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是前面的文?莫方,[买够30%]或[等两天]可破=w= 相对无声了半分钟, 叶歧路弹了一串音——
是他在大栅栏儿的乐器店第一次摸吉他的时候, 杨平科弹的那段旋律。
他想通过这段旋律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杨平科。
而对方听到这段旋律的反应就是:毫无反应。
叶歧路又弹起了易云舒送他吉他之前,躲在屋子里暗自神伤时轻轻弹奏的曲调。
对方自始至终没有反应。
他……究竟是谁?
叶歧路背起吉他, 双手按住刚刚坐着的窗台,向外用力一跳——干净利落的落地, 然后飞快地跑向操场前方的主席台。
等待他的只有一地的烟灰和一张用花坛里还带着泥的石头压着的纸。
原来那个人已经在叶歧路弹吉他的时候默默离开了。
叶歧路从石头下抽出那张纸,一眼扫过去就有些目瞪口呆。
这是一张手写的吉他谱啊!
叶歧路跑到校门口的路灯下全神贯注地看了一会儿。
纸上所写就是之前他和对方茬琴的原创小调。
假期的时候叶歧路在民族文化宫前练了一段时间的吉他了, 那边茬琴的人固然很多,但多数都没什么水平, 对于他们来说——“扒谱”是一件倍儿牛逼、倍儿神气的事情, 整个广场估计找不到两个会扒谱的。
叶歧路虽然从不参与他们, 但他对这些事情是一清二楚的。
他内心不得已的暗叹, 今儿他妈的碰到真大神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能把他的原创小调扒成谱了……
叶歧路仔仔细细地阅读了两遍吉他谱,翻过背面一看——
大神不仅给他扒了吉他谱, 还留下了几句话, 蓝黑色的钢笔字龙飞凤舞潇洒翩跹:
“谱子看不懂找老何。
尽量不要移动按和弦的手指,开头先按1弦3品后再按d和弦。
PS:
不用着急弹曲子,先扎实基础,每天都用保留指练6弦切换爬格子——6弦爬到1弦,爬完6弦1234品,其他不动,1指压5弦1品;1不动,2指去压5弦2品,34仍在6弦;12不动,3指压5弦3品,4在6弦,以此类推。”
这位大神的指点方式让叶歧路一愣,乍一看像乱码,读了两遍才理解了他教的练习方法是怎么回事儿。
叶歧路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过应该怎么练吉他。
他和老何之间一直都是下棋喝豆汁儿,从来没有交流过有关吉他的任何信息。
还有个涤非,有时候他们也会在院子里一起弹吉他玩儿,但他这位兄弟的水平他实在不敢恭维,水平还不如他呢……
叶歧路又背了一遍纸上的指导方法,将那张纸折起来放进裤子口袋里。
然后他从身后拿过吉他,靠在路灯下,当场就实践了那个方法——
失败了两次,第三次他才磕磕绊绊地将六弦全部爬了下来。
当他弹好最后一个音阶的时候,终于感觉到自己紧缩着的心脏稍微放松了一点。
叶歧路抬起头面对路灯,笑了起来。
激动又兴奋的笑容。
难!
太Tm难了!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有趣不是吗?
一帆风顺、毫无挑战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突然一盆冷水扣了下来——
老何!
那个人说看不懂的找老何……
也就是说,他是摇滚圈儿的!
并且知道他认识老何!
会是谁呢?
他会是谁!
夜风从口鼻灌入胸腔。
正确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但又飘忽不定。
叶歧路按照那位大神指点的方法和留下的谱子,每天晚上留在学校练习到深夜。
只不过那个人之后再也没来过了。
转眼到了九月末。
那是个星期天。
下午叶歧路一如既往地拿着辅导书去炒肝儿店教傅传心学习,也一如既往地被蹲在门口的傅立文的臭嘴给损了个体无完肤——
“呦,瞧瞧,瞧瞧这是谁?听说你丫最近迷上吉他啦?要我说你更应该拿个破碗儿出街拉二胡儿去。”傅立文捧着碗,往嘴里塞着新鲜出炉的炒肝儿。
叶歧路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反客为主:“碗儿,您端稳了就好,我可不敢在您面前装样儿。”
傅立文刚准备怼回去,老傅的大嗓门儿就从店里传出来了——“傅立文!你丫给老子闭嘴!再敢跟你歧路哥嘚啵嘚啵老子撕了你的嘴!”
傅立文:“……”
这时候傅传心从店里跑了出来,抓住叶歧路的胳膊就急忙忙地往屋里拖。
将叶歧路拽到后厨,傅传心神神秘秘地小声说:“歧路哥,晚上你有时间吗?”
叶歧路不知道傅传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实地点了下头。
“那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傅传心的声音更小了,“你千万千万不能涮我啊!还有,你得答应我回来一个字儿都不能说。”
“到底是什么事儿?”叶歧路莫名其妙,“如果你想让我保密,就得先跟我掰扯明白,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一定会闭嘴。”
傅传心叹了口气,最终也没说出来个原因,“没事,你一定会的。”
晚上,叶歧路叫来了涤非,两个人被傅传心拽着正准备出门,就迎面看到了拎着水果的柏鹏飞。
“出去玩儿?”柏鹏飞照面就问。
“是啊。”叶歧路笑道,“一起去?”
“不啦,你们玩儿去吧,我就是来看看爷爷奶奶。”柏鹏飞提了一下手中的水果,“他们在家吗?”
“不在啊,”叶歧路说,“我小姑把他们接走了,你去小姑那儿找他们。”
柏鹏飞笑了起来,那笑容就像午后的阳光一样火热,“妥儿!你们也注意安全。”
“走——”叶歧路搭了一下柏鹏飞的肩膀,“顺道儿一起去车站。”
傅传心带他们去了复兴门的中国工艺美术馆。
一楼大厅里,演出已经热火朝天地进行中了。
叶歧路和涤非都见识过这种场面——赵志东早带他们去五道口看过,这就是圈儿内的“party”。
但似乎和之前哪里不太一样。
叶歧路四处观望着——
对了!就是观众!
上次是在五道口的一间名为“Timeout”的迪斯科酒吧里,观众鱼龙混杂。而这次不一样,放眼望去一片一片的寸头和白T恤,在白色之上开出的花朵是女孩子五颜六色的连衣裙。
学生。
全是学生。
傅传心在歌曲的间隙对叶歧路和涤非说:“等我一下啊~”
“去哪儿?”叶歧路喊出来,而傅传心已经钻进人群中了。
涤非随着音乐挥舞着手臂,兴高采烈地叫:“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秘密’乐队!”
“他们?”叶歧路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易云舒那目中无人的高傲眼神,他嗤笑了一声,“他们不是很久都没有活动了吗?要是上台的话,邹队长现在还逮不逮易云舒了呢?”
“你不知道?”涤非吃了一惊,“我怎么感觉你见天儿上课学习弹吉他都成傻帽儿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叶歧路无语,“没人跟我说我去哪儿知道?!”
“易云舒早被抓了啊。”涤非回答的干净利落,几秒钟后他又补充道,“都差不多快一个月了,两天一夜,然后送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不过也没什么大事儿,你知道,炮儿局那地儿,都是竖着进横着出,满身挂彩儿。”
周围的人群突然开始了热烈的欢呼和尖叫,连空气都变得躁动起来。
他们没像黑风车乐队那样用灯光玩弄观众的心理,而是直接将灯光开到最大一档——这样反而更方便人们去欣赏、去膜拜主唱那迷醉的表情。
叶歧路一见到他们就睁大了眼睛。
太难以置信了!
站在舞台之上、话筒架前的主唱竟然是易云舒!
在绚烂的灯光下,他的那张帅气的脸蛋足可以去演一场好莱坞电影。
而他身后的是顾小白和卫武他们。
而这场才是将气氛真正的推到了无可比拟的巅峰!
单块组让吉他时而电子时而鬼畜,键盘也不落下风,甚至有的段落在和吉他对飚的时候还略占上风。
而作为主唱的易云舒基本上已经进入自我世界里了——叶歧路甚至怀疑易云舒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演出还是在做梦。
“我操!这是摇滚吗?”赵志东丨突然之间骂了一句出来,但他听了半分钟,又超乎意料地大叫:“迷幻啊,是迷幻吗?秘密乐队这帮人真他妈是疯了!玩迷幻?”
迷幻?单单是听到这个词,叶歧路就有一种顾名思义的感觉……
赵志东继续说:“这种摇滚类型的核心就是迷幻丨药。在国外,迷幻乐队的主唱经常嗑着药上台,压根儿不是什么新闻。但这儿是中国,易云舒要是敢碰迷幻丨药可够瞧的。不过今儿算是大开眼界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听到现场版的迷幻!我们之中也有人唱迷幻了!”
可是,显而易见的,赵志东的百感交集已经被淹没在了浪潮里。
这也是迷幻摇滚的魅力,主唱越是如梦似幻,观众越为之疯狂。
因为他的美貌,因为他的歌喉,因为他的另类和迷幻。
他将牢牢抓住所有人的心,控制他们,支配他们,让他们为他发疯,为他发狂!
“The end of laughter and soft lies(结束了笑声和温柔的谎言)
The end of nights we tried to die(结束了,我们争相赴死的断魂之夜)
This is the end……(这是结局……)”
渐渐的,渐渐的,静止了。
这个空间静止了,这个时间静止了。
在跳舞的人停止了舞步,在呐喊的人闭紧了嘴巴,在哭泣的人不再流泪……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中央,五彩绚烂的光芒之下的易云舒。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笑了一下。
“Father……”
“……Yes,son.”
他在发光,仿佛天使降临人间。
“……I want to kill you.”
“mother……”
就在所有人近乎静止的时候,吉他和键盘却不合时宜地疯狂弹奏。
连叶歧路都能感觉到吉他和键盘,甚至鼓和贝斯逐渐上升的焦躁,这首歌曲的乐手在拼命地按键盘、推弦、敲鼓。
然而还是无法阻挡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双手合十。
包括叶歧路也不例外,他也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