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面具的下一刻,卫泽终于又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
于此同时还有类似护肤液的东西喷出,洒在他的脸颊上,耳边响起舒伯特的小夜曲,曲调悠扬。
所以这玩意儿其实是个美容面罩?
卫泽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美容面罩还有过滤毒气的功能,到底是何等奇诡的设计思路才能制作出这样的装备来。
但总之有了这件东西他算是暂时度过了眼下的难关,有机会回去后倒是可以去采访下威廉姆。
赏金猎人花了点功夫才关掉了面具上的音乐和美容功能,只保留下最基础的过滤作用。
停车场里的战斗并没有这突如其来的毒雾而停止,实际上反倒变得更加激烈了。
那些没有办法抵御毒雾的人想要冲到负三层,和守在入口处的人发生了猛烈的交火,而另一边,因为被毒雾阻隔了视界,之前的火力封锁没法再继续,剩下的猎人都果断改变策略,放弃了阻挠对手,开始向箱子冲来。
这是一场同时间的赛跑。
卫泽顾不得腰伤,抱起那只白色金属箱,重新塞进了后备箱里。
然而就当他做完这一切想要回到驾驶室中时,心头忽然一动。
不可试探上帝!
卫泽猛地一个侧翻,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他身后的承重柱上多出了一个恐怖的深坑,12.7mm口径的的重型子弹直接击穿过了这根足有一米厚的水泥柱,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豁口。
如果卫泽刚才没有闪开他的身体就会被这一枪拦腰轰成两截!!!
与死神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擦肩而过让卫泽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枪手发出一声轻咦,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能躲得过自己的攻击。
当他重新移动枪口,卫泽已经躲回了掩体后。
枪手也不在意,很快就锁定了新的目标,他不介意让某只猎物多活上一会儿,因为今晚来到停车场的人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很快,他就再一次扣下了扳机,这一次子弹精准的击中了bsp;装甲的传动轴,令后者失去了动力,超过三百斤重量的装备让里面的操纵者顿时变得寸步难行。
紧随其后的第三颗子弹则正中背甲,然而cog不愧是陆战之王,这种连坦克都能干掉的穿甲弹竟然没有穿透这套动力装甲的防护板。
枪手对这一结果似乎并不意外,他不紧不慢的扣动扳机,第四颗子弹呼啸着从枪膛喷射而出,落点赫然是之前一颗子弹击中的位置,不差分毫。
这一次,原本已经有了裂痕的背甲终于再也不堪重负,彻底碎裂开来,里面的操纵者被这一枪打爆了心脏。
即便枪手的头上戴着特质的眼镜,让他能不受毒烟的影响,这样的枪法也足以称得上神乎其技了。
然而他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手指以固定的频率扣着扳机,除了第一枪除了点小意外之外,之后的每一枪都精准的命中了目标。
就仿佛一尊挥舞着镰刀的黑色死神,冷酷的收割着生命。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死在他手上的猎人已经超过三十人,几乎不到四秒就能杀掉一个人。
要知道他所面对的可都是赏金猎人中的精英,其中不乏排行榜位在一万名以内的c级猎人,还有一个匆匆赶来的b级猎人,可最终却都毫无悬念倒在了他的枪管下。
剩下的猎人这时候也都意识到了不对,一般来说同行之间的竞争很少有做到这种程度的。
就算是以不守规矩和凶狠著称的甜蜜炸弹,也绝对不敢在一次委托中丧心病狂的干掉这么多猎人,因为这等于和他们身后的事务所结仇。
动手的人不是毒药!排行8737位的c级赏金猎人移动弹药库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想到了前两天的时候论坛上一直在讨论的那个猎人杀手。
——以猎杀猎人为目标的超级凶徒!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怪物吗?
在今晚之前他对这种说法一直是嗤之以鼻的,干这行的什么人没见过,那些凶狠的联邦通缉犯,每一个都恶行累累,其中不乏杀了成百上千平民的家伙,让普通人谈之色变,然而只要悬赏足够高,在赏金猎人的面前这些人也不过是一台台会吃饭说话的人型印钞机而已。
但现在他的小腿肚却在抽搐。
是恐惧,位于食物链低端的猎物对于顶端大型捕食者本能的恐惧。
在第一次独自完成委托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克服了这种负面情绪,师父曾不止一次夸过他在面对危机时的沉着冷静,说他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但是现在他发现以往那些可以让自己快速沉定心神的技巧全都失去了效果。
正因为同样是用枪的人,所以他才能更直观深刻的体会到对方的强大。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伙才能练成这样可怕的枪法,就仿佛专为杀戮而生。
有生以来头一次的,还没有动手大脑就已经为身体宣判了死刑。
不可能的吧,不可能打得过那样的人吧。
就算在公平环境下全力以赴也还是一点机会也没有,因为双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是连车尾灯都看不到啊。
这位最近几年在公会声名鹊起的c级猎人就这么呆呆的站在原地,不躲不闪,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子弹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带走一条又一条人命,却奇迹般的避开了他。
就像是死神的怜悯,充满了恶意的讽刺。
枪手对这种完全被吓破胆的固定靶子没什么兴趣,打算放到最后再来处理,期待着对方能振作起一点精神,再努力挣扎反抗一下,让这场游戏变得稍微有趣一点。
最终地下车库除了他自己以外,只剩下三个活人。
枪手将面前的反器材狙击枪熟练的拆卸下来,用随身携带的天鹅绒布擦拭干净,再小心翼翼的放入大提琴盒中,整个过程就像在呵护新生婴儿一样温柔。
随后他拔出了腰间的hardballer,向卫泽躲藏的地方走来。
胶鞋踏在地面上,就像是死亡的鼓点。
卫泽望了眼还在颤抖的右手,苦笑,难道自己真的这么点背?十几分钟前还在想着要怎么花掉2500万,现在却要考虑葬礼上该请几个人了。
不过那种事情莱薇应该会处理好吧,就像之前的所有其他事情一样。
虽然好像不久前她才说过不想在自己的认尸单上签字,没想到刚过了没几天还是给了她这么一个惊喜,真是抱歉了。
对于死亡,卫泽并没有太多的恐惧,这些年他活的和死掉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少呼几口二氧化碳的问题,还能为火星的环境保护作出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只是不知为何,胸口还是会感觉到疼痛。
不甘,是不甘吧。
就这样死在这里,被人像头牲畜一样宰杀掉,毫无尊严可言,临死前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法报出,因为根本没有人在乎。
卫泽想起了之前在电视上看过的一档娱乐节目,几个猎人去草原上打猎,把猎杀到的动物割下脑袋带回家,做成标本挂在墙上。
这绝对是所有死法中最烂的一种。
艹!
卫泽睁开眼睛,将秩序3调成了非致命模式,随后又打开钱包,取出那颗被他替换过成分的麻醉子弹塞进弹夹里,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腰部上。
通讯录里那个米老鼠头像说过里面的东西是剧毒,小白鼠根本没能扛过药剂里面的毒性,所以也就无从得知其中针对特异7型震颤的成分是否能起作用。
在经历过那么多次失败后卫泽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治疗什么都不顾的愣头青了,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不会用这玩意儿来测试自己的毒抗属性。
但现在管他呢,反正他也要死了。
卫泽扣动扳机,将那枚子弹射进了自己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