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你家的地址？”纪祁躺到床上，很随意地问。
说到这，时嘉眸色就忍不住暗了暗，却还是故作轻松道：“谁知道呢，或许是不小心发现的吧。”
纪祁将头枕在手臂上，问她：“那你给了吗？”
时嘉嗯了一声，想到舒立收到红包后，脸上的那种笑容，就忍不住说：“反正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又怪又没礼貌的孩子。”
“但你好像并没有很讨厌他。”纪祁轻轻地道。
时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原本确实很讨厌……大晚上跑到我家门口摁喇叭，还挑三拣四说爷爷做的菜不好。后来……”
时嘉转过头，看着桌上舒立带来的那袋东西，“后来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除夕夜不在自己家呆着，却跑到她家里来闹，赶他走不大愿意走，想必他的那个家也不大圆满。
时嘉坐到床上，静默了一会儿，就跟纪祁讲起那个女人的事来，说那个人很可能是她的妈妈，而送舒立过来的那个司机，就是那女人身边的。
还跟他说：“舒立来我家之前，应该已经查过我们了……他一进门就喊时敏哥哥。”
纪祁静静地听着时嘉说，等她讲完了，才轻轻问她：“所以你怀疑舒立是你弟弟？他不怀好意？”
时嘉点头又摇头：“我并不认为他一个孩子能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来……只是觉得，他这样突然来我家，而且一句也没提他父母的事，有点奇怪。”
如果是有备而来，必定不会只孩子气地闹了一通就回去了。
“或许他只是单纯想来看看你这个姐姐？”纪祁猜测着，似乎又想到点什么，问时嘉：“你说那孩子姓舒？”
时嘉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点头，如实道：“嗯，他说自己叫舒立。怎么，你听说过他吗？”
纪祁家也算是有钱，就算认识舒立倒也不觉得奇怪。
“算了，不说这小鬼的事了，”还没等纪祁开口，时嘉就转移了话题，“你年夜饭都吃了什么？”
纪祁随口报了一些菜色，心里却想着她口中那个小鬼的事。
舒这个姓氏在她们这一带，甚至是整个市区都很少见，就更别提是姓舒又颇有成就的人了。
他记得与他母亲合作的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就姓舒。名下有十几家子公司，身家比她母亲还多出几倍，在他们那个圈子，也算是出了名的富豪了。
纪祁也是无意中听纪礼提起的，那位舒总似乎也是二婚，家中育一子一女，大女儿今年应该跟他差不多大，据说出国念书去了。
小的儿子……他没什么了解，如今看来，极有可能就是时嘉口中那个舒立。
舒氏集团两夫妇都是有名的商业精英，白手起家一路走到今天，也绝对不会是偶然。
“纪礼，和妈合作过的那个舒氏集团你了解吗？”纪祁和时嘉打完电话，就去大厅问正在看春晚的纪礼。
春晚放的是小品，纪礼也没什么兴趣，就转过头跟纪祁说话：“你说舒伯伯？知道一点，妈带我去他家吃过饭。”
纪祁坐到他身边去，“听说他有个儿子？今年多大？”
纪礼想了想，说：“我也是前几年去的了，那时候他才上幼儿园的样子。现在……大概十岁左右吧。怎么了哥，怎么突然问起舒氏集团来，你不是一向不关心这些的吗？”
当年妈妈让他报管理系，出来好去她公司上班，他偏偏选了个最冷门的心理系，把妈气个半死。
“没什么，就是问问。”纪祁说着就用牙签插了块苹果来吃，“舒家夫妇之间的感情好吗？”
纪礼一脸狐疑，却还是如实说：“他们联手建立了这么大一家公司，这些年也一直没什么纷争，感情还算可以吧。反正没听人说过他们夫妻感情不好。”
“可是，哥，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纪礼十分好奇，“是不是妈喊你去应酬了？”
纪祁并不打算告诉他，往他嘴里塞了块苹果，然后站起身，就要回房了。
纪礼啃了一口苹果，就问他：“哥，你该不会是想通了想到妈的公司帮忙吧？”
“你想多了。”纪祁冷淡地说，说完也不理会他，直接就回了房。
纪礼耸了耸肩，觉得他哥这性子，还是太清冷了，还真难为沈时嘉受得了。
…………
除夕夜之后，舒立成了时嘉家里常客，兴许是知道时嘉不喜欢那个司机，后来来的时候，都是坐出租车或者让别的人载他过来的。
时嘉对他还是恶狠狠的，倒是时敏跟他混成了好哥们，接触得越多，时嘉越觉得这个舒立有故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喜欢这么个挑食、脾气坏又没礼貌的孩子，反正每次舒立过来，爷爷总会做一桌他爱吃的菜，买一堆他喜欢的酸水果搁冰箱……有时候看舒立做了错事，时嘉看他不顺，就会在给他打的汤里，加一堆胡椒粉。
舒立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收到时嘉那警告的眼神，还是一句话也不敢说，默默把汤喝了下去。
事后问他还敢不敢，他却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地朝时嘉龇牙裂齿。
舒立绝对是时嘉这辈子见过最熊的孩子，明明什么都懂，却还是要故意惹人生气。
不过庆幸的是，舒立很快要开学了，他上的是个贵族学校，离时嘉家十万八千里远，时嘉正为他有一段时间不能到家里来闹腾而开心的时候，舒立很欠扁地跟她说：“你放心，我就算上课了，也会时常过来看你们的。哦，对了，我听说你在S大读书，我家离那边不远。”
言下之意是休想摆脱他……时嘉气得过去揪他的耳朵，“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
舒立疼得去拍时嘉的手，但他没时嘉高，力气也没时嘉大，根本就挣脱不掉，眼睛一转，突然就冲门口大喊：“沈爷爷，你回来了！”
时嘉赶紧撒了手，顺声望去，根本就没人，等回过神想揍舒立的时候，舒立早就跑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