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觉,有客人来了。≮中和蔺昭觉对弈的蔺长缺长叹一声。
话音刚落,梨花林深处,便是谢霖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跟着身前跑跳的姜暄而来,眉眼间满是无奈。
“长缺哥哥!”姜暄看见了蔺长缺眼前一亮,连忙加快了步伐,扑进了蔺长缺的怀里。
一旁正捻着棋子的蔺昭觉看的心惊。那日初见姜暄是什么模样他看的清清楚楚。可眼前这个孩童,一脸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谢霖把手中那串冰糖葫芦递给了姜暄,好笑着看着姜暄吃着,说着:“长缺,大燕的宁朔世子被释放出来了。”
“是吗?”
这北陆虽然北夏实力最强,看似一统了北陆,到谁都知道。北陆其实是错综复杂的局势。大燕,霁月,南疆,北戎。这三个主要的势力都有着自己的政权。除了南疆北戎还在闹内乱,大燕,霁月早已经自己称皇了。明面上是北夏的附属国,还要献贡品,但不知不觉间,三方的势力,已经成为三足鼎立之势。
“宁朔世子,宁朔弋家可不是说省油的灯!”蔺长缺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的大燕皇庭,灵雀台。
恰逢太后生辰,普天大庆。
大燕皇特设置酒宴,邀各路官员,宫中聚会。
而角落的亭子里,贵妇人们凑在一起谈论着最近发生了的趣事。
“唉,你听说了吗?弋府的世子被释放了出来!”
“可不是吗,弋府家主宁朔侯叛逃的事当时可是京城风云呢!连带着战死的宁朔侯嫡亲弟弟,宁镇侯府满门抄斩啊!”
“这时间过了半年才在边境找到了宁镇侯的尸体,惨不忍睹啊,也不知道那宁朔侯逃到了哪里,宁镇侯刚被平反,宁朔世子就被放了。”
“这宁朔世子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本来先天不足,就要好生喂养,偏偏要去受这牢狱之一灾,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
“他还代了嫡亲妹妹的刑法,哪里知道,他妹妹早就抱上了太后这条大腿,封了沉鱼县主,还为了讨太后的欢心,把原本的名字改成了云蓁。”
“这弋族本就血脉单薄,这接二连三的出事,谁能替她在族谱上改名呢?那唯一有这个能力的还在牢里,她可是一次也没有去看过。”
“好了好了,别说了,看那边太后过来了。”
女眷们纷纷迎上前去,听的宦官一声长呼“太后到!”
“太后万福。”
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梳着飞天发髻,一顶凤冠辉煌,凤袍加身。
扶着太后的正是弋云蓁,一身贵裳,霓裳彩衣,随着走动不断变换着颜色,眉心点着莲花纹的花钿,只因为太后最爱莲花。耳坠也是莲花形状的玉石。
“免礼!”太后说着,坐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而右边就是弋云蓁,由此可以看出弋云蓁极其的受宠。
各位女眷都坐了下来,一时间祝贺之词不绝于耳。但谁都知道太后与大燕皇之间不合,是不是诚心未可知。
“母后生辰怎么不交给儿臣办理呢!这不是让御史台大夫弹劾朕吗?”闻声走来一众人,为首的一身龙袍玉冠,中年模样,面容是一种沉淀多年的风采依旧。看起来自然如玉般的俊朗。
身后一个白衣如雪的公子如玉,优雅而高贵。面容绝色,眉眼间尽是风华绝代。
而那身旁却是一个瘦削的青衣少年,好似弱不禁风,风一吹就能倒下去。一条丹青色丝绸简单的把头发束了起来,眼中全是淡然。
身后更有一众官员和侍从,气势汹汹。
自称朕的自然是大燕皇,燕行。白衣公子正是众人称赞的太子殿下燕如玥,而那青衣的瘦削少年则是女眷谈论的中心——宁朔世子,弋墨宣。
“怎么母后不欢迎儿臣?”燕行说道。
常太后面色僵硬了一瞬间,然后说道“母后怎么会不欢迎皇帝来,不过是怕你本就羸弱的身子受不得罢了。”说着,示意着旁人“还不快给皇帝准备座位,你们这些蠢奴才!”
而弋云蓁在见到弋墨宣的时候就已经愣住了。本来这几天传闻的她只是以为那些女眷看她不顺眼,编排出来故意刺激她的。哪里知道是真的!
弋墨宣却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好似陌生人。
弋墨宣心中冷笑,看着弋云蓁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若不是弋云蓁投靠太后一党,宁朔府和宁镇府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怎么了?”前面的燕如玥突然回过头来,问道。
弋墨宣摇摇头“没什么,多谢殿下关心。”
“不用谢,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燕如玥说道。
弋墨宣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一阵鸡飞狗跳,又排了几行位置,大都落座。弋墨宣站在燕如玥的身后,仔细的回想着刚刚众人的表情。
太后一党大多数不可思议,随即而来就是恨意。燕皇一党大多是惊讶,其中几个老臣还有激动的意味。弋墨宣知道那是爷爷的至交,只是在宁朔府轰然倒塌时无能为力。
席间的众人觥筹交错,看似已经醉了,实则眼底一片清明。
“墨宣?”燕如玥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弋墨宣一脸游离。
“嗯?殿下。”
“沉鱼县主已经送礼了,该你了。”温润的声音潺潺入耳。弋墨宣望向弋云蓁,果然弋云蓁已经在台中央开始挥笔泼墨。弋云蓁琴棋书画最拿手的就是书法,不同于其他大家闺秀的簪花小楷,弋云蓁以大气磅礴的行书闻名。
弋云蓁不多时落笔,对着上首的太后,行了一礼,盈盈道“云蓁没有什么好送太后娘娘的,只有一手行书拿的出手。”
说罢,身后两个侍女,把那张宣纸举了起来,一个大写的寿字,在如雪的宣纸上分外显眼。而且这个寿字,隐隐能看出凤凰展翅的模样,着实惊艳。
“好!”常太后笑道“云蓁这是自谦了,论行书谁能比得过云蓁。”
“哥哥,你写的真好看。”
“哥哥,你教教宓儿好不好嘛!”
“哥哥,以后等宓儿练成了,一定给哥哥写一个字,字的模样就是一副画!”
“哥哥,宓儿最喜欢哥哥了,哥哥,宓儿以后一定要与哥哥一起打败坏人。”
弋墨宣脑中闪过一幕幕图景,那都是当年说好的约定。弋墨宣苦笑,走上前说道“既然沉鱼县主送太后书为寿礼,那么墨宣便送太后画为寿礼。”弋云蓁却是一脸不可置信,愣在了原地。她没有想到弋墨宣没有在喊自己从前的名字,而是沉鱼县主。
弋云蓁低下了头,垂下的流苏遮住了她眼中变换的神色。
因为弋墨宣这一番话,大家都看出了苗头,一时间议论纷纷。
一个婢女呈上了一幅画,刚刚展开书法的两个婢女,又上前展开了这幅画。
还没展完,就是一片惊叹声。
“早就听说宁朔世子百鸟朝凤是一绝,没有想到如此逼真。”
“百鸟朝凤啊!竟然是失传已久的百鸟朝凤。”
“等等,你们看,百鸟朝凤后也是一副图!”
“是是……是大燕的江山图。”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啧啧称奇。
“这图怕是耗费了你不少心血吧。”端坐在上首的常太后淡淡说道,语气中的凌厉却不容忽视。
弋墨宣轻笑着,说道“说不上多少心血,不过是在狱中闲来无事的拙作罢了。”话音刚落,弋云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弋墨宣不过是抬眸看了一眼弋云蓁,再无言语。
常太后被摆了一道,脸色也不好看,反而燕如玥却向着弋墨宣微微点头。
弋墨宣道“沉鱼县主想要脱离弋族祖籍,但因为主这事得小叔一家夷灭,而爷爷又丧,我身处大牢,每个主事的人。于是这件事情便搁浅了。正好我出了大狱,就把沉鱼县主的名字划掉了。我弋族自大燕开国皇帝东征西战便跟随着,一直到了今时今日。沉鱼县主看不上眼,也是弋族的罪过。”
顿了顿,又抬头看了弋云蓁一眼,说道“沉鱼县主,至于这弋姓我无权收回,若你要便要,不要改成常便是了。不过这弋族的身份铭牌请宴后,送来宁朔府。”这一句竟是把弋云蓁的退路完全阻绝了。
弋云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在她的记忆里,弋墨宣是自己要什么就给自己什么,从来不拒绝自己,可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哥哥,与曾经判若两人。但她却忘了,是她先背叛。
弋云蓁的眼眶微润,伸出半只脚,却又无奈的收回去。
上首的常太后脸色极为不好看,碍着御史台大夫在场,还是一副端庄的面容,但眉间却皱了起来。
弋墨宣这一番话又快又急,还没等她阻止,就已经成了定局,不可撼动。哪怕是大燕皇也不能更改,这是弋族的家事,旁人不能插手。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弋墨宣如此雷厉风行。
大燕皇在此时却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母后,碍于宁朔世子一番大才但不得重用,且宁朔世子不过才十四年龄,我便把宁朔世子赐给太子做侍读了。宁朔印我也交还给宁朔世子了。”
弋墨宣却是一惊,向着燕如玥看去。燕如玥向着弋墨宣微微摇头。弋墨宣心中有计较,这说明燕如玥早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要过会儿商量。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常太后的脸色险些绷不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常太后一直垂涎着宁朔印。不为其他,只要掌握了宁朔印,哪怕你不是宁朔侯,也能调动所属宁朔军八万。宁镇印同样如此,只是随着宁镇侯的身亡消失了。
而弋墨宣已经掌握了宁朔印,权力尽归于弋墨宣手中。下一步就是统率那八万宁朔军。这对太后一方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太后想到这一点脸色一僵,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轻声道“哀家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去歇息了,卿家自便。翠意,扶哀家。”常太后说着起身,率着一众婢女、侍从离场。
弋云蓁走之前望了弋墨宣几眼,却只有无可奈何,跟上了太后的脚步,对她嘘寒问暖。
而这边的北夏。
“宁朔世子拿到了宁朔印?”蔺长缺又问道。
谢霖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不仅如此,还被大燕皇赐给了太子做侍读,这一捧一摔,实在令人费解。太子侍读名头虽然好,但实权却是掌握不到的。”
“这样看来,弋墨宣对于北夏来说很是棘手。”蔺长缺思量着。“罢了,如今大燕分成太后和皇上两派,形式比起北夏来说更糟糕。”
“不仅如此,明日就是谢云深回府了。”谢霖突然说道,打断了蔺长缺的话语。
比起谢风澜的小性子,这谢云深能够在北夏皇身边呆上那么久,靠的可不只是谢府。谢云深才是最大的障碍。
谢霖和蔺长缺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谢月落虽然有手段,但是自己无论如何在他那里永远是得不到信任的。自己身上被打了一个谢霖的印章,这也是为什么当蔺长缺文榜第二,无人来打扰的原因。旁人想到蔺长缺也只能是,这是谢家的幕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