤,熟悉病情,因此请他最好!

    大夫一揭开被子,就问到一股子暧昧的味道。

    都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懂的?

    顿时就忍不住了,转头训江柔,“不是交代过了?要禁房事!要禁房事!他当时昏迷不醒,你也昏迷不醒吗?怎么?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这下好了!知道厉害了!”

    到底是医者,看到病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始终还是忍是不住呵斥两句。

    江柔本来就脸皮薄,当众被人这样说,顿时脸皮就红了。

    再说……她说不要,是他非要……

    沈十三的占有欲极强。

    老子的女人,老子怎么吼她是老子的事情,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吼老子的女人?!

    他怒瞪那大夫一眼,替江柔吼回来,“老子让你来看病,你逼逼个几把!”

    大夫被他一吼,顿时也有点脾气了。

    我为你好,你还不知好歹?!

    刚想说什么,站在一旁的亲卫把刀抽出来,似有似无的在那大夫面前晃了一下。

    大夫瞬间就乖觉闭嘴坐下看病。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是俊杰……

    给沈十三把了脉,又翻了他的眼皮,看了口唇以及问诊等等一系列看诊流程之后,大夫沉吟道:“少年,你这个不是很好办呐!”

    沈十三没有说话,只是旁边的亲卫又似有似无的亮了一下刀。

    大夫立马改口,“好办,好办!”

    江柔忍不住插嘴,“大夫,很严重吗?”

    大夫似乎纠结了一下,才说,“这个……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说不严重,也眼中。”

    其实他还是有点儿幸灾乐祸的。

    这土匪,忒气人!

    求他看病还要恐吓他!

    沈十三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说人话。”

    大夫终于正了脸色,道:“上次那一刀子扎在腰上,虽然没中要害,但还是要好生将养的,我跟你们说了禁房事,你们不听……”

    说着,他突然转了话题,对沈十三道:“你平素多食辛热肥甘之品,或嗜酒太过,酿成湿热,注于下焦,尿液受其煎熬,时日既久,尿中杂质结了砂石,这才在肾脏是上形成了石淋。”

    石淋,俗称结石。

    肾脏上的石淋,俗称肾结石!

    沈十三听完,简直想跳起来给他一刀,“所以这和禁房事有什么关系吗?”

    大夫回答得很干脆,“……没什么关系。”

    一群大男人在面不改色的大谈房事,江柔的头几乎都要垂到地上去了,急急的说了声,“我出去透透气。”就逃了。

    沈十三又狠狠的剜了那大夫一眼,

    大夫有恃无恐。

    嘿嘿,你还指着我看病,你拿我没办法!

    大夫开了方子,叫人下山抓药,有给沈十三打了预防针,“石淋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磨人,药物只治标不治本,也止不了疼,我看你这症状,估摸着还得疼上一天,平素多喝水,忌重油重辣,得慢慢调养。”

    说完又叫沈十三翻身,指着他后腰上的伤,忍不住加了一句,“其实和房事还是有点关系的,至少你这伤还得再包一次,还得再养伤十天半个月的!”

    沈十三狠心一脚把他踹出去。

    大夫看完了病,自行下山。

    去抓药的亲卫顺便跟他一起去抓药,抓回来的药还是让江柔去煎。

    沈十三在床上翻滚了一天,大冬天硬是疼出了满身大汗。

    江柔喂她喝了药,见还是没什么起色,就烧了热手给他擦手擦身子,让他身上不至于黏黏糊糊的。

    沈十三的手掌上都是老茧,厚厚的一层,跟江柔白嫩纤细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那时常年握刀拿枪所致。

    江柔握着他的手,突然就觉得他很辛苦。

    她虽然生在农家,但家庭很幸福,她要跟娘做家务,也并不辛苦,都只是些琐碎小事。

    而且一个四口之家,有多少家务要做?

    其中她娘还包揽了大半。

    她也要跟着学酿酒,可是都不辛苦,每日无事做,这些反倒成了她填满时间的乐趣。

    她的体质也不是留疤的那种,所以乍一看手,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沈十三虽然出生高贵,可是很小就开始练武,很早就上了战场,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江柔觉得她其实比他过得轻松。

    痛意不明显了,沈十三渐渐睡着了,江柔轻轻掀了被子,替他擦身子。

    他身上有很多疤痕,交错纵横了满身的那种,有些很明显是陈年旧伤了,可是还依稀能看出当时受伤时的惨烈。

    所谓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沈十三既掌兵,又为官,江柔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人生,谁又说得准呢?

    已经跟了他,也逃不掉了。

    那就这样,她只希望,在再见到家人的时候,她还能像现在这样,不至于过得太凄惨。

    嗯,就是现在这样。

    客观来说,她现在这样,不算太差,她一直觉得沈十三强迫了她,也一直在追寻自己所谓的携手白头。

    但谁的人生又能样样顺心遂意?

    这样的年代和世道,活下来都艰难,追求爱情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太矫情了。

    人在不同的时候,心境想法都会发生变化,江柔曾经觉得,女人这一辈子,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最重要。

    但现在觉得活下来最重要。

    静下心来想,其实沈十三一直在扮演她救星的角色。

    在奉新郡的时候,他抢她回军营,却恰恰在她无处可去的时候,让她不至于在饿殍遍野的战场上,无助的不知所去。

    同样是强暴,是他,比是一个匈奴士兵的结果要好上太多。

    那是一切的开端,她早该想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只是她一直不死心,想要翻腾出些花样。

    总要在两难之间选择对自己好一点的选项,却一直都没发现,都是艰难,其实跟着沈十三,她要好过上太多。

    她一直害怕在权贵大户家中为妻为妾的原因,是害怕和人分享自己的私有丈夫,也害怕将来有一天容颜不再,色衰爱驰。

    江柔一直在沈十三和自己之间砌起一座墙,将他隔绝在外,也为了保护自己。

    她这样的做法,其实是没有错的,这是她保护自己,最稳妥的办法。

    如果有一天身体寄附于人,心还是属于自己的。

    沈十三是被冷醒的。

    江柔出神太久,给他擦身子的帕子已经凉了,被子也被掀开,凉风那个呼呼的吹。

    难怪老子做梦梦到块儿冷冻的猪肉老是往自己身上贴!

    他睡过一觉之后,觉得腰上的疼痛已经缓了一些,虽然还是疼,但是已经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他见江柔出神,也实在没力气吼他,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小上太多,“你给我把被子盖上再出神行不?”

    江柔被惊醒,沈十三从没用这样可以称得上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她反倒忐忑不安,赶忙拉了被子给他盖上。

    心里却忍不住的偷偷在想。

    原来他生病的时候这么温柔啊……要是他以后天天都生病就好了……

    沈十三要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估计腰子就算炸了都要跳起来把她胖揍一顿!

    江柔把水盆收到一边,想起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就端了饭菜来喂他。

    饭菜是亲卫中午就准备好了的,一直在炉子上热着,江柔直接从厨房取来就可以直接吃了。

    今天炒菜的大兄弟没有上一个夸张,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还能下咽。

    只是想起那天江柔熬的粥,顿时觉得……这煮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沈十三不太高兴。

    老子是病号,就给老子吃这个?!

    吃到一半,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喂不饱自己女人是一件十分不男人的事。

    但他沈十三有什么优点?

    脸皮厚啊!

    并且厚得理直气壮。

    于是咽了口饭后对江柔说:“这段时间,自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