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泰一行人一早起来,正要去叫醒李远山一起赶路。々山房中空无一人,秦泰大吃一惊,暗肘李远山身上带伤,此番又是出了何事,竟然一声不响的消失了。
秦泰立刻分派手下四处询问打听李远山去向,结果找到那个打更的老者。那老者轻抚着自己的长须,一脸向往道:“那年轻人啊,年轻、有朝气,昨晚向我打听那三道寨方位,便寻去了,我看他手拿宝剑,定是年轻有为的江湖少侠,想要为我们除害啊。呵呵”
秦泰等人却是吃了一惊,几人对望一眼,都看到各自脸上惊愕之情。暗想李远山并不是季云对手,此番冒然上山,山上可还有厉害人物啊,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秦泰琢磨一下,朗声道:“大家带上兵刃,上山寻人。”
正巧卓月青也来到众人跟前,问明原委之后,急道:“李兄弟昨晚扬言要上山替我报仇,我只当他说醉话,莫不是当真跑上山了吧,那可就坏了,单说我那师兄季云武功更在我之上,这可......”
说罢,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山上赶去。
卓月青之前上山过一次,知悉路径,带着秦泰一行人飞奔上山,接近三道寨时,众人却感觉到一丝异样,这匪帮之地,怎地如此安静?众人来不及多想,纷纷攘攘地冲进寨子中去,正好看见血人儿似的李远山费劲儿地想要从地上坐起来。
众人一见这场中的模样,顿时各个表情精彩绝伦,这寨中一个活人也没见着,倒是这地上躺了几具尸体,还有李远山身边那颗人头又是怎么回事?
秦泰一把抢到李远山跟前,将他揽入怀中,伸手将他脸上杂乱的发丝拨开,露出那张被血污结痂的乱七八糟的面容来。秦泰看着李远山略显紧张的眼神,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卓月青翻看了地上几具尸体之后,心中惊愕莫名,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血衣渗人的李远山,低声问道:“李兄弟,这些......是你杀的?”
李远山听到这一问,急忙摇头,末了,黯然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卓月青很是不解李远山为何是这般反应,寻常江湖中人若是干了这般惊天大事,必然喜笑颜开,自得不已,却为何这汉子如此痛苦的模样。
秦泰暗自一想,倒也明白了李远山为何如此痛苦,不由得拍了拍李远山的肩膀,沉声道:“李老弟,你所杀之人,罪恶滔天,你杀了他们为民除害,此乃侠义之举,切不可胡思乱想,责难自己。”
众人对于李远山武功疑惑不已,各自思肘怎么一夜之间,李远山竟能杀的了这些江湖高手,却是不敢出言询问。卓月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轻笑一声道:“李兄弟,今日你独自上山,诛杀这些个恶匪,当真侠肝义胆,身手不凡,恐怕要不了多久,江湖中便无人不知李少侠威名了。”
另外几个秦家家丁也是连声道贺,恭喜李远山干成此番大事,成就侠名云云。
秦泰默不作声地看着李远山,李远山此时表现的极为迷茫,兀自摇了摇头,李远山开口嘶哑着说道:“秦大侠、卓女侠、几位前辈,我求你们一件事,请不要将我今日所为讲出去。我......”
秦泰了然,回头冲着众人说道:“今日之事,勿得声张,李老弟不在乎那虚无飘渺的什么少侠之名。”
身后一壮汉大笑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好!不愧侠者风范。”
李远山黯然摇了摇头,不再去听那卓月青几人那诸多溢美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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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李远山躺在一张简陋的病床上,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李远山受伤实在太过严重,左臂被季云一剑刺伤筋骨,手掌也是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李远山的右手伤势极为严重,当晚被石黑虎猛劈数刀,其劲力之大,实在令李远山无法承受,李远山的右手不仅经脉受损,连骨骼都有些微破裂......最严重的,便是石黑虎临死一拳,那一拳直接击断了李远山胸前数根肋骨,伤及心脉。
李远山本来就是带伤之人,趁着醉意,力战季云和石黑虎两个一流好手,虽斩得二人,却是自己旧伤崩裂,又添内伤,李远山仅凭着自己意志坚持活了下来。被秦泰带下山之后,立刻送到医馆治伤。
医馆老先生看了看李远山身上的伤痕,接连叹息,告知众人道:李远山伤势极重,外伤加上内伤,本来已经该是一具尸体了,活到此时已是奇迹。
老先生给李远山处理好身上的各处伤口,之后开了一副药,对众人说道:“我已经尽我所能,可保这年轻人一个月的性命。”
秦泰大怒,当即就要动手拆人家的医馆,嘴里不停喝骂着:“庸医,庸医!这点伤都治不好,还开什么医馆!”
李远山却是拦住了他,虚弱地说道:“秦大侠,不必为难这位老先生,我也会点医术,我知道这位老先生所言非虚。”
秦泰愁闷不已,自己不会医术,山上见道李远山双目还有神韵,以为并无大碍,此时想来,怕是李远山强撑出来的。
秦泰气闷地一拳砸在门柱上,随即沉痛问道:“老先生,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老者想了一下,迟疑道:“这位少年的伤,实在太过严重,已经伤及脏腑,寻常医师,怕也是无能为力。除非......你们能找到医仙子。”
秦泰一愣,这医仙子自己却是知道,传言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名震江湖,其医术之精,连当今天子也曾悬万金求其一方,不过听闻此女子性情桀骜,喜怒无常。还立下了什么“三不医”的规矩,当真架子大得很。并且居无定所,行踪不定,一时间却是去哪里寻她?
秦泰急忙问道:“老先生可知何处能寻得这医仙子?”
老者面露难色道:“这位老爷,我只是一个普通大夫,并非江湖中人,却如何得知那医仙子的行踪?”
正当秦泰焦急万分的时候,卓月青忽地说道:“我离开浣花剑派之时,曾听闻弟子提起过,医仙子此刻应就在杭州城中。”
秦泰闻言大喜道:“此话当真,此地离杭州不过五日的路程,我们即刻上路,赶往杭州,无论如何都得寻到医仙子,救得李老弟性命。”
卓月青与众人一同上路,说李远山杀了季云,便是为浣花剑派清理了门户,自己理当尽力护他周全。并且杭州品剑大会也快要举行,自己需到杭州分堂处理一些杂事,路上也能相互照应。
秦泰感叹自己一行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若是卓月青与自己一行同路,女子心思细腻,倒也能好好照顾李远山。于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众人回客栈收拾行礼,整理好货物,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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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秦泰一行已达杭州边界的一个小镇上,众人进得城来,寻了间客栈,住了进去。
李远山这几日来,瘫倒在马车上,天天睡跟个死猪似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浪费了力气,几日里,秦泰、卓月青时常想要与他交谈,他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众人皆以为他病情加重,心中更是焦急。
其实李远山那日得老大夫医治,外伤基本无碍,连胸腹断骨,都用上了数块铁板固定,伤势加重倒是不会,只是李远山所学医术中,对于这种危及性命的内伤,有着独特的调息之法。是以李远山强行令自己时时沉睡,好让身体机能发挥到极致,自我恢复。
几个人将李远山从马车上抬了下来,正要送到楼上房中时,那楼梯上一个小姑娘风风火火闯了下来。
那姑娘不过十**岁的模样,穿着很是古怪,一件灰黑色的粗布衣裳上竟缝着七八个口袋,腰上还斜跨着一个硕大的袋子,见几人抬着李远山堵在楼梯中间,当即柳眉倒竖,也不说话,硬是直直走了下去。
抬着李远山的一个汉子急道:“姑娘,请让一让。”
那姑娘瞥了一眼李远山,冷声道:你们抬着个死人,挡着我的道,却为何要我让路?”
那汉子顿时勃然大怒道:“你这姑娘,好生无礼,我们抬着这位少侠,哪里是个死人?”
那女子撇了撇嘴,嘀咕道:“要不了多久就是一个死人了。”
秦泰见这边起了争执,正走过来看看,却听见了那姑娘的小声嘀咕,不由得怒道:“姑娘,你若是不想让道,我们让你先走便是,你何必如此歹毒咒骂。”
那姑娘杏眼一瞪,高声道:“这人分明就快死了,与死人何异?我却哪里咒骂他了,哼,不知所谓。”
说罢也不等众人动作,兀自用手撑了一下楼梯扶手,跳了下去。拍拍手,扬长而去。
秦泰皱了皱眉头,不再理会这点儿小插曲,吩咐众人将李远山送到房中去,之后便又折了回去,向客栈老板打听那医仙子行踪来。
李远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一只小蜘蛛慢慢结网,心中忽地高兴起来。
李远山受不得安静,怎么说呢,这人一旦静下来,心中便会生出诸多想法,就如此时,他见那小蜘蛛努力结网,心中竟然感慨起来。一只蜘蛛能活几多时日?自己活了这二十多年,虽然有些磨难,但总算过得开心,哪里像这个蜘蛛,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活过一遭。
思及此,李远山忽地来了干劲儿,他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口,闭着眼,细细感受着体内经络断裂阻碍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