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子这话,虽然直白,却也是事实。
人到老年,最喜欢的就就是热闹,尤其是儿孙绕膝这样的天伦之乐。陌爷爷和陌奶奶,不是未必会同意,而是直接不会同意。
这个问题,陌念倒是没有想过,宁老爷子说了,她皱了下眉头,声音极淡:“如果不同意,就让两个小家伙自己选择。”
宁老爷子转过身来看着陌念,语重心长的说:“念念,外公的意思,对于不必要的外人,该断则断。人心,是贪婪的,你一旦对他们太好,他们当成了一种习惯,就会习以为常。”
迎上宁老爷子的视线,他眼里的担忧和关心,陌念了然于心,拉着他的手,摊开掌心,看着他的生命线,说:“外公,你放心,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楚。如果,他们不懂得感恩,我也不会勉强。”
话落,松开拉着宁老爷子的手,陌念转过身来,视线之内,一袭黑色西装的斯年,站在树下,身旁是宁擎之,再是陌易和陌言。
安排的直升飞机,也早已到了,陌念偏过头看着宁老爷子,说:“外公,宁家旁支那边,那个叫宁清的小女孩,是擎之的救赎。”
点到即止,剩下的话,陌念没有多说,宁老爷子也会明白。
朝着斯年的方向走去,陌念红色的卫衣,一头青丝随风而扬,款款朝斯年走了过来,搭上他伸过来的手,十指紧握,掌心寒凉温热。
看向漂亮的宁擎之,陌念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清透:“擎之,外公就交给你了,以后,你们要相依为命了。姐姐送你一句话,你要铭记于心:有时候,在你看来,既定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的。”
虽然现在,一时之间,宁擎之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也知道,姐姐的话,都是有特定含义和寓意的,不会白说。
他点点头,说:“姐姐,我会照顾好爷爷的,你的话,我记住了。”
上了直升飞机,将陌易和陌言抱在怀里,陌念看向宁擎之和宁老爷子,“我在帝都,如果想我,可以来见我。”
目送直升飞机飞起,离开北城,宁擎之和宁老爷子的心里,无端的觉得一股落寞的情感油然而生,习惯了,突然离开,很不习惯。
宁管家从墓园的一端走了过来,停在宁老爷子的身旁,恭敬地说:“老爷子,陌家那边已经处理完毕。关于夫人,她在今日早晨来了墓园后,就离开了,去了北城大桥,跳江自杀了。”
本就落寞的气氛,因为这个消息,突然之间萧索了起来,宁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问道:“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老爷子,打算怎么处理。”虽然不方便过问太多,可是出于情分,宁管家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
气氛安静了很久,宁老爷子开了口,说:“她是陌家人,尸体打捞到了,就送回陌家吧。到底是为了宁家,付出了三十年的心血。风光给她下葬,也算是对得起她宁夫人这个称呼。”
他,对于清婉是情深不负,对于女儿宁绾,也是万千宠爱。
唯独对陌清莲和两个女儿,薄情了。就算如此,他也不曾后悔。
他爱的人,是清婉,对于陌清莲,没有爱。一个人的一生,总要有一个深爱的人,并且为了她,旁的女人都入不了眼。
三十多年了,他很想他的清婉,也想他的女儿绾绾,还有他的儿子。
*
帝都,斯家,斯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珠正在佛堂里礼佛,手里的佛珠很新,用了没多久。良久,斯老夫人睁开了眼,语气沉重的道:“紫弋,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藏着掖着,可不是你的作风。”
“不愧是老夫人,一点轻微的气息,都能知道我来了,厉害。”话音落,紫弋一袭紫色华服从空气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斯老夫人,“老夫人,好久不见啊,算一算,一千年了。”
从蒲团上起身,斯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珠,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喝了起来,“算算日子,确实有一千年了。”
紫弋走了过去坐下,看着稳如泰山的斯老夫人,问她:“如今,神夭回来了,还跟您儿子腻歪在一起,您就不担心吗?”
斯老夫人喝茶的动作微顿,随即恢复了自然,她垂下的眼里,带着冷意,她声音威严的反问紫弋:“为什么要担心?”
“神夭,可是妖,而您的儿子帝辛,可是神,高高在上的神。他们两个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妖和神的结合,是要受到天谴的。”话落,紫弋继续说道:“神妖之恋,不符合天规天条的。”
“笑话,冥王她老人家可没有说过,神和妖不能相恋。天谴,天规天条,谁制定的?”目光扫了眼紫弋,斯老夫人说:“这些话,一千年前,你来骗骗我,倒是可以,我会信了你。一千年后,你还要故技重施,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一千年前,如果不是紫弋和天帝的挑唆,她又怎么会答应天帝,配合他阻止神夭和帝辛在一起,不阻止,那一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有些恼怒,紫弋笑了,那笑里带着极浓的戾气,声音魅惑诱人:“就算您现在,想明白,想通透了如何。一千年前的事,您可是也插手的,您觉得,神夭会不计较,帝辛会不介意吗?”
幸得知道神夭的态度,不然斯老夫人觉得,她一定会受了紫弋的影响和挑唆。“紫弋,我该告诉你一个喜事。在人界,神夭是陌念,是与我儿子斯年领了证的人,也是我这个老太婆的儿媳妇。在妖界,她是神夭,是我儿子帝辛心心念念的人。而不久之后,他们的婚礼,也会举行,你记得来参加。”
见左右都挑唆不了斯老夫人,紫弋也没了耐心,索性原形毕露,“神夭和帝辛的婚礼,我自然会双手奉上大礼参加的。不过呢,老夫人,您也别得意得太早。没准,婚礼瞬间就会变成炼狱也说不准。”
“你走吧,我斯家不欢迎你。至于你说的,永远不会应验。年儿和念念,会过得很幸福,而你,注定了往而不得。”
没有哪个母亲,喜欢听到这样诅咒的话,斯老夫人亦如此。
见斯老夫人对自己下了逐客令,紫弋笑了,手指撩起一缕头发绞着,把玩着,声音里带着阴冷的味道,“老夫人,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需要我紫弋,提醒提醒您吗?”
“我没忘,你也别肖想,一千年前,若不是你和天帝挑唆我,对我说了谎,我又怎么会答应你。”提起这事斯老夫人就来气,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刺在喉,哽得难受。
料到斯老夫人不会兑现承诺,紫弋也不怒,她大笑出声:“不过,你不兑现答应我的承诺也无所谓了,您的儿子帝辛,我杀定了。”
她紫弋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
对于紫弋异想天开的说法,斯老夫人不以为意,“那就看你紫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她的儿子,可是神界高高在上的帝辛上神,谁能要得了他的命,紫弋的话,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知道斯老夫人不信自己的话,紫弋觉得,她有必要再给她提个醒,“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特意来告诉你一声,如果有那一天到来了,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别太难过了,呵呵……”
说完这话,紫弋便瞬间消失了,只留笑声在佛堂里久久没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