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又是一年。今岁冬日比往年更冷了些,不知是因天气的缘故,或是心情的缘故,史菲儿每日都有些闷闷不乐。越是临近春节,越是明显,众人也都瞧在眼中,想着是因为贾母思念孙辈,而如今快到过年却又不能一家团圆,故而如此。自然事事都赔了小心。
“这瑚儿的冬衣送去了么?”史菲儿开口问道:“那边可不似我们这里,如今我们这边已冷成如此,怕是边塞地方更是要冻上几分。瑚儿打小也没去过冰寒之地,也不知能否适应。”
“老太太且安心。这冬衣一早我便收拾出来了,早早就送去了。如今想来应是已经上了身。前一月,我还给他将一件墨翠猩猩毡的大氅也差人给送过去了,想是应还在路上,过不了几日便应会收到了。”张夫人慢慢说道。
史菲儿听了点点头,又瞧了瞧王夫人道:“大姐儿可曾带话回来?”
王夫人听了忙道:“这道不曾。不过这宫中规矩甚多怕是没有要紧事,也不便带话出来。不过用度倒应是不愁的。”
“大姐儿初入宫时,还病了一场。可是让人揪心一场。毕竟在府中自小都是当掌上明珠般宠着的,如今听闻其病了,还不知是为何染病,也不能接回府中休养。倒是将我急得不行。今岁又冷,怕是引发旧疾。若是有消息还是多在意些吧。”史菲儿叮嘱道。
“老太太只管放心便是。若是元春捎话回来,我定会报与老太太知晓。”王夫人道。
史菲儿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这两个孙辈自身本就命运多舛,而且其又关系到附中命运走势。自己穿过来多年,为了给十二钗改命也是各尽心思,但究竟结果如何,自己也无法立刻明了。更何况日久年深,对这众人也多了许多感情,自己以不像刚来的时候对这贾府好感缺失,只凭自己喜好去扭转运势。
十多余年过去,自己对贾府孙辈投入感情颇多,如今到了年节,却有两个回不来,自然是牵挂。这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塞,一个却在与自己同在京城的宫中,却是一样挂记在心。
“琏儿给老太太请安!”贾琏下了学自然先来拜见贾母。见贾母屋子人满满当当,心中暗想,今日还是简单请个安便算了。
“别光顾着见我,去瞧瞧你太太去。”史菲儿见了贾琏倒是欢喜。自己本就与其对茬,这小子喜欢经营之道,略加点拨后更是不错,自己倒是颇为欣喜。如今自己这夫人身体日见衰老,史菲儿发现自己很多事已经有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自己曾经将府中人员挨个都扒拉一遍,能继承自己这摊营生,还能做得更好的,算来算去也只有贾琏一人。史菲儿自然是很想将自己所知之事都教与他。恰好这贾琏也喜欢,更是难得。所以每次贾琏来,屋里没有旁人,自己总是要与其交流交流这营生方面的事。
贾琏依着贾母之命去给张夫人见礼,又见了王夫人,又回到贾母身边讨了个座坐下。史菲儿笑道:“咱府中孙辈都是一样教养,可这脾气秉性喜好差别甚大。琏儿所说读书平常,但也是个有见地的。”
张夫人听言笑道:“老太太可莫要再抬举他了。前两日上课时还因一番言论让夫子训诫了一番。老太太如此夸他,怕过了几日,又会得意忘形了。”
史菲儿笑道:“琏儿,还有此事,我竟不知!你且说说是何言论竟惹怒了夫子?”
贾琏本想点个卯就走,毕竟对于自己而言,更喜欢一人静静想些经营之道去。听贾母问起此事,只得回答道:“老太太只是件小事,不足挂齿,而且琏儿也知错了。”
听贾琏如说,史菲儿倒是心中有些疑虑。不过也不好追问,随意说了几句,又有丫鬟来报别的事便将此事给岔过去了。众人又说了一会儿,各自散去。只是史菲儿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贾琏竟然去而复返。
史菲儿见其面有难色,如此这般必然要与自己有话要讲,便让丫鬟婆子都自去,只留下贾琏一人,方才开口道:“如此去而复返,必是有话要讲。如今就我们祖孙二人,你讲便是。”
贾琏皱着眉沉吟片刻道:“老太太今日问我因何事被夫子训诫。方才未敢直接说与老太太知晓,倒不是琏儿我怕责罚,而是我对那日之事仍有不同见解,可这话我不敢当旁人说,只想跟老太太说说,您见多识广,帮琏儿我断定断定。”
“你说的如此郑重,倒是唬着我了。你且说说,我再与你思量一番。看究竟是你错了,或是夫子认识有限。”
听贾母如此说,贾琏倒是莫名的有了底,顿一顿道:“那日夫子出了一道策论题:论兴国之根本,乃兴农之策。我想了半日,倒是觉得兴农之策固然是不错,也颇为重要,但似乎仅如此而言却又偏颇。我倒觉得兴国不在于兴农,这农者辛劳自是值得敬意,但却小家话,一国振兴若仅注重兴农,到了也不过是混个衣食无忧罢了。我在老太太跟前,瞧着些庶务经营,也掌管参与一些。我瞧着这重商也是不错,从小了说若是一家做得好,不仅衣食无忧而且储备丰腴。若是家家如此,那国又何愁不兴!”
史菲儿听着,脸上露出些许欣喜,让贾了坐下慢慢问道:“你有此想法是因何而起?”
贾琏瞧了瞧贾母似乎有些不解:“这不是老太太您告诉我的么?你曾说过,这一国农业却是根本,毕竟吃穿之事怠慢轻视不得。可如此倚重倒也说明这产量不尽人意。若是一国上下焦点都在这填饱肚子上,那离振兴还远着呢。”
史菲儿有点疑惑,自己是完全记不得曾经何时跟贾琏提过此事,说出这番话来。不过贾琏的话自己倒是赞同。不过那还有个适用范围,毕竟最起码只有在能填饱肚子的情况下才能有余力去做更多的事,否则如现在这般看天吃饭的情景,你说什么发展经济那简直是鬼扯。
“那夫子是如何点评的!”史菲儿忍不住问道。
“夫子说我眼高手低、观点奇特。虽看似说得义正严辞,世纪却是漏洞百出。这篇策略打回来重做。”贾琏说完有点灰心丧气。
史菲儿点点头,这倒也是正常。虽说家学中的老师都是进士出身,但对于经济营生不少都是知之甚少,况且他们中不少又自认为经营一事乃是投机而得,故而更是不屑一提。自己的学生好好背好四书五经,写好八股文才是正理。
“那此番你打算如何去写?”史菲儿问道。
贾琏撇撇嘴道:“为今之计,只有大赞特赞兴农是其根本罢了。若是再打回重做一次,此事若是传到家父耳朵里,怕是我便又要挨父亲责罚了。”
史菲儿叹了口气,这便是自己不喜欢贾琏的一处。此子自然是聪明,可是他又很会自保。比如此事,他根本和夫子的意见相左,但碰过一回钉子后,立刻能做到转换方向。即便心中仍是不赞同,但仍能违背自己意思来。故而他经商不错,懂得变通,但太会变通,却又不是件好事。毕竟所有事都应该还是有底线与原则的。若是同样事贾瑚遇到,怕是又会据理力争一番。
“这又不是你的本意,那为何不按照你的本意再试一次?”史菲儿建议道:“许是你之前的论证不足,故而没让夫子信服?”
听贾母如此建议,贾琏倒是有些犯难。
史菲儿点点头,这倒也是正常。虽说家学中的老师都是进士出身,但对于经济营生不少都是知之甚少,况且他们中不少又自认为经营一事乃是投机而得,故而更是不屑一提。自己的学生好好背好四书五经,写好八股文才是正理。
“那此番你打算如何去写?”史菲儿问道。
贾琏撇撇嘴道:“为今之计,只有大赞特赞兴农是其根本罢了。若是再打回重做一次,此事若是传到家父耳朵里,怕是我便又要挨父亲责罚了。”
史菲儿叹了口气,这便是自己不喜欢贾琏的一处。此子自然是聪明,可是他又很会自保。比如此事,他根本和夫子的意见相左,但碰过一回钉子后,立刻能做到转换方向。即便心中仍是不赞同,但仍能违背自己意思来。故而他经商不错,懂得变通,但太会变通,却又不是件好事。毕竟所有事都应该还是有底线与原则的。若是同样事贾瑚遇到,怕是又会据理力争一番。
“这又不是你的本意,那为何不按照你的本意再试一次?”史菲儿建议道:“许是你之前的论证不足,故而没让夫子信服?”
听贾母如此建议,贾琏倒是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