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舒三人今天在学校补习功课,所以出来的晚了一些。
他们平日去白水巷,为了走近路,大都也是直接从校外的胡同口穿过去。
可今天他们刚刚走到拐角胡同口时,却隐约听到有人提到胡小海的名字,范舒便忍不住和两个好友走了过来。
三人来到拐角胡同,正看到胡小海捡起一把尖刀,旁边还有四个混混模样的人,几乎不假思索便连忙上前了。
此时,见范舒倒在地上,胡小海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白天宇冷眼看着胡小海扶起范舒,又嘲讽地道:“怎么,这么快就找来帮手了?”
“喂!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在这里欺负我同学!”
小霸王何加堂怒视着白天宇四人,这拐角胡同以前可是他的根据地。
虽说他如今已是彻底改邪归正,可眼前这帮人若是不知好歹敢来挑衅,真当他卸下霸王之名,从此就成软柿子了么?
“哟,这语气倒是霸气,看起来你也是胡小海的队友了?”白天宇不屑地向何加堂看来。
“这里是明凌高中的地方,你们少在这里放肆!”林奇看到满脸是伤的胡小海,也是气愤不已。
三人日夜苦练,如今已是情同手足,兄弟受伤,他自然也是义愤填膺。
“几个小崽子狂啊!白哥混明凌时,你们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呢!”白天宇的三个小弟,吊儿郎当的捏着手指,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哼!”
何加堂一扔书包,轻轻将胸口的扣子扯开,卷起袖子,向几人走去。
要知道他以前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打架,这帮人在他眼里,屁也不是。
眼前双方就要动手,胡小海连忙上前劝阻,“你们走吧,这不关你们事。”
“什么不关我们事,咱们是队友,他们敢在这欺负人,今天没个交代,谁也休想离开这里!”
何加堂仿佛又回到昔日小霸王那颐指气使的时光,他回头冲林奇喝道:“去喊几个同学来,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他们,真以为我们明凌的人是软脚蟹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管!”胡小海脸上闪现出挣扎之色。
看到胡小海这副模样,范舒也有些奇怪,忍不住直视他,正色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联想到刚才对方的自残行径,此时他愈发感到疑惑。
胡小海沉默好一阵子,差点就被他眼中真诚的目光打动,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推开范舒,淡淡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你们还是走吧。”
听到他的话,那几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听到了吗!”
“我们可都是他朋友啊!哈哈哈!”
有这样的朋友吗?
林奇与何加堂面面向觎,越发不想离开。
然而深知胡小海性格的范舒,却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哈哈……胡小海,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白天宇又一次大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充满了希望。
“小白……”
“不要跟我废话了!”白天宇厉声打断了胡小海的话,便又吩咐三个小弟:“我们先走!”
“小白,你等一下。”胡小海见白天宇要走,连忙上前相拦。
“你不用这么着急,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白天宇说着,猛然又是一拳打在了胡小海的脸上。
“还敢打人?”范舒三人看到这里,都满脸愤然地要上前,想要为胡小海抱不平。
可是对方却伸手将三人拦住,摇头说:“我没有事,让他们走吧。”
三人实在是搞不懂胡小海为何会如此表现,见他阻拦,也只能看着那四个混混模样的人离开。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那些人?”范舒连忙问了一句。
胡小海点了点头,却又说:“你们走吧,我没事了。”
范舒三人见他满脸的失落,又想到之前的一幕,怕其会做出什么傻事,哪里肯这么离开。
“我们都是队友,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说吧。”范舒认真地说道。
队友?
想到自己昔日对手的惨状,胡小海再次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要退出明凌校队了。”
“为什么?”
范舒三人大惊。
“我不想再跳街舞了,所以从此……我们也不再是队友了。”
胡小海的回答直接而果断。
自己一心要找回来的队友,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舞台上。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找回以前的那些队友了吗……”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说过了,我永远都不会再跳街舞了!”胡小海怒声打断了范舒的话,便转身向前走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舒三人满脸茫然,实在是搞不懂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想到这里,范舒连忙追赶了上去:“就算你不把我们当队友了,可是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队友!”
“不要再给我提队友这两个字了,我只会害了自己的队友!刚才的那个人就是我以前的队友,是我害得他前途尽毁!”
想到白天宇那条覆着钢板的左腿,胡小海就心如刀割,泪水更是在眼眶中打转。
那几个混混就是以前明凌校队的人吗?范舒愣了一下,忙又说:“就算他们现在混迹社会,也照样可以改正的,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一样,他的左腿都被截肢了,他还怎么回到舞台上去。”泪水终于从胡小海的脸上流淌了下来。
截肢!
这对于一个舞者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范舒隐约中明白,胡小海之前为什么要自残了。
“你们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当年我因为什么事打架,被学校开除的吗?现在我告诉你们,我是如何害了自己的队友的!”
胡小海苦苦地笑了起来,尘封在心里的往事也再次浮上了心头。
两年前,也就是他准备第三次参加全国高校联赛的前夕,发生了一件感觉他命运的事情。
胡小海相依为命的母亲,因为一场交通事故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这场交通事故的肇事者,就是当时青藤校队的队长凌瑞。
凌瑞是青龙流派的传人,不过他的舞技较后来的堂弟凌-锋差了太多。所以两次与胡小海交锋,最后结果都是落败的下场。
母亲车祸身亡,肇事者又是自己的“宿敌”。加上最终判定胡小海的母亲在车祸中负有主要责任,凌瑞只赔偿了一点钱财,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看着自己的仇人逍遥法外,胡小海如何肯罢休,他确信这一切是凌瑞故意所为。
既然社会不能给给予自己公道,他便决定亲自上门去讨个公道。明凌队友们也是同仇敌忾,与其一同前往青藤高中去找凌瑞算账。
热血方刚的胡小海等人,直接带着棍棒来到青藤高中,誓要狠狠地教训凌瑞一番。
就这样,五名明凌校队的学生为青藤高中校外,对凌瑞大打出手,这一幕恰巧被青藤的执教老师发现,便上前批评几人。
然而怒气冲天的胡小海等人,竟也与那位执教老师打了起来。
然而在打斗过程中,好友白天宇失手将那位执教老师重伤,致使其不治身亡。
青藤校队的执教老师被明凌校队的队员失手打死,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最后明凌校队的五名主力队员,全部被列入教育黑名单。而舞蹈协会因为胡小海等人行为恶劣,便对整个明凌校队采取了禁赛惩罚。
失手打死的那位执教老师的白天宇,不仅被永久列入教育黑名单,还以过失杀人罪,被关进了少管所。
离开明凌,胡小海心灰意冷,带着对社会的怨恨,他开始堕落了。直到范舒出现,他才又一次燃起自己希望与理想。
“小白的左腿是因为我才截肢的,我对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废掉自己的双腿,这样才能补偿他。”
听完胡小海的这段往事,范舒三人也是不禁叹息,一时竟也说不出这种事情的对错。
“就算你想要补偿他,难道你废掉自己的双腿,他的腿就会好吗?”范舒摇了摇头,他觉得胡小海的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草率。
“如果这样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又有何妨?”胡小海满脸黯然,这一刻他只想为自己寻求一种解脱。
“那个白天宇,现在明显是不务正业。你这样做根本就不是帮他,而是更加害了他?你也有过相同的经历,难道你自己不懂吗?”
范舒的这番话让胡小海微微触动,他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又想到了现在的白天宇。
“你要做的不是让他去安心,而是帮助他去面对。虽然他不能再回到舞台上了,但是你可以帮助他完成愿望才对。”
范舒深有感触地说着,自己的这一番番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如果多一分理解,任何人都有可能会去改变。
“你不想让他放弃以前的队友,难道现在的队友,就可以随意的放弃吗!我们也都是你的队友,我们也是可以一起担当的!”
胡小海终于想明白了,就算自己真的废掉自己的双腿也是于事无补。范舒说的对,自己应该用这双腿,努力去帮助小白才对。
“走吧,我知道该去怎么做了。”重新抬起头,胡小海迷茫痛苦的眼睛中,又多了几分坚定和责任。
“虚伪!胡小海你太虚伪了!”白天宇默默地吸着烟,回想着之前在拐角胡同的一幕,心里的怨念更深了。
当看到胡小海果断地拿刀扎向双腿的时候,白天宇在那一刻,差一点儿就原谅了胡小海。
可是范舒的突然出现,却让他觉得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就在他心中对胡小海愈发怨恨之际,门突然被推开,小弟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道,“白哥,徐公子打来电话,说让你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