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头戴宝石帽,身着织金薄云长褂,脚穿官靴,脖挂金佛手带银镯,浑身金光闪闪,相貌威武英气,不正是那日趁酒醉轻薄容小小的人!
容小小一震,原本懒散的坐姿立即端正起来。看到容小小的变化,秦修心想自己是找对人了,轻蔑道:“看你这样子,哼哼!”
秦修皱眉。
那人见了这架势,倒不慌不忙,作揖道:“在下胡彦鹤,见过宣武侯,见过宣武侯夫人。”
“姓胡?”秦修开口道。
胡彦鹤点头,“不知宣武侯与宣武侯夫人找在下来有何事?”
容小小用手指点点桌子,道:“本夫人是没什么事,不过不知道你身边的小侯爷找你有何事。”
“小侯爷?”胡彦鹤眨眨眼,继而对着秦昀做了一个大礼,“草民不知道小侯爷身份,还请小侯爷多有冒犯。”
秦昀看了秦修一眼,一时间也不敢说自己是小侯爷,只好说道:“叫我秦小少爷即可。”
容小小轻笑一声。
只有嫡长子才敢说自己是小侯爷,他不过一个庶子,只是占了个长字而已,怎敢说自己是小侯爷。
容小小那声小侯爷让秦昀脸上发烧,轻咳几声,道:“今日我叫你来,是想说你与我嫡母通奸之事。”
胡彦鹤一听这话,猛地睁大眼睛,没站的稳当差点摔倒在地,颤声道:“什、什么?通、通奸!”
然后连忙跪倒在地,哭了起来,“望侯爷明鉴啊,小人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啊!冤枉啊!”
秦昀被唬了一跳,连忙道:“我找你来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你说的你与我嫡母情投意合互定终身!”
胡彦鹤哭嚎道:“不不不!秦小少爷,小人以为你说的是你嫡妹,前几日小人的母亲催小人结婚,您一来就说您嫡妹,小人一看您是宣武侯府的,就想厚着脸皮攀个亲戚,谁知道您说的是通奸啊!”
话说到这一步,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云琪首先没忍住,“扑哧”了一声。看到整个屋子的人都望过来,才低下头强忍住笑意。
容小小嘴角带笑,朝云琪招招手,“来,云琪,夫人没听得懂,你来给本夫人解释解释这胡彦鹤说的什么意思。”
云琪笑道:“是。其实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一句话:是少爷找上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以为能和咱们府攀上亲戚。”
容小小用手虚点了云琪的额头,“说什么呢,整天给你惯的净知道胡说!”
云琪笑嘻嘻地退到一旁。
秦昀真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一个站不住就要晕过去,但仍是强撑着问道:“半个月前是不是你在青楼面前搂住了我嫡母?”
胡彦鹤本就吓得腿软,秦昀这么一说,然后偷偷瞟了一眼容小小,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宣武侯夫人饶命!小人喝多了酒,真的不知道是您哪!”
一听这话,秦昀喜出望外,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胡彦鹤跪在地上仿佛没听见秦昀的话,哭道:“上次您已经把小人打的半死不活了,今日您就饶了小人吧!”
这话一出口,秦昀只觉得眼前发黑,猛地倒了下去。
容小小心里一点都不可怜秦昀,想使了人把秦昀抬下去,只听秦修道:“把少爷送到庄子里吧,好好养养身体。”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个少爷算是完了,也不客气,七手八脚地就把秦昀抬了下去。
胡彦鹤就跪趴在晕倒的秦昀旁边,秦修与容小小不说话,他就一动不动。
其实胡彦鹤也没犯什么错,只是被人教唆。容小小本来就不想和他生气,找人拿了些银子给他便轰了出去。
秦修在秦昀和容小小对峙期间一直没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人都散了,容小小看着他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
秦修只是摇摇头。
容小小觉得无趣,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张口吃了进去。饭菜都凉透了,云琪本想换个席面,却被容小小制止。
容小小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态。秦昀刚污蔑她时,她看着淡定,其实心里也是有点慌张的。
在封建的古代,通奸这种事情是很严重的。她之前翻了西泽王朝的律例,通奸罪是要当街示众后再砍首的。
虽是夫妻,她与秦修只相处了几个月,在现代几个月只能拉拉手,在这里却是什么都做过了。
说秦昀不是秦修的儿子,她是不信的。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不是父子又是什么?
之前云琪去秦昀院里送东西,瞧见过他屋里的摆设。那书房哪是书房?简直是个图书馆!架子上摆的、桌子上放的,竟是云琪在太师府里也没见过的好东西。不是亲父子,秦修能把那么好的东西放到八岁的小娃娃屋里?
在自己面前看了八年的儿子和相处了几个月的妻子,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秦修的沉默其实就是给秦昀的偏心。
不然这种事大可自己关起门来说,何必嚷嚷到整个侯府全都知道。
秦昀毕竟是个孩子,想的不周全。自己又咄咄逼人,现在才会是这个结果。
不然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下场。
容小小心中冷笑,又夹了一块冷掉的鱼肉,却忘了鱼肉里有刺,一时间竟被卡了嗓子。
“唔!”容小小扔了筷子,用右手掐住脖子。
秦修回过神,一看容小小的姿势就知道被鱼刺卡了嗓子,连忙掰开她的下巴。云琪把油灯拿近了一些,秦修就着灯光隐隐约约看见容小小靠近喉头的地方有一根鱼刺,拿了筷子夹了出来。
容小小咽了几口口水,发现喉间没有刺痛感才放下心来。喜姑姑上了一碗热茶,容小小一口气喝完,呼了一口气。
鱼果然是种危险的东西。
秦修当即吩咐厨房不再让人做这种鱼上来。容小小却阻止了他:“怪这鱼什么事呢?是臣妾自己不小心。”
“吃完了吗?”秦修问道
容小小点点头,秦修道:“要不要随我去个地方?”
容小小不想去,但看秦修两眼充满希冀,只好点头。
秦修领着容小小到了府内一个破旧的庭院里。容小小心里正疑惑这个地方怎么还没被人拆除,就身体一轻,被人放到了房顶上。
秦修把容小小带到房顶上就坐了下来,容小小只好也跟着坐。秦修坐下了就一直在翻瓦片,不一会就翻出了两个酒杯和一小坛酒。
容小小看他跟个孩子似的藏东西,不禁微笑。
秦修把酒杯塞给容小小一个,自己拿一个,在自己杯子里倒满了酒,却只在容小小杯里倒了一点点。
“这就烈得很,你少喝一点。”秦修解释道。
容小小抿了一口酒,这是她来这里的第一口酒,她以为会很辣,没想到却是清厚甘醇,但她也知道度数越高的酒就越顺喉,喝了一点就放下了。
秦修左手拿着酒坛,右手举着酒杯,“我小时候住在西南的山林里,每天就是练功。练功很苦,我一开始不肯学,我娘亲不舍得我吃苦,一直惯着我,每次我爹因为我懈怠要打我,我就往我娘亲身后躲。我娘亲总是护着我。
后来我娘死了,我爹便带我下了山。从此他让我练功,我便练功。我爹以为我是转了性,其实我只是答应了我娘。我答应我娘我会好好练功。
我爹收了个徒弟,那个徒弟一开始不喜欢我,后来却和我亲近起来,直到长大后我才知道他是太子。
我帮着他夺得皇位,之后我就回到了西南的山林里。没想到蛮族来犯,皇上求我帮他打仗,我答应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做。
后来战争平息,我想辞官回乡,皇上却是不许了,他对我没有戒心,因为我没有野心,他说我是他唯一的兄弟。也罢,我想着不如留在这京里。
没想到皇上会赐婚,我是有点惊讶的,也想过拒绝,但还是同意了。我当时去东南,是皇上命我去调查东南是否有谋逆之心,没想到遇到了你。
我很庆幸,小小。”
秦修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容小小。
容小小一直静静地听着,秦修转过头看着她时,她也只是面带微笑地静静看着他。
容小小很累了,不想去猜测他的心理了。
她感觉自己对秦修来说不过是灵猫细狗,想起来就抱两下,没想起来就晾着她。男人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呢?容凌的专情未尝不是因为西朦是公主,而她不过是太师的女儿罢了。
也许哪一天她醒来,房门前就有一堆莺莺燕燕等着她起床后请安。
不过是场旅行,目标达成后就会回到现代,何必想那么多?
秦修看容小小的笑脸,心想小妻子生的聪慧,定知道他的心意。
“臣妾困了。”容小小道。
秦修收起酒杯,然后把酒杯和酒藏好,带容小小回到了房间。
容小小以为秦修会跟着她一起进房间,但秦修只是在容小小额头上留下一个吻,“一会儿我要进宫,你先睡吧。”
容小小点点头,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