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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因赖尚荣被退了学,赖嬷嬷无奈又去求贾母说情,史菲儿却总不接话茬,最后实在无奈索性厚着脸皮倚老卖老说了,望贾母能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再求个恩典。

    史菲儿心里暗笑,往日你来求,我也没拦着,还给你指明了方向。怎奈你那宝贝孙子自己不争气,况且这家学中人数众多,怎不见将旁人劝退了去。于是史菲儿轻描淡写开口道:“这事自己管不了,家学有家学的规矩、事到如今自己也无能为力。不过这家学现在由政儿负责,若是要去求,还是求贾政才行,可别再进了山门拜错庙了。”

    赖嬷嬷听了知道这次定是求不来恩典了,只得将话转于赖大。赖大寻思了几日便去央求贾政。贾政此番正是被这帮举子拥戴追捧,对这些老师格外看重,又听了家学众人对赖尚荣的评价,实在不堪,也知道这好容易立起来的规矩万万不能自己先开口破了例,便依旧不允。

    如此一来这赖尚荣只能退了学。史菲儿知晓了,心里欣喜,觉得此番也是为书中的贾母出了口气。机会一事,稍纵即逝,给你了你又不把握,能怨得谁去?若是珍惜机会,好好学习,自然也赶你不得,如今这样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贾政每日忙着家学一事,乐得其所。而王夫人依旧被史菲儿圈着在屋里忙着抄经,每每抄完几本,送与贾母阅览,贾母定是大肆赞扬一番,接着赏下不少好东西,当然也顺便再让其多抄两部经书,如此折腾几番,王夫人也不敢再去讨好,只能足不出户安心将经书抄完,免得旧债未还,再填新债了。

    贾赦忙着照顾贾琏,因听贾母说起这小孩子自己养大才方与自己亲近,贾赦便想起自己小时候,自己长在祖母身边,的确对祖母格外亲近。虽说祖母待自己很好,但见了母亲偏向弟弟,心中也是有些失落。因此对此说法深表认同,况且自己总觉得这双儿子都是有福气的。贾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贾琏就是个福星,于是便将心收了几分,每日在房中教导贾瑚念书,逗弄贾琏。只是大太太张夫人因生着一胎颇为艰难,落下了点病,找大夫瞧过,仔细叮嘱说了切不宜操劳。因现在有贾母掌家,张夫人索性静下心来好好休养。

    故此这四人倒是都忙碌纷纷,等到四人意识到要换房搬家时,已经和原定时间过了一月有余。史菲儿倒是记得清楚,不过当事人自己都不上心,自己当然也不好太催促。索性就冷眼看着等着瞧瞧他们自己是个啥反应。反正若要是他们来嗔怪自己,史菲儿早就想好说词了,那时就说自己老糊涂了,记不得那么许多。

    第一个想起换房之事的还是贾赦,不过此时张夫人依旧病着,即使贾赦想搬,也觉得时间不太合适。但还是跑到贾母跟前抱怨了几句二房缺乏自觉性之类的话,倒是也没太催促。而贾政倒是觉得自己这几个月如此辛苦整顿家学,也是为了荣国府的前途未来奔波,让自己多住两天正房多结交些举子清流世家也是好事,何必如此性急,少不了也跑到贾母跟前愤懑说些这大房也太没有胸怀,缺乏眼光之类的话了。

    两个便宜儿子都来自己面前含沙射影指责了两句对方,史菲儿叹了口气,看来这两个儿子需要教导的地方的确还真是很多呢,少不得自己又将其两人数落了一番。因惦念着大太太的病,怕其搬家操持再将病情加重,史菲儿便做主将搬家的日子又往后拖了两个月,如此一来。自然贾政是分外欢喜,贾赦也就只能沉着脸接受了。

    虽然将日期延后了两个月,除了考虑大太太的病情以外,史菲儿还有别的顾虑。自己记得这荣宁二府似乎还欠着朝廷户部的银子,不过因自己居于内宅,这种朝堂之事,自己知之甚少。那些银子何时欠下,欠了有多少,自己均不知。而此时公中剩余多少,能否有余力将其全部还清,这也是需要细细计算一番的。之前自己让白鹭按照自己的方式只是将后院几处的每日流水账算算,便发现着府内账目混乱,下人钻营。若是再将大账一并盘点一番,还不知自己能否睡着觉去。不过拖着也自然不是事,史菲儿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债再拖也是要还的,更何况你还欠的是国家的钱。万一哪天皇帝一不高兴,缺钱了,又看你不顺眼够肥,还不是找个理由说抄家就抄家了。

    这一日,史菲儿便将贾赦先叫至跟前,问起此事。贾赦听了一愣,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只是早些年曾听父亲提起知道似乎有此一事,但具体欠了多少,何时欠的,是否有归还,自己均不所知。贾赦听贾母意思是要将钱还了,心里更是不悦,便觉得此番母亲又向着二房克扣自己了,嘴上忍不住就难免抱怨一二。

    史菲儿一听更觉有气,这事明明是自己为他大房着想才对。若是现在不还,也不知这便宜儿子是怎么想的,若是等到两房分家后再需要归还,那此时就只是其一方承担了。贾赦听言自知有错,但仍不服软强争辩道,反正现在圣上也未下旨,况且这钱欠的时日颇久,想必朝廷也是不急。

    史菲儿听了此话更是连连骂其糊涂。首先这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况且这欠钱一事若是自己主动归还,态度端正,朝廷也许还会有所奖赏。若是非要等到朝廷想起来要,那时你若准备好了还上还好,或许还不会治罪。倘若那时再还不上,随便按个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况且这荣国府的袭爵是减等袭爵,待到贾瑚袭爵时,恐怕也就是个三等将军了,俸禄降级是自然,再加上分家分产,不知道还能有多少,若那时下旨要你还钱,这荣国府是个怎样的田地可想而知。若在贾赦在自己这一代还清,非但是大房吃亏,而是占了便宜。

    贾赦听史菲儿如此细细解说一番,方才了悟。史菲儿见其开了窍,便让其回去先将旧日账目理清了,看看欠银多少,众人再一起想个办法将着窟窿补齐了。贾赦听了迫不及待地回去,叫上自己府内的帐房,将公中老帐本拿出来细细查证计算了一番。

    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贾赦瞅着这账本上的数字直跳脚。此番计算下来,仅荣国府一府便欠了朝廷五十余万两银子。若是一气要将这钱都还了,恐怕这阖府上下要寅吃卯粮上好些年了。贾赦得了此信颇为着急,捧着账簿,急急来寻贾母主意。

    史菲儿听了,虽然心中却有所准备,但也是一惊。昔日贾母记忆中只是说有欠着朝廷银两,却未想会有如此之巨。见贾赦焦虑不安,史菲儿只得出言安慰,“既然事已至此,生气慌乱也都是要不得的。好在计算清楚也能自己心中有数。况且这钱财之事无非是开源节流。”

    贾赦听了,也只得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史菲儿继续说道:“此番我们若打定主意要将钱还给朝廷,也必须要找个最为妥当的时机方可。若是能利用此事博些圣上的欢心也是善事一件。因宁荣二府本是一家,我想仅我们一府便是如此,那宁府必然也是欠下不少。而荣宁二府一荣具荣一损俱损,若是我们还了钱,宁府未还也是不好。此事也要慢慢计较。””

    “母亲说的是,只是所欠银两数目众多,不知该如何筹措?”

    史菲儿皱着眉头又道:“所谓开源节流,这节流较为容易,不过是省着些过日子便是了。现今府内吃穿用度太过奢靡,行事又攀比铺张,也容易引的外人眼红。从今日开始,先将这风气该杀一杀。但开源实属不易,你我都先去想想这开源如何来做。此事切切莫声张,待我们定了主意,再和宁府通气吧。今日起我们府上慢慢入简,这样等到还钱之时,也可以告知这些银钱是阖府上下一点点省出来的,即便有人有疑,也能堵住众人之口。”贾赦点头称是。

    贾赦走后,史菲儿有些郁闷,此番穿越真是亏大了。不但变成了老太太,还要肩负着给别人改运势,如今又要理家整顿不说,连赚钱也要自己想辙了。怎么自己就没个运气,穿成书中的那些女主,只要负责漂亮美丽卖萌吃吃喝喝,逗逗极品就好了。

    不过抱怨归抱怨,事已至此,又是自己提出来的,只能硬着头皮搞定了。若要开源,最快莫过于做生意了。只是此朝商人地位低下,况且这荣国府要是被人传出去说这府中老爷竟做些商贾之事,被御史言官知晓参上一本,说不定还会丢了爵位。况且小本生意也赚不了大钱,若要挣大钱还必须与皇家合作方才稳妥。这薛家不就是皇商么,书里怎么说来的,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可怎么搞点这皇家的钱,一时半会史菲儿也没了主意。

    此番史菲儿自己想着,那边贾赦回去也犯愁。平日里只顾自己袭爵占正房何其威风了,哪曾想还会有这么一个烂摊子。虽然心里不想还,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贾母说的对,自己若是不将此事搞定了,烂摊子甩给儿子,不是给儿子惹麻烦么。况且那时说不定比现在更加艰难。总不能今后让儿子给老子擦屁股吧,那实在也太丢脸了。贾赦在房中转来转去,苦着脸没有主意。

    这段日子贾赦总是多陪着儿子,对张夫人也是体恤有加。今日忽见贾赦满脸愁容,大太太忙上前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