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看不惯姬天每日无所事事后,在玄凌霄的逼迫下跟着城主府护卫统领学习武艺,虽然说姬天并不喜欢习武,但是越来越强健的身体和那些华丽的招式都能让他稍稍宽心。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态度非常不满,曾经多次找玄念德抱怨,即便如此姬天也没有悔改。
“要知道,这修武也可以让人延年益寿,虽说比不得修真那般万古不朽,但是只要修习得当,也能活个两三百年,比那些一般黎民强太多了。”姬天看着不断在自己身边晃悠的王统领,觉得甚是心烦。自打发现玄念德也治不了姬天之后,王统领就发挥了其不要脸的特长,每日一大早就来到姬天的小院磨嘴皮子,磨得姬天耳朵上的老茧掉了又长,长了又掉,没奈何只得答应他。可听到王统领这么一说,他内心就觉得无比烦躁。倒不是这修真修武的差别让他如此,王统领昔日作为黎民,而今虽然成为贵族,可他那种对待黎民的态度使姬天无法接受。也不知为何,自打上次出去一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心跟以前相比更容易掀起波澜,而贵族们对待黎民的做法更让他愤懑不已,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察觉到了姬天的不耐,王统领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十一递过的茶水接着说道:“修武跟跟修真一样也存在四个等阶。分为打熬身体的固武期,演绎招式的演武期,化繁为简的神武期以及登峰造极的真武期。固武期身体只是略比常人强壮,演武期以一敌十不是问题,至于神武期可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而且修武者在打斗时未必不如修真者,只不过修真者手段层出不穷,让人猝不及防罢了。”王统领说得天花乱坠,直把修武夸的跟修真没差。“那么王大叔,我练了这几个月,到什么期了啊?”王统领看着趴在桌子上懒散的姬天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是接着说道:“你小子天资这么好,还不知道珍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找城主大人要了本修真功法在睡觉时练习,我劝你还是放弃吧,那等功法能炼成的万中无一,还是咱们修武的实在,扎扎实实打基础,勤勤恳恳练功夫,比那劳什子吸气呼气强多了。”“哦。”姬天看着王统领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得问道:“那你怎么不跟玄爷爷去比试比试?”王统领听着姬天打趣自己,可偏偏又无法反驳,只得拧着头强行解释:“那是我功夫不到家,这天底下未必没有修武者敌得过城主大人。”
“既如此,那就请王大统领打得过你的城主大人再来教我吧。”姬天一个鹞子翻身跳了足有三米,紧接着便离开王统领的视线范围,直气的他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话所这么说,可姬天也不得不每日间修习武艺,要不然光是每日玄凌霄送来的打熬身体所需的药材食材就可以把他的小院淹掉。每到临睡时,他总是掏出从玄念德那里拿来的功法研习,看着破旧的封面泛黄的书册,姬天第一次见到玄念德拿给他时,以为玄念德在跟他开玩笑,可当时玄念德的表情异常严肃,“天儿,如果说这世上还存在最适合你修行的功法,那么绝对就是你眼前这本。”姬天没有问玄念德为什么,他知道玄念德不说必然有原因。摸着那粗糙的封面,让姬天无语的是,这些字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一日,从南方而来的快马奔入叶城直抵城主府,马上的骑士一身暗黄劲装,头戴紫金翅冠,身秀五彩麒麟,腰着翡翠玉环,一双明眸格外有神。门口的卫士也没多问,习惯性的从翻身下马的骑士手中接过缰绳,嘱咐身边年纪稍小的卫士后,毕恭毕敬的领着骑士入了府内。那年纪小的跑得倒快,这边骑士还没入得二堂大门,就见到玄念德领着呼啦啦一帮人已经在门口迎候了。待到骑士入门,玄念德当先双手抬至额头,接着左手靠右手并拢拇指翘起作了一揖,口中说道:“叶城城主恭候天使。”随着他说完,身后那帮官吏也随即拜道:“吾等恭候天使。”。那骑士略微点了点头,急忙走到玄念德身前轻扶道:“玄大人有礼了,着实不必如此啊。”玄念德闻言正色道:“天使代表我轩辕皇朝,微臣身为皇朝臣子食君禄分君忧,又怎能作出不敬之举。”骑士见他如此诚恳,不由得面色一肃,感叹道:“玄大人不愧是国之栋梁啊,饶是贵为真人之尊,仍旧不忘初心,在下佩服之至。”两人就此寒暄了数句,玄念德就将天使引至正堂。这时的正堂已经摆好了香案火烛,玄念德整了整衣冠这才说道:“烦劳天使传达旨意吧。”那天使顺了下一路遭受颠陂的衣服,整了整帽子,这才清了清嗓子唱喏道:“叶公玄念德聆诏。”玄念德赶忙带领众人跪下,也回应道:“臣叶城玄念德接诏。”
“皇朝一统,迄今千年。厚土福德,佑我轩辕。皇帝问叶公无恙。诏令:叶城邑叶公玄念德于今秋时日往帝都述职。”诏书言简意赅,让众人都松了口气。玄念德站起身来双手接过诏书细细查看便收起圣旨。那天使接着掏出一卷紫色的圣旨接着念道:“轩辕皇朝大皇帝陛下姬氏泽生尊请真人玄念德莅临帝都,与诸真人共商国事。”这次玄念德没有跪下,摆正身子接过圣旨看也不看就递给身后的李水德,这才拱手说道:“天使一路上辛苦了,容老夫晚上安排酒宴,希望天使不吝赏光。”那天使也回了一礼,“叶公客气了,能和叶公一起,某便是吃土都乐意啊。”在一派歌舞升平的氛围下,姬天也有幸参加了此次宴会,不过坐的位置比较偏后,好在和玄凌霄两兄弟并肩而坐,玩的是不亦乐乎。席间姬天不住地打量着坐在玄念德身边的天使,引得玄凌霄嬉笑道:“怎地,这天使抢了老弟的位子,老弟心里不爽?”虽只见姬天摇了摇头,扭头对玄凌霄说道:“玄大哥,这天使什么来头啊?”玄凌霄闻言一愣,“怎么?你以前没在书上看过?”“我对那些皇朝之前的事情比较感兴趣,现在的书籍倒是没怎么关注。”姬天说着声音也渐渐小了。
“说起这天使啊,还跟你们姬家有关系。当年黄帝陛下将天下九州之四分给四大家族,又将姬家子孙进行分封,而分封的标准就是真人之境,并扬言只要天下有达到真人之境者,便会受到皇朝册封,叔父当年便是以真人之尊才获得叶城邑的。”“照这么封那最后岂不是无地可分了?”“哈哈哈哈哈哈”一旁听着的玄凌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刚送到嘴里的佳肴都吐了出来。见此情景姬天有些困惑,玄凌霄拍了一把自家二弟,这才解释道:“老弟啊,你以为真人之境那么容易到达?你可知天底下总共有多少真人?”姬天摇了摇头。只见玄凌霄伸出五指道:“轩辕皇朝总共才五十位真人,而叔父是最后一位。”“这怎么可能?轩辕皇朝历经千载,竟然只有区区五十真人?”姬天不可置信的说道。玄凌霄对此似乎也不甚了解,“我听族里人说,皇朝之前真人是很多的,但后来好像不知道为何,只允许存在四十九位真人,具体为何我也不太了解。”“那爷爷怎么会是第五十位呢?”这话一下子问道重点上来了,玄凌霄喝了口酒眉飞色舞的说道:“正因为如此啊,当年叔父突破之时举朝震惊,当时皇朝就准备把叔父带回帝都调查,幸好族里顶住了帝都方面的压力。可没想到的是其他三大家族也纷纷向族里要人,再加上叔父不知为何对族里十分反感,问他什么他都不说,没奈何族里只得将他交了出去。至于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估计没有什么进展,要不然帝都早就开始大力培养真人了。”“哦,怪不得爷爷如此出名,原来是这样。”姬天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可实际上脑子里已经装满了浆糊。
“根据黄帝陛下订制的法文,皇朝由真人们辅助姬氏管理,这也就造成了后来各个势力努力培养真人,可人力难敌天道,除了叔父之外外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在黄帝陛下的意料之中。叔父未成真人以前姬氏有二十四位真人,四大家族合计二十五位,以往在政见上四大家族往往步调一致,使得皇权不仅在领地上受到约束,在行政上也受到了很大的束缚,因为只要政令不符合天下人的利益,我们四大家族就会竭力阻止。而叔父的出现,再加上他的种种表现,使得帝都对其竭力拉拢。可叔父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对于这种政治纠纷向来不感冒,所以每十年一次的真人之议他都是站在公正的一边。我想此次天使前来不仅要表达对叔父的善意,更重要的是为了今年的真人之议。”“哦,我说那个天使这么热情,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啊。”这后半段姬天倒是听懂了许多,不过对于玄凌霄所说的为了正义为了天下人之类的他还是抱有怀疑态度的,这倒不是说他是姬氏子弟就偏向姬氏,而是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后他只得贵族们高高在上,根本不会管黎民的死活,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他们不能出卖的,就拿得到玄念德晋升真人的消息后,立马使其他三大家族反戈相向,而知晓从玄念德身上得不到好处,玄氏又立刻祸水东迁,故而他一直保持着谨慎的态度去听。
这一来二去推杯换盏,热闹的酒宴也就结束了,玄念德亲自送天使回到厢房。待到厢房门口之时,那天使朝玄念德甩了个眼色,玄念德当即拂袖让侍从退下。“不知天使还有何指教啊?”那天使笑吟吟的从袖中掏出一叠黄帛递给玄念德,“玄大人,我这里还有陛下亲书的一卷密诏,望玄大人能够体谅陛下为社稷所费的苦心呐。”说罢也不等玄念德有所回复,便拍了拍他的手扭头走进厢房。玄念德默默收起黄帛,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朝厢房深深鞠了一躬,疾步离开此处。然而这一切都被躺在横梁上喝酒的玄飞渺看的一清二楚,他轻叹了口气,朝着玄念德的背影看了半晌,又拿起酒壶灌了起来。
翌日,天气似乎比以往稍稍明亮了些,姬天也因此早起了一些。听着外面有些热闹,他随手抹了把脸就冲到前厅,到了才晓得原来那天使今日便要启程返回帝都复命。就看到玄念德一脸笑意的挽着那天使的胳膊,“天使要不待老夫收拾好后再一同回去,不是老夫夸口,老夫的座驾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龙种,但也比天使的脚力好太多啦。”“诶,玄大人客气了,实不相瞒在下不能乘坐龙种,况且这脚力也是大人们分配的,到时候还要还回去呐。”“哦?不曾想天使还是宗室子弟,果真是名门之后啊,难得难得。”“叶公客气了,在下不过是老实一点罢了。昨日多谢叶公盛情款待,在下就不再叨扰了,告辞。”那天使也是笑着客气了一番,起身上马便要离开。临行时玄念德又把那天使叫住,朝他塞了一个包袱,那天使顺势接过包裹说道:“叶公莫忘了,陛下对那件事很上心。”见玄念德颔首致意,他这才纵马离去。
“不知道这次我们那位皇帝陛下又要动什么心思,居然还派一位宗室子弟前来。不过看叔父的样子,多半怕是已经应承了,哎,也不知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姬天闻言挑了挑细长的眉头,“大哥怎知那是宗室子弟?”玄凌霄上前一步与姬天并列,看着玄念德等人接着说道:“皇朝之前的时期强者皆好以龙为代步,龙族虽然实力强劲,但仍有不少免不了被人奴役。龙性本淫,可以和万物苟合,子孙不计其数,品种不知凡几,那些支脉龙族自身都不介意被人骑乘,有的还引以为傲,只有具有真龙血脉的龙族才会在意尊严这种东西。黄帝陛下感念龙族在大战中死心塌地的征伐,便订下一条规矩,凡姬氏子弟皆不得骑乘龙种。不过现在姬氏支脉不少子弟都对此令不以为然,我听闻扬州王的儿子就有一匹应龙坐骑,虽然说应龙为龙族所恨,但龙族每次都要因为这种事情在真人之议上闹一闹。可姬氏的宗室子弟却一直严格遵守这项禁令,我也是由此而知这天使是位宗室,看他俩这亲热的劲头,不知道陛下许诺了叔父什么,我得去问问清楚。”玄凌霄说着神情不似方才那么自然,姬天也察觉到他内心的波澜,不敢再过多搅扰,打了个哈哈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叔父可是要准备前往帝都了?”城主府大堂内,一众丫鬟仆人熙熙攘攘,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就连那早就退休的老奴都被叫出来凑凑热闹。从玄念德一脸的喜悦就可以看出他真的很开心,见到自己侄儿前来,高兴地颔首道:“霄儿啊,你来得正好,帮叔父去城郊药田把今年熟了的雪莲都采下来。”“都采下来?往年叔父不是只采三朵的嘛?”“诶,今次不同以往啊。”玄凌霄闻言深吸了口气,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玄念德见他欲言又止,不由得有些不悦,拈了拈胡须道:“怎么?有心事?”玄凌霄咬了咬牙挺直腰板,直视着玄念德道:“叔父,请原谅小侄鲁莽,小侄想知道叔父是否和那位达成了什么协议?”这话音才刚落下,就听得“呯”的一声巨响,把这大堂热闹的气氛扫荡一空。所有人都看着坐在上首的玄念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胡闹。”玄念德指着玄凌霄喊道,“怎么?现在连你叔父都要管了?莫不是以为你叔父老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玄凌霄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激动,嘴皮子蠕动半晌就是出不了声,这时候一个邋里邋遢的老爷子从前院穿过走进大堂,见到这么一番情景眉头一皱,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如逢大赦,朝这三位拱了拱手慌张的离去。“怎么了这是?把小德子气成这样啊?”玄飞渺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笑吟吟的说道。玄念德白了一眼自家四叔,“这小子都敢管我的事情了,当真是没大没小。”“哦?”玄飞渺眉头一挑,“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原来就这点破事啊,不过念德啊,这没大没小的应该是你吧。”玄念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才挤出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的说道:“四叔,我早就跟族里脱离关系了。”玄飞渺咂了口酒摇了摇头,“念德啊,别怪四叔唠叨,这天底下有些事说撇开就撇开了,可有些一辈子也撇不开的。今日你还认我这个四叔,还认他这个侄子,还会为我等动气,足以说明你不是绝情绝性之人,你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四叔可以理解,你大可不必理会族里那些鸟人,但咱们是一家子,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昨夜求了三卦,皆不理想啊。”“四叔你何必如此费力。”玄念德赶忙将玄飞渺搀住扶他坐下,“这卜卦之术穷尽天机,上一次您老就为此付出了代价,怎地还这般做。这叫我如何是好啊?”玄飞渺抓住玄念德袖子道:“我这不单单是为了你,也不是想让你感恩,只是这心里啊总觉得对她有些歉疚,没办法啊,四叔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心里不能落尘,一旦落下了,就算拼了命也要擦干净。”说到这,他将玄念德的手推开,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片龟甲递给玄念德。“老夫我本就时日无多,这灵甲也没什么用了,你且拿好,说不得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玄念德看着龟甲大惊失色,一旁伫立的玄凌霄也扑了上来,“四叔?这灵甲怎么碎成这样了?难不成你......”,玄飞渺抬手打断了玄念德的话,“我这都是自找的,不用管我。我此次为族里求了一卦,不久皇朝动荡,我族不晓得又会经历怎样的风雨,霄儿,你且过来,叔祖跟你说些话。”玄凌霄乖巧的将耳朵凑过去,也不知道玄飞渺说了些什么,只见玄凌霄脸色剧变,紧接着又平静下来。“咳咳,我还为你求了一卦。”玄飞渺朝着玄念德说道:“你此去帝都,切记要防着姬氏,尤其要防着姬氏女儿,我预见你此次帝都之行怕是有来无回啊。”玄念德微微颔首表示记下了。“四叔,那你这第三卦又是为谁求的呢?”玄飞渺叹了口气,“小霄儿啊,去把你那小兄弟喊来。”
看着玄飞渺丝毫没有往日的活力,玄凌霄眼眸中充斥着担忧,很显然卜卦所付出的代价正在这位老人身上慢慢迸发,他似乎都可以看见一丝丝的灰气慢慢涌上老人家的面庞。玄飞渺见他一动不动,不由得吹着胡子就要拿葫芦砸他,玄凌霄这才鞠了一躬,赶忙朝姬天所住的厢房跑去。不到半柱香工夫,姬天就被玄凌霄拉了过来,姬天见到堂内的二位,擦了擦嘴就要上前拜见。玄飞渺见他到来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朝后堂缓步度去,玄凌霄想要跟上时被他拦住。“爷爷,叔祖这是怎么了?”玄凌霄摇了摇头,“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先跟着你叔祖进去吧,他有话要嘱咐你。”姬天闻言便乖巧的走入后堂,顺手便把那厚重的铜门也合了起来。
城主府后堂平日里不点烛火,仅凭天花板上小天窗中间透出的一束光芒照耀,突兀者看去显得煞是迷人。姬天进去之后便四处寻着玄飞渺,瞅了半天却找不到那佝偻的身影,正当他想要呼喊时,便听得耳中传来声音,“且走到那光下。”姬天倒也不疑有他,紧走两步站到那束光芒之下,他的眼睛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微微眯了起来。“莫要闭眼。”姬天闻言强忍着不适,睁着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淌了出来。“像,当真是像极了。”顶上传来玄飞渺略带激动的声音,“好,就这么站着不要动。”他话音刚落,姬天就觉得眼前一片迷茫,强烈的眩晕感让他不可自拔,刹那间就迷失了神智。
这时玄飞渺闪到姬天面前,只见他身着一身玄色鳞甲,死死盯了姬天半晌,之后干脆利落的单膝跪下,丝毫不见方才的虚弱。“臣轩辕皇朝玄武卫统领,玄武族二代弟子玄飞渺,拜见黄帝陛下。自从陛下以身合道,臣不见陛下已有六百多年,不曾想臣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陛下尊荣。陛下当年涤荡寰宇,横扫**,臣至今思之念之,为之神往。可臣仍旧疑惑,为何陛下要抛弃皇朝亿兆子民。臣还记得,陛下当年亲自为臣戴上这枚徽章。”玄飞渺说道此处眼中充满了泪花,颤巍巍的将衣服里衬别着的一枚粗糙的巨剑徽章摘了下来擦了又擦,捧着那徽章就如同个孩童般痴痴笑着,“陛下您告诉我,这徽章就如同您在身边,还说过等臣夷灭蛮族归来之际,还要与臣好好喝上一壶,这些陛下您都忘记了嘛?您为什么要抛弃我们,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道嘛?”玄飞渺将腰间的葫芦拿起猛灌了一口,火辣的酒精刺激着大脑,他猛烈的咳了两声后突然捂住嘴,“臣失态了,万望陛下见谅。臣想臣是了解陛下的,陛下所答应的事情。是一定会兑现的。父亲,还有几位叔叔都说陛下是为了弥补天道,才甘愿自陨的,可臣不相信他们。以陛下的才华和能力,有什么是您办不到的呢?当年立国大典,有神国天使前来,陛下不也是将其斩落,以神血奠定皇朝之基的嘛?臣愚钝,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比那些神灵更加让人恐惧,臣打探了这么多年,可终究没有人愿意告诉臣答案,直到今日再见陛下,臣这才明白,那天道不过是人心,凡天下诸事有失必有得,他们会为当年他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臣已将欠族里的还干净了,从今天开始就和玄武族再无瓜葛。臣玄飞渺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定要为陛下讨回一个公道,让天下都知晓,这皇朝的天永远是黄帝的天。”玄飞渺将葫芦里的就一洒而尽后,将那葫芦摔了个粉碎,接着朝姬天叩了九个响头。
“叔父,叔祖在里面不会有事吧,方才感觉他精力不振,要不我们进去看看?”玄念德和玄凌霄在前堂等了半晌也不见里面有动静,玄凌霄不由得急道。玄念德微微点了点头,“也好,再重要的事情也没有身体重要,走,咱们进去看看。”二人说罢就推开铜门,只见得里面一片漆黑,玄念德朝墙壁轻轻一拍,就看到天花板上墙上地上都渗出一片冰霜紧接着凝成亮晶晶的冰境,从前堂照入的光芒折射进来,瞬间洒满了整个后堂,就连拐角处都纤毫毕现。这时二人方才看见,姬天孤零零的躺在后堂中间,身边还有一些葫芦的碎渣,而玄飞渺则消失的无影无踪。“看这情况,四叔多半是......”捡起一片碎片的玄念德叹气说道。“怎么可能?”玄凌霄一脸的不可置信。“四叔祖可是从战乱年代走过来的强者,还贵为真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说着他就跑出后堂起身跃向城主府顶喊道:“叔父你出来看呐,这天是如此的晴朗,完全没有真人陨落的预兆,四叔祖定然是云游去了,一定是这样的。”玄念德缓步走出后,眯着眼看了看苍天,又看了看自家侄儿,抱着姬天便往厢房走去。
“叔父,你倒是说句话啊,四叔祖一定没事的对吧。”玄凌霄大声地朝玄念德的背影喊道。玄念德没有回头,反手朝玄凌霄扔去一块玉牌,“这是你这几年应得的,回族里去吧,顺便也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你父亲吧。你再在这里待下去,日后便更难取舍,莫忘了你叔祖的交代。”玄凌霄紧紧的攥着玉牌,盯了玄念德好半晌,直至他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才出声。只见他单膝跪在府顶的瓦片上,差点把那青瓦跪碎。嘴里喃喃的念道:“叔父保重,但愿来日我们不会刀戈相向。”这话才脱嘴边,他耳边就传来玄念德的声音,“对了,问问凌云愿不愿意留下来,他天性洒脱不喜束缚,又不是嫡长子,想来留下你父亲也不会反对。”此时玄凌霄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直到轰隆隆的雷声将他从呆滞的状态中拉回,他这才看到,天上乌压压的堆了万丈厚的黑云,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一般,而他顷刻间就要纵身其中不可自拔。
待到姬天醒来时,只见身边有十一在一旁服侍,旁的人一个未见。“公子你醒来了?”十一见得姬天醒来,喜悦的神情不可言表。急忙忙就要扶他坐起。姬天只觉得头疼欲裂,轻轻晃了晃脑袋,却愈发的疼。“哎呀,公子怎么了?不会是奴婢弄疼公子了吧?奴婢手笨,希望公子千万不要责怪奴婢。”十一说着就快哭了出来。见她这样,姬天愈发的头疼,“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在这儿?”“回公子的话。”十一见姬天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公子被云少爷送回来时就昏迷着,直到现在方才醒来。府里的人都忙着准备去帝都朝觐的物什,李管家担心少爷的身体,就让我服侍着。”“这样啊,我昏迷了多久。”十一抬起头瞄了一眼姬天,这才回道:“公子已经睡了七天了,城主大人说公子要是再不醒来,就来不及一去出发了。还说只要公子一醒来,就立马通知他呢。啊?”小丫头说着说着又差点哭了出来,“奴婢现在立马去告诉城主大人公子醒来的消息。”说着也不顾擦眼泪就急忙忙冲了出去。姬天见状摇了摇头,这丫头还是不会服侍人,要不也不会如此。正想着就见十一又急忙忙冲了回来,还来不及喘气就说道:“公子公子,奴婢都忘了告诉您了,云少爷嘱咐奴婢说,桌上有温好的龙糜,让奴婢等您醒来后就伺候您喝呢。”说着就要把那龙糜端过来喂给姬天,姬天怕她喂到自己鼻子里,撑着身子连忙接过来后把她打发走,“你快去告诉玄爷爷我醒来了,洗漱后就去见他,让他不必担心这边,这粥我自己来喝。”
待到姬天梳洗罢准备去见玄念德时,玄凌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天儿你可算醒来啦,你昏厥的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叔父又不放我出去,大哥还回了族里,都没人跟我好好玩耍。”“哦?玄大哥回冀州了?”“噗嗤~”玄凌云闻言笑道,“谁说玄武一族在冀州啊,那不过是我族封地罢了,其实啊,是在......”话才说带一半,玄凌云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看着姬天,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姬天见状笑了笑,“要是为难就不要说了,我也就是随口一问。”玄凌云顿时松了口气,挪了两步搂住姬天道:“还是小天儿深明大义,说实话我看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真是很不爽呢,不过你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那种事情也就是那些老家伙才搞的神神秘秘的,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姬天叹了口气,一把推开玄凌云,“你迟早要被自己这张嘴害死,以后还是少说两句吧。”玄凌云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又说错了话不由得嘿嘿傻笑起来。“我要去见爷爷,你跟我么?”“不不不,我还是算了吧,要是被他看到说不得又要训我了,我又不像你,就不去触霉头了。”说罢便如一溜烟般消失在院墙中。姬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玄凌云一点都不似玄凌霄稳重,两个人仿佛拥有完全不同的性格。
顺着小路走了盏茶时间,姬天就来到了后院,这里还跟上次一样,不过就是没了玄念德的那些弟子。篱笆内一只雪白色的狻猊正跟玄念德撒娇,玄念德笑呵呵的从身旁的水桶内捞出一只青鳕扔给它,那狻猊舌头一卷就将青鳕吸入嘴中,兴致勃勃的嚼了起来。玄念德摸着狻猊柔顺的毛发说道:“怎么样,这狻猊威风吧。”姬天双目泛出金光,“这是上古时期的神兽啊,迄今为止我都只在书里看见过,没想到在爷爷这里见到真的了。”看着姬天想摸又不敢摸得样子,玄念德哈哈大笑,“没关系,雪儿很温顺的。”说罢拍了拍它的脖子。姬天盯着狻猊硕大的头颅,趁着它正在品味青鳕的滋味,摸了下它柔软的肚皮。柔顺的绒毛划过手掌,带着温热的肚皮让人感觉盖上了一层温暖的被子。雪儿似乎发现了姬天的咸猪手,不由得转过头颅看着姬天。就像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一样,姬天的看着雪儿的眼睛觉得十分尴尬。手收回来也不是,放着也不是。雪儿喉头一动将青鳕吞下,伸出舌头朝姬天卷了一脸口水。
“看起来雪儿很喜欢你嘛,这次出去你就骑着它吧。”姬天闻言有些兴奋,想要表达却又表达不出来。脸上青筋狰狞看起来有些吓人。也不顾擦去脸上的口水,搂着雪儿的脖子狠狠地抱了下。“不过一路上雪儿的口粮得你自己去提供哟。”姬天一听此言,看了看水桶中剩余不多的青鳕,悻悻地放开雪儿。“这青鳕寻常贵族都视若珍馐,只有东海龙族那里才会有,爷爷你这不是刁难人嘛。”“你说错了,这青鳕可是极品青鳕,只有东海深处才会存在,比一般青鳕更为珍惜,每年因为这些青鳕就要耗费我数千元石。换句话说,我这些弟子们每年给我提供的束脩,一大半都用在了雪儿身上。若不是为了元石,我才懒得和城里那些权贵扯上瓜葛。你以后出门在外将会知道,没有钱会是多么痛苦的事。”玄念德的话让姬天甚为沮丧,从小到大除了姬泽地给他的那几块元石外,他在就没有见过其他元石。那几块元石被他弄丢后,他还为此心疼了好一阵。要知道元石可以供给修真者修炼,越是修为高深,元石需求就越大,这就导致寻常的货币根本换不到元石。而迄今为止所发现的元石矿都被大贵族把持,市面上极少见见到,有的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
“你也不用沮丧,我给你一颗元精,这元精是元石的精华,按市价可以换取六百元石。我们此去帝都需要三个月时间,就算只让雪儿吃普通青鳕,也只够雪儿吃一个半月。剩下的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如果到时候让雪儿饿肚子,那我就要收回它咯。”玄念德说着扔给姬天一颗墨绿色的珠子。“奇怪,爷爷,这元精都是这种颜色嘛,我之前见过元石,那可是土黄色的。”“元石之中含有元气,至于那颜色,是其内孕育而生的杂质,元气越多,杂质就越多,这些杂质则会通过不同的颜色反应,所以元石也就拥有各种色泽。”姬天宝贝的收起元精,恋恋不舍的看着雪儿,心中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够一直骑着它。“好了,我们三天之后就出发,这几天你先去王统领了解一下江湖常识,要知道出门闯荡可是很危险的,天下之大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说哪里都去得。而且修真者常年使用神识,除非修炼到炼虚境返璞归真,否则面对修武者也是胜负难料。至于你这个半吊子修武的人,那更是不用说了。王统领早年在江湖上也有些声名,他会告诉你如何去做的。”看着玄念德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姬天这才晓得那一日王统领的牛皮吹得也不算太大,临走前又恋恋不舍的摸了摸雪儿这才转身离开,那幽怨的眼神让玄念德一阵恶寒。
“雪儿,你也很喜欢他吧,果然你还是属于他的。当年我们在那里一起发现了你们三个,回想似乎就在昨日。那时候你还没这么大,总是喜欢睡觉,芊儿也老是喜欢睡觉。就姬世民那个老小子聒噪让人很烦,不过现在想想似乎也不是那么烦人了。姬世民那小子去寻你了,就留下了雪儿陪着我。若不是干涉姬氏牵连太多,我也不至于让天儿在外这么久。不过这我还能再守护天儿多久呢?四叔的预言一向很准确,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被誉为“皇朝第一剑”的玄念德此时就像是一个留守老人般无助,雪儿望着主人的眼眸,似乎从中感受到了其中的困惑,用它那硕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玄念德,似乎这样就可赶走他内心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