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心躺下,努力强迫自己将所有的紧张与提心吊胆收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嗅觉问题,从一开始,她就觉得凌慬说话的时候,空气中多了一股药味,喝粥后减退很多,她就彻底忽视了。
心里却是想着,她干嘛紧张,都不想与他有太多交集了,自然是不怕他。
裹了自己的被子,随后往里头一躺,不想才是最佳的方法,她得为了自己。
没了先前的紧张,如今,她闭上眼睛,便能随着温度而好好睡觉。
“傅小姐,不害怕?”凌慬幽幽的声音,从她的侧边传来,她闭着眼,更能听出他话语中的不解。
终于,他耐不住性子,先与她说话,她莫名觉得兴奋。毕竟自己是从现代过去的女子,男女有别这种战术,他比不过她的。
如此一来,也能证明一个问题,凌慬的套路实在是深啊,他一再的对她好,可是,好归好,她不敢恭维。
“为何害怕?”
傅湘君斜眼看着他,眼睛看着他的,他有点生气,她倒是莫名其妙,她又没有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才是,一直都是按着他的要求来的。
“也罢。”凌慬如此说来,反而又看了她几眼,从她眼中得不到更多他想要的东西。
松了眼中的所有戒备,突然温温的眼色,对着它,“睡吧!”
傅湘君深呼吸,见他没有任何的问题了。才闭上眼睛,双手环胸,闭眼呼吸均匀睡觉。反正是他要自己睡的,至于有什么问题,他会处理。
虽然呼吸均匀,她还是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呼吸,比她的还要平缓,也不知道是不是武侠小说中那般,练了武术,便能掩藏自己的呼吸。
放松自己的身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得身边人唤了一句,“傅湘君?”
就在似睡非睡的时候,他这么来一句她实在是想要揍人。她都按他说的,好好睡觉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得做点什么吗?他能负责?她还不想要的!况且,她身子虚弱。
“王爷想说什么?”她睁眼,便发现,屋里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眼中漆黑一片,与他说话,不必掩藏自己的情绪,控制表情了。
凌慬的嗓音继续幽幽的在空中回荡,
“边关失守,傅将军死了,本王的死讯恐怕不日便要传来。”
“王爷是在提醒卑职,若是宫中巨变,也该想好对策?”眼中漆黑一片,她的脸上,终有了平日里头不曾出现的无奈。
凌慬每每提示她,就觉着她大难临头,她开心不起来。今夜与他同眠,睡在一张床上,中间隔了她盖的锦被,还好,他平平躺着,说话的声音从半空中来,而不是直直的来,让她舒服不少。
与他同塌已是她的极限,总忍着,她始终不舒服,可把他当一个女子,便什么也不介意了。
“你很聪明。”
凌慬夸她,她不接受,睁大双眼,嘴巴嘟了起来,“任何巨变都没事,卑职活的光明磊落。”
她没欠谁什么东西,遇上巨变,若真的有阴谋,她也是接受的,可是,他的过程,她不参与。
又是推脱,每每如此,她便开始推脱,如此特别,又如此的觉得有魅力。
他一连唤了几种唤她的方式,很显然,看起来,她都接受,可是,唤她湘君的时候,她没有回应,其中抵抗的反应是最大的,她不喜欢自己与她生疏,她,太戒备自己。
不过好在,她并不觉得惊讶,只要她不惊讶,一切都可以接受。
“不是。”
凌慬的手似乎从两侧送到了自己的头顶,两人枕着同一个枕头,她能感觉到。
继续听他说话,显然今天夜里,他很想说话,就是不知道是想要透露,还是挖坑。
“朝中巨变,便是会连累你的!”
看吧,他又开始温柔攻势,三句不离他的本意,话说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被他美色所虏获,便要朝着自己使用温柔的方式?
“王爷,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并不会连累到卑职。”始终客气,与他今夜所述,她明日起身,一定要忘记的。
“可边关这事,本王大意,害得傅将军战死沙场。”
“天下众生,孰能无过。”难道不是因为他下手?黑暗中的傅湘君眼色一白。
她还不知道他吗?早就看傅家不顺眼了,否则,他怎么会招惹她,还有傅家那位大小姐。
劝他劝得自己困死了,她打了哈欠,想要睡觉。
凌慬听到,一言不发,黑暗中转头看着她,今夜无月,屋中不曾有月光,可是他不同,他能在夜里,看到她的表情,她还是同往常一般随意。
太冷静,他在身边还能如此冷静,如此的大意,更是如此的,随性。
傅湘君打了哈欠之后,更是想要睡觉,然而他也没了后续,自然就忽视了所有,以为他是不想说了。
直到他幽幽的回了一字,
“好。”
她虽是不懂,却也不想懂了,好好的睡觉,闭眼,好好休息。
一夜好眠,醒来时候,若非身边多了新被,她一定是以为自己做梦。
只是,冬至也回来了,她看起来很困扰。先是对昨日的事情解释了一番,后来自个也没解释清楚,因为她就没有弄清楚,她为什么会从端粥的人,变为了好好睡觉的人。
傅湘君没有与她多说,顾随风在她面前,冬至提到此事时,他的脸就会变得很僵硬。
至于另外那位,她懒得问上一句,他无论多少招式,她都只有一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起码安全一些。
“傅大人,宫中来人,接您回去。”
在胡太医为她把脉的时候,她听得胡太医如是说道。宫中来人,接她回去,唉,又要回去了。
莫名想到昨夜凌慬的提醒,心中毛毛的。
这不,她回宫乘了软轿,才回到容和殿中,便有人等待多时。
“卑职见过皇上。”
凌睿在院中等着她,看起来应该是等不及在殿中,才在院中,来回的走着,见她出现,才定定望着她来。
“太傅身子不适,还是起身吧。”话是如此说着,可他脸色太难看,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不知皇上……”
“太傅可有皇叔消息?”
喜欢打断人家的说话,是凌家人的特色,她是看出来了。
但是他的问题,她犹豫了,眼中一阵惊慌,心中起了好几层的波澜,脸上仍是平静。
“王爷果真失踪了?”为了能让自己的表情有一种很难过的样,她还往自己的手上掐了好几把。
“太傅果真不知皇叔在何处?”凌睿的眼中,多了探寻,她更加坚定自己的眼神,摇头。
她不知道,毕竟昨夜是个梦,还是个噩梦。
看不透也不确定傅湘君说的是否是实话,凌睿却因此走了。
容和殿中,又恢复了平静。至于容和殿外,就不是特别平静了,顾随风回了昭和殿,凌睿离开后,殿外边驻守了一堆的侍卫,来去皆要报备。
冬至总是爱担心,她却要冬至好好生活,又不是被拘禁,只是被监视而已,没什么担心的。
身子还没全好,她便早早睡下,通知了凌翎,明日要去见她的。
可是,她睡下一个时辰后,冬至在各种忧心中还是睡着了,而她没有。
她在想,凌慬让自己失踪的原由,到底是什么,他是准备训练小皇帝,以备他不在的时候,各种危机情况,却也不像啊。
突然听到轻微声响,她的手,摸了枕下的东西,抵在纱帐口上,不等多时,果然,多了一双手。
“湘君还是如此可爱?”一声调侃却是熟悉的口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只是经过了他的压制,低低的。
可爱?有毛病啊,这种时候说可爱!傅湘君没好气的在心中暗暗说着。
然后不出所料,他的脸,就着烛火光,看清楚了。
“王爷可是又忘了容和殿借湘君住下?”上次的理由,这次还要用?还是同昨夜一样,啥都不说。
凌慬按下她的手腕,见她刀口对着自己眉丝毫不动,脸色却缓和很多,甚至是有了几丝欣喜。
“今晨与湘君说了,这些日子,与你住一起的。”
今晨他说了?她怎么没有听到,恐怕他是没说,不然就是他趁她睡着,说了些,睡着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王爷,不妥!”
睡个一夜,还能接受,接二连三的睡,他以为自己是陪睡的啊!
“有何不妥?”他脸色骤然改变。
傅湘君一时语塞,不是没话说,而是,说了他大爷也要听啊。两人就这么干干的看了好一会儿,她认输。
“没有。”名声什么的,她已经不在意了。
凌慬以为她是认了与自己的关心,眉眼松了戒备。见她收了自己的刀,自动的便里头挪。
空出更加宽敞的位置给他。
他也一点都不客气,又退回去脱了外袍,折回来,就着她的被子,掀开,睡下。
丫的,她浑身不舒服,昨夜她与他各自盖了被子,还能接受,现在的情况,她全身的紧迫,从未松懈过。
“王爷可否去柜子中拿一新被?”大着胆子,她问道。
“湘君的便可。”
凌慬不鸟她,义正言辞的不嫌弃她。可是她嫌弃他啊,不行吗?
睡她的床,盖她的被子,就差睡她的人了!
一室的安静,只有呼吸声,她的不均匀,因为她始终在换位置,最终选择,把被子给他,谁让他是大爷,反正她是皮糙肉厚,不怕冷。
“睿儿来过了?”夜里他的音,都是一贯的幽幽的,只感觉他侧身面朝她转了过来。
“皇上是来过了。”她平躺,嘴里念着,四大皆空。谁让她此刻与他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盖着被子纯聊天的纯‘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