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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海上激战(二)

    此时,福船之上南海剑派众人与倭寇也是大为振奋。终于坚持到接应人马的到来了。

    何辰却越发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木家船队中升起了火鲨旗,而已经攻上福船的木家护卫则停止了进攻,弓箭手压阵,大队人马竟在缓缓的后退。在后退的过程中,不时有火把、油罐扔出。

    “不好!木家人要用火攻。大伙儿冲下去,与他们混战。伺机抢船。”

    南海剑派众人方才恍然大悟,毫不犹豫的冲了下去。可是一阵阵箭矢如暴雨一般,牢牢的封锁着上下出口,冲在前面的几名弟子被射成了刺猬。

    何辰大急,一把抓住一名亲信弟子挡在身前,一跃而下。弟子的身体挡住了大多数的箭支,他只被擦破点皮。离木家弓手不过两、三丈远,他不由得大喜,正要冲进去,扰乱阵势,突然弓手队伍从中间分开,两个大木柜被推了出来,两股黝黑的水柱喷射而出。

    正是火攻利器,猛火油。见势不妙的何辰,狼狈的一个驴打滚,躲开了。而在他身后,有六七人被喷个正着。其中就有他的长子何南。几支火箭射出,顿时这些人变成了火人,连带着大片大片的甲板被点燃,猛烈燃烧。

    何辰很是幸远逃离了,只是半边身子被燎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胡子也被烧掉了半边。此时他身边还有十五六人,躲在船尾处一角,那倭人首领和三名武士也在其中,其他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困在顶板甲板等待被烧死。

    “舅舅,现在咱们怎么办!”那木峦竟然也好运的冲了下来。

    何辰根本不搭理他。眼看着木家人马在越来越大的火势下,安然撤退,斩断撞角和钩索,两条沙船慢慢远离。顿时心下一片冰凉。难道,今天要交待到这里了。

    沙船正缓缓转向,吕不鸣侧目远望,福船已是一片火海。不时有人嚎叫着带着满身的火熖从船上跳下来。心中一时有些不忍。而一旁的木炟却是神色淡然,平静地发出号令,通过旗语、螺号声指挥整支船队。

    此次,木家是依托港口作战。主力船队全部集中于此。木炟本人的座舰“火鲨号”也是一条福船。他拒绝登舰,仍然以木海蛟的沙船作为旗舰。由“火鲨号”副船长,他的堂弟木焕担任先锋。

    而倭寇的船队也赶到了交战地点。

    双方船队对峙着,围绕着燃烧的福船以椭圆形机动,都在调整方位,抢占上风口。吕不鸣看着神彩飞扬的木炟有条不紊的调动着整支船队,始终牢牢占据主动。不由得暗自佩服。英雄各有用武之地,木炟纵横海上三十年,不仅是凭着祖辈余荫,还有一身真本领。“火鲨”之名,名不虚传。

    “海蛟,传令,放火船,冲散他们的阵势。”看到上风口的便宜已经占定,木炟轻松的安排道。

    “是,家主。”

    旗语打出,木家船队中三十多支哨船,抢先而出,船首堆满了柴草,淋上了油脂,半途之中船上的水手点燃柴草,翻身入海。火借风势,烈熖熊熊,顺着风向,向着倭寇的船队疾速冲去

    对面倭寇各船或转舵避让,或使用撑杆,或减速避让,整个阵形散了。几只倭人的船只被火船撞上,火船船首有大铁钉,撞入船板中去,牢牢的固定在倭船上。火借风势,烧上了倭船。

    见到火攻奏效,倭人船队阵势已乱。

    “传令给老四,让‘火鲨号’打先锋,福船中间突进、碾压打击,沙船两艘一队缠斗,鸟船、哨船两翼包抄,大伙儿冲上去,干他老母的。”木炟自是抓住了这一战机,大吼着将决战的命令下达。

    木海蛟十分激动的挥动起旗语,亲自给各船下发了决战令。

    只见“火鲨号”福船高速突进,一马当先,突入倭人船队中去,当先一只倭寇沙船面对福船高大的船首,急忙转舵闪开,但后面一艘鸟船没有这么好命,直接被“火鲨号”撞个正着,整个船头四分五裂,接着直接被福船碾压在船底,几声惨叫之后,那艘鸟船成为一片破碎木板。

    见到这一惨象,倭寇的其他船只急忙左右避让,其他两艘福船虽然没有像“火鲨号”那般直接建功,但是居高临下的木家福船一时间弓弩擂石如雨下,打得周边倭寇狼狈不堪。倭寇的船队再也维持不住阵形。

    木家船队的进攻节奏掌握的非常好,福船冲散了倭船的阵形,紧随其后二十余艘沙船一拥而上,以两艘船为作战单位,对已经散开的倭船进行缠斗。

    两翼的鸟船、哨船包抄了过去。局面对木家十分有利。

    只见木家两艘沙船与倭寇一艘沙船并肩而行,如同三明治一般将其挤在中间,依仗人多势众,两边同时将钩索甩了过去。船上有头目大声喝道:“勾住了。第一队跳帮,第二队准备,第三队掩护。”只见一名蓝衣大汉当先通过跳板抢了过去,一刀劈死了一名倭寇弓手,正要向前冲去时,一名红衣倭寇突得从人从中蹿出,倭刀斩出,蓝衣大汉未及防备,胸口中刀,惨叫一声,倒地不起。那红衣倭寇刚要抽刀,冷不防一支鱼叉飞来,将其活活钉在船板上,眼见是不能活了。更多的蓝衣汉子跳帮过来,拼死将船上的倭寇冲散。然后三五成群,混战成一团。

    木家一艘福船粗大的拍杆狠狠拍下,打得倭寇一只鸟船桅杆从中断开,船板四分五裂,几名倭寇脸上、身上被迸飞的木刺扎得鲜血直流,不似人腔的惨叫着掉入海中。

    一名木家水手正居高临下,向倭寇沙船投掷灰瓶,擂石,不知从何处射来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咽喉。未及叫出声,便扑倒在甲板上。

    一名倭寇头目,刀法精湛,混战中连杀三名木家护卫。却冷不防左右洒出带着铁钩的渔网,被罩在了其中,动作不得。立时五七柄标枪刺入了他的身体。

    四周海面上,掉落海里的木家护卫自有巡哨的船只救起,而掉落到海里的倭寇便倒了大霉,或被弓箭射杀,或被长枪戳死,或被大棒击毙、或被船只撞沉。

    海上混战,自是开局占优,装备精良,人多势众的木家大占便宜。渐渐的有倭船被攻占,被点燃,被击沉,被围攻。木家护卫早得命令,此战不留俘虏,自是杀得人头滚滚,倭寇的血将海面染红了一大片。

    眼见得胜局已定,木海蛟蹿了进来,一五一十地将实况汇报给木炟。喜悦地说道:“家主,大局以定,此番定能大胜。”

    而此时,木炟的脸色瞬时变得苍白了,端坐的身体摇摇欲坠。

    一直在密切关注他的吕不鸣急忙抢了上去,抓住他的左手,将自己体内精纯的真气传了过去。

    木炟顿时脸上有了些颜色。他平静的看了一眼木海蛟,点了点头道:“我不是教过你吗,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妄断结果。让于瞎子他们盯紧些,及时将战场变化传过来。”

    木海蛟有些担心的看着木炟,轻声问道:“家主,你的身子。”

    木炟闭目长出一口气,轻轻而坚定的挣开了吕不鸣的手,定晴冷冷地看着木海蛟:“战场之上,胡想些什么?集中精神做好自己的事。”

    木海蛟连连点头称是。可是担忧之色布满了脸上。此时,他已经看出了木炟身体的不妥之极。

    “海蛟,接战至今,你有什么感觉?”木炟慢慢地说道。

    木海蛟知道木炟在指点他。“属下,属下有些疑问!”

    “说说看。”

    望着木炟脸色越来越差,木海蛟颤动嘴角,沉声说道:“属下也和倭寇多次交过手。倭寇一直以上岸突袭掠杀为主。这种大规模船战,向来都是能免则免。看来不是有所凭仗,便是,便是南海剑派的福船上关系甚大。以,以目前的战局来看,福船之上怕是有倭寇紧要人物。”

    “呵呵。向来猛打猛拼的小蛟子,真得长进了。能担大事了。咳咳。去做事。”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吕不鸣这时说道:“我在福船上与一名倭人武士交过手,叫做高桥一郎。还杀了三名忍者。离船时,看到十几名倭寇保护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倭人。怕是他们的首脑。”

    木海蛟忙开口道:“果然如此。家主,属下这就安排哨船多加巡视。”转身告退之际,眼角分明晶莹了。

    此时,南海剑派的福船仍然在燃烧,不过船身在缓缓下沉。倭寇多艘船只有意无意地向福船靠近。果然是有意图的前来营救他们的首脑。

    一直萎靡不振的令狐冲脱口而出:“这么大的火,怕是没有人能逃出来。”想到困在船上的人只能等着被活活烧死,不由得有些后怕和不忍。

    “别人我不知道。何辰,他一定还活着的。老子不能亲手砍了他的脑袋,可惜了。”木炟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与人心相比,被火烧死,算是好的了。”

    一时间,舵室内安静了下来。

    只有海上不时传来的厮杀声,海风阵阵,混杂着浓郁地血腥的味道。

    好一会儿,木炟轻声说道:“今天没有太阳啊。竟然是个阴天。记得三十三年前,我随父亲第一次出海也是这般天气。午后怕是有雨。”

    话音落下,舵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舵室内再次安静,让一直精神不振的令狐冲感到了不安。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轻声说了一句。“师叔,这是…”

    吕不鸣闭目长叹了一声,久久不语。

    在福船上出手营救时,吕不鸣便看出了木炟面带死气,心存死志。方才他从脉象上已经探知木炟心脉续断如缕,这是命不久矣的脉象。想来木炟也是心知肚明。方才坚持指挥船队海战,不过是硬撑着最后一点精神,回光返照。

    这两日,木炟先是被何辰重创,后遭审讯毒打,又被木峦挑断了手、脚筋,根本没有得到有效医治。尤其是被亲生儿子出手挑断手筋、脚筋,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精神上的接连受到重击,就是铁打的人也是受不了。早已经是心死如灰,油尽灯枯。

    一代海上枭雄,寿终于海船之上,也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半个时辰后,海上大战终于落幕了。此役,木家船队取得了一场大胜,十九艘大小倭船只有少数几艘逃脱,其部大部被歼。

    最终结果,也被木炟说中了。战后,有人说,亲眼看到何辰与倭寇首脑等五六人奇迹般的从福船火海中逃了出来,被倭寇最快的两只鸟船搭救,在倭寇其他船只的拼死纠缠下,逃出了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