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回正从屋内走出来, 见着释心扛着满脸是血的阿牛慌张地跑进来:“怎么回事。”
释心将阿牛放到榻上:“那个神精病又来了,要吃阿牛, 我没拦得住, 让他舔了一口。”
何回蹙眉:“人参?”
“是他。”
何回查看了阿牛的伤情,只是脸上被撕掉了一层皮,身上倒没有别的伤口:“他现在在哪里?”
“已经走了。”释心道,“阿牛他有没有事?”
“没事, 只是皮肉之伤。”顿了顿,表情凝重:“从现在起, 你和阿牛都呆在我这个院子里不要随便离开。那人参缠着我们也不知有什么目的, 现在外面处处危险, 切不可大意。”
释心点点头:“好。”
阿牛被救了回来, 虽然性命无虞, 却被人参舔没了小半张脸, 就算伤口结痂也会落疤。破了相的阿牛躺在床上嚎:“俺莫脸了,可咋么火?”(我没脸了,可怎么活。)
释心觉得自己能将阿牛从人参嘴里救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安慰他道:“鼻子嘴巴眼睛一个都没少, 已经很不错啦, 况且你本来就很丑啊!”
阿牛哭得更伤心了:“俺本来就凑,现在又拉了爸, 一厚更莫清八瓜女肯嫁给俺了!”(我本来就丑, 现在又落了疤, 以后更没清白姑娘肯嫁给我了!)
恰好经过的残两随口插了一口嘴道:“妖域里哪来的清白姑娘。”
阿牛一愣, 不哭了,绝望了。
这几日释心仔细回想那日她回到清岳的情形。当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有弄清楚状况,人就已经在天机殿顶了。回想起来,除了穿过一道殿顶,好像也没别的什么特别。
她试着重现那日的情景,爬上了房子屋顶,将好好的屋顶拆了个洞,回想着那日的情形,从洞里钻了出去,然而试了无数次,依然在原地。
释心奇怪的举动起来了阿牛的注意,他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抬头看向屋顶只有半截身子的释心:“丫头,泥作啥?”(丫头,你做啥?)
释心半个身子探出了屋顶的窟窿,瞧着天空时不时飞过的一群群秃鹫,叹口气:“看风景。”
阿牛:“……”
院子里,何回一个人坐着,似是在沉思事情,表情凝重,对相距几步的屋内发生的事毫无察觉。没一会,残两从院墙翻了进来,落在了他的面前:“不归大人。”
“打探到雁镰的下落没有?”
“不归大人,这雁镰是上一任魔君奇虹的神兵,当初魔君奇虹用雁镰强行打开界道后离开,后奇虹身死,这雁镰便随之消失无踪,已经失传百年,大人怎么就能那么肯定这雁镰还在妖域?”
“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
“按大人给的线索,初步判断雁镰掉落在妖域南境的乐莒山再向西五百里的鳐泽附近,若是运气好点,在西面的搏兽丘上,运气不好,可能就掉进东面的魇渊了。”
何回侧身望了一眼屋内的两人,在人参几番意义不明的试探之下,此处多待一日就是一日危险,便道:“一会你随我进魔宫一趟。”
“是,不归大人。”
何回带着残两进了魔宫,被妖奴领到峁宇面前,峁宇斜躺在兽皮椅上,任四个女奴或站或跪地给他按摩,道:“饿鬼使一大早来见本殿有什么要紧事?”
“启禀殿下,属下不负殿下所望,查探到了当年奇虹所遗神兵的下落。”
峁宇稍稍摆正了身子,玩味道:“奇虹……嗯,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敢在本殿面前提起了。奇虹的神兵……你是说——你找到了雁镰?在哪里?”
何回不急不忙道:“具体位置还不清楚,需得属下亲自前去寻找,属下有信心一定能将神兵寻回,恳请殿下允许属下亲去南境一趟。”
“你想离开北境?”峁宇上下打量着何回,慢悠悠道,“雁镰遗失百年,众妖遍寻不至,你一个初入妖域的小妖,凭什么找到它的下落?饿鬼使不会是找借口想逃离本殿的掌握吧?”
何回似是早猜到峁宇有所怀疑,将一块金属碎片奉上道:“这是属下找到的雁镰一角,请殿下明鉴。”
峁宇将那物吸入手中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那块金属似是沉于污泥很久,毫无光泽,乍一看根本就是废铜烂铁一块,然而只一眼,峁宇的眼睛一亮,却故作不在意道:“一个破碎片而已,能说明什么……这碎片是哪里找到的?”
何回依然是刚才的话:“具体位置还不清楚,属下不敢妄言,请殿下允许属下亲去南境将神兵取回。”
峁宇磨梭着手上碎片,沉思良久:“好,本殿便允你离开,只是……饿鬼使,可不要辜负本殿对你的信任啊。”
何回将头埋下:“属下必不负殿下所望。”
何回离开后,一只金毛兽从房梁上跳下来:“主人,那短发小子想逃跑呢。不阻止他吗?”
峁宇那将兵器碎片放在眼前,如对待珍宝一般仔细研究,眼睛里是异样的神采,语气却淡淡的:“他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本殿能猜不到?他想要逃,也要看他有没有本事逃出本殿的手掌心。拥有一只饕餮却不知如何利用,真是好笑。不过能得到雁镰的下落真是意外之喜呢。若同时拥有了饕餮和雁镰,我峁宇何愁不能解开妖域封印,重返人间!”
第二日何回带着释心、阿牛出门,残两以及一辆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残两身边还站着一个跟他一样大眼睛尖嘴巴的人。释心看到后奇怪道:“你是谁?怎么没见过?”
那人明显比残两胆子大些,脑子看上去也比残两好使,看到释心也不畏惧,一开口便称呼她道:“释心大人,我是不罔。”
释心一听这称呼就乐了,感觉在自己名字后加上“大人”二字,瞬间就霸气了呢:“哈,这称呼我喜欢。”
何回看了一眼不罔:“离迟呢?”
“他已在路上等候接应不归大人。”
“行,出发吧。”何回说完后,第一个登上了马车。
虽说是马车,造型上跟普通的马车却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它的体积便比一般马车大得多,几乎就是一间袖珍的木头房子,里面陈设一应齐全,只是都被固定在地板上。马车四脚没有轮子,替代的是四根横穿出去的粗棍。
阿牛紧随其后上了马车,释心最后登上马车,不罔一吹口哨,便有四只分别长着三个脑袋的巨大怪鸟落到马车旁边,分别叼起一根粗棍,将马车整个带上天空向前飞去,每当一只鸟首累了,就会换一首来衔木棍。释心从窗户探出脑袋,看着下面振翅的三首鸟惊奇道:“这太神奇了,怎么能让这怪鸟这么听话?”
何回道:“这里是妖域,最混乱最不讲道理的地方,谁有力量谁就是主宰。这三首鸟也是一种妖怪,被降服了自然要听主人的话。”
飞了没多远,一旁的阿牛突然刷刷地落泪,吓了释心一跳,“你好好的哭什么?”
阿牛拥有最朴实的庄稼人性格,一生的目标就是有田有房,一个媳妇生一群娃。后半句来了妖域都是一群女妖精是不想指望了,前半句前几天好不容易实现了,现在却又化成了泡沫。庄稼人不是游牧民族,只喜欢抱着一个地方长久一生,颠簸的旅程给不了他脚踏实地的安稳感,想到遥遥无望的未来,阿牛再一次崩溃了。
然而鸟车上除了阿牛外,没有一个人是人,所以大家都不理解他突然的崩溃和闹情绪是怎么回事。
不罔道:“残两,你又把不归大人的宠物吓哭了!”
残两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不是我,是不罔你吧。”
“我离他那么远,关我什么事。”
“肯定是你,当初就是你怂恿我去吃他,害我被不归大人打个半死。”
“蠢货,要不是你笨手笨脚,我们怎么会被不归大人发现。”
释心听这两人说话觉得好笑,原来阿牛也是被何回身边的妖魔们觊觎已久。
不罔凑过来小声道:“释心大人,您是否也觊觎那人肉的鲜美?若是哪日释心大人忍不住开了荤,可否赏赐小妖一些?不奢求多少,三斤血肉足矣!”
释心:“……”
飞了小半天后,三首鸟在一个生长满妖藤的树林降落下来。不罔吹了声口哨,那四只三首鸟便展翅飞向了藤林深处。
释心问:“它们去哪去?”
不罔答:“觅食。”
“它们吃什么?”
“就是您眼前看到的这些妖藤的叶子。”
“吃藤叶?”释心惊讶,“它们长了三个头,又丑又凶,我还以为是吃肉的。”看到一旁的残两飞上藤树摘叶子,奇怪道:“他干什么?难不成他也吃这个?”
何回走过来道:“那是储存在路上给三首鸟吃的,南境的气候与北境迥异,像这么大片的妖藤林越往南越少。休息一下,等三首鸟吃饱后,我们就继续上路。”
何回说话的同时,不罔也飞到树冠上开始摘藤叶。释心左右瞧瞧也没别的忙可以帮,便也爬上了树藤开始摘藤叶。
三人一齐动手,简直跟蝗虫一般,一会功夫就摘光了一树的藤叶,转战下一个目标,便在这时地面传来阿牛的惨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释心双腿正挂在一个粗藤上,倒着身子看去,便见阿牛站在原定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两根细藤卷住了他的脚腕正延着他的腿往上爬,惊得他手足无措,哇哇大叫。
“塔们回懂啊,回懂啊,妖怪啊!”(它们会动啊,会动啊,妖怪啊!)
何回走过去,随意一脚便捻碎了不足指头粗的藤蔓,将阿牛拎到一旁的空地。
瞧着连植物都敢欺负他的阿牛,释心真心觉着他能在妖域活到今天太不容易了。
“吃藤叶?”释心惊讶,“它们长了三个头,又丑又凶,我还以为是吃肉的。”看到一旁的残两飞上藤树摘叶子,奇怪道:“他干什么?难不成他也吃这个?”
何回走过来道:“那是储存在路上给三首鸟吃的,南境的气候与北境迥异,像这么大片的妖藤林越往南越少。休息一下,等三首鸟吃饱后,我们就继续上路。”
何回说话的同时,不罔也飞到树冠上开始摘藤叶。释心左右瞧瞧也没别的忙可以帮,便也爬上了树藤开始摘藤叶。
三人一齐动手,简直跟蝗虫一般,一会功夫就摘光了一树的藤叶,转战下一个目标,便在这时地面传来阿牛的惨叫声:“救命啊,救命啊。”
释心双腿正挂在一个粗藤上,倒着身子看去,便见阿牛站在原定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两根细藤卷住了他的脚腕正延着他的腿往上爬,惊得他手足无措,哇哇大叫。
“塔们回懂啊,回懂啊,妖怪啊!”(它们会动啊,会动啊,妖怪啊!,妖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