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两个姑娘到了木门前,楚姑娘说这些木门材料为“雷击木”,“雷击木”我曾听说是一种辟邪木,说是木头经过雷击,发生了变化,蕴藏了镇邪避难之灵气,所以古人尤其珍爱,便常在家宅中安放,也做成木坠,戴在身上。
这里的木门仔细看为野桃木,桃木在道家神器中本就是辟邪神木,而这里的桃木色泽上成,吸收了天地精华之气,沐浴阳光、星辰、雨露……再加之桃木越老越有灵性,它常年在野外受自然洗礼,结合了五行之气,正是辟邪驱秽的法宝。而在雕刻这些门的时候,工匠运用它不同的纹理和色泽雕了不同的景象,就好像雕刻菊花石一样,以形创作,大为高深!
后藏室用了十米左右的的雷击木做宽大的门,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要用那么多的木料,难道只是为了排场?我心下惴惴不安,然则现在我没有别的选择,管他里面是什么,总归得找到“避尘珠”。这一想,我回过神,发现一道一道门的连接处有类似门神的图样,图样为手掌大小,上雕有两个面目狰狞的门神,二人手握着长矛,交叉呈“x”形,像是封条似的,给人一种邪乎异常的感觉。
两道门之间有几个字,楚姑娘说上面写着“禁闭之地,入即死”。
我苦笑了一声,这姑娘长得清秀可人的,怎么说出来的话没一句好的,好歹战士杀敌之前,也要说些亢奋的话,不过来这座古墓之前,已经受了好几次诅咒了,一种是尸骨皆腐,一种是五雷击顶,烈火烧身,我不知自己最终的死法,但这一刻却是想得很明白,若不能灭了司马岩,那最后的下场可能就是被活撕了。
这一想,我伸手推门,却发现门从里面扣住了,我掏出老祖宗给的赤铜弯刀,从木门的缝隙找到门栓,刚要劈下去,却听里面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家里阁楼发出的那种莫名奇妙的开门声。
我心下狐疑,当即停下动作,竖耳倾听。这会儿,我的神经已敏感到了极致,只是不想误了事情,所以强行控制着内心的害怕。然而听了一会儿,却是没了声响。我探过头,小心往镂空的木门里看去,然则在刚才的动静之后,里面一片沉寂,寒气森森的。我打了个哆嗦,回头看陈醰和初八在浴血奋战,当下一咬牙,将那门栓给破坏了。
就这样,封存百年,无人进过的门,“吱呀”一声自行开了。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还是个自动门,心下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与此同时,一阵透骨的凉意扑面而来,我心想着:“这都是镂空的门,又不是封闭的,怎么里面的气息还那么冷?”
还未等我多想,楚姑娘不管不顾地先进去了,我和蓝鹊溪随后跟上,只听得老门又是咯吱一声,竟是关上了,好像无形之中,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人站在那里。我吞了口唾沫,生平没感受过如此诡异的事情,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后藏室散着一种静逸的白光,很浅,像是空气中飘荡着一层白纱,照不清任何东西,清清冷冷的。空气里带着一股腐臭难言的气息,我抬头观测着这里的环境,令我没想的是,在这里我看到了一棵极其高大的树!树的周边有点点的幽绿色,像是鬼火,阴气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这棵树十分高,通身黑压压的,没有叶子。它的枝桠伸张在后藏室,纵横交错,像一个巨型千手怪,给人一种压迫和阴森感。因为里面黑,我们看不清楚树更高处的部分,但是隐约能看到粗壮的树枝上好像摆着什么长条的东西,那东西很多,一时半会也猜测不出到底是什么。
蓝鹊溪同我说这个叫“冥灵树”。这几天,我见到了原本只能在书里看到的各种神物,一次次的惊喜让我心着实平静了许多,可是“冥灵树”这种树真的存在吗?我只在古书上看到过,说是其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难道说,这种树本就是存在的,只是过了千年,它和很多动植物一样灭绝了?
我压抑住此时狂烈的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藏室和主棺室一样,顶上有个大窟窿,应该是山体的眼。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这样的地方,一棵树能长得那么高大,因为就如先前楚姑娘所说的,这里有避尘珠,该是没有雨露滋润,更别说在古墓里有多透气了,它最多能在日上三竿时,靠着山体眼射进来的光,吸收太阳的精气。
可即便在我们眼里如此艰难的生存条件,这树还是妖异生长着,莫不是世上真有幽冥之树?能接着地气,通往另一个世界?而那山体的口子,其实就是天门?
这让我想起小道士曾说过的,此地山川有赤黄之气,气清奇而舒畅,是为贵气。而山体盘有真龙,其吐露之气,直起冲上,为油纸伞形状,所以这里的树木繁盛,花儿娇俏可爱,正是龙之真气所凝聚。可像先前看到的杉木老棺一样,这种千年的树在墓里会破坏风水,司马岩为何还要将它安插于后藏室?
楚姑娘抬头痴痴看着树,道:“冥灵……”随之,她伸出手慢慢靠近,我怕她沾染了树的邪性,立马拉住她,道:“喂,别碰。”
楚姑娘听我一喝,刚神出窍着,被吓了一跳,立马缩回手,最后又是无限眷恋地看了一眼冥灵神树,模样说不出的古怪。
我瞧着她的样子,心下多留意了几分,毕竟这十几年她都浸淫在司马岩的求仙思想里,要完完全全清醒,的确有点快,如果她和我们玩无间道,那就白瞎了。
想到此,我对两个姑娘道:“先别管树了,这里鬼气森森的,又看不到周遭的物体,还是小心为妙,三人尽量在一块,不要随便去碰触什么。”
楚姑娘低着头,若有所思,反应过来,淡淡应了一声。
后藏室的地面铺着厚厚的泥土,土腥味特别重,也不知为什么在古墓里存有这种厚土。
踩在这孕育万物之生的泥土上并没有什么脚踏实地感,反而心慌慌的,脚底止不住发凉,生怕走着走着,有什么鬼魅悄无声息抓住我的腿。
这是溶洞形山体,本不应该有土,估计是当年工匠和一些穷苦百姓耗费了巨大的精力给搬来的,为的就是种这冥灵树。而看着这树高,估计它的根系也很发达,搞不好土堆的高度,就是这里和下头祭祀场所的距离。
冥灵树杂乱的根系裸露在外面,稍有不慎就容易绊着。我们三人小心翼翼走着,土上有层层的幽绿火光,如同阎罗王提着的鬼灯笼,我先前有想到过这是磷火,可这里也没有尸体,也不知这幽幽的火是如何来的,又为何老跟着我们。
我虽然害怕,然而对我而言,现在最焦躁不安的是外面初八他们在受难,避尘珠是解救他们的唯一希望,可这后藏室比我想象中的高且大,也不知它到底会被藏在什么地方,要如果避尘珠是在冥灵树上,那要找谈何容易?
奇怪的是,自打进了后藏室,外面的动静好像没有了,我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下,仍是没有动静,打斗声,呐喊声……都没有,外面安静的不像话。我心下一急,大步朝着门口而去,却在这时候,被什么东西绊倒了,摔了个嘴啃泥。
我当是树根,拍了拍手,正欲起身,这时就听楚姑娘大叫一声,道:“手……手!”这一听,我汗毛竖了起来,立马回头,就看白森森的手裸露在泥土之外,上面的皮肉斑斑驳驳的,已经腐烂。这一看,我头皮发麻,突然意识到了,这土除了用来孕育冥灵树,另外一个作用,可能是用来埋葬死人的。只是我不知道这死人的身份,但如果真如我想,那土下面尸体的数量就十分悚人了。
首先,腐尸可以用来当肥料,滋养大树。而刚才楚姑娘说冥灵连接着地下,那也就是说,这棵树是阴魂和地府的连接渠道,司马岩在此栽下冥灵神树,莫不是要养一群怨气森森的鬼?毕竟“老树积魂,久而不散”,我想起了刚才门自行关上的诡异情景,想着这树桠的阴影处,看不见的东西狞笑着,盯着我,心里一阵阵发毛,这哪是什么后藏室,就是一个养尸,积魂地!”
就在我不敢相信之际,从那腐尸的肉里钻出几条白乎乎的尸虫,我捂住口鼻,立马站起身,顿觉得两腿发软,因为在我的脚下是个殉葬大坑,是个阴晦久居之所。
我慌乱不已,而我意外的发现,我已和外面的世界隔绝,我抬头正想问楚姑娘怎么回事,却看她冷森森站在蓝鹊溪的背后,而蓝鹊溪看着我,表情默默然的,道:“封公子,怎么了?”
就在她问话的时候,她背后的楚姑娘咧开嘴,阴测测笑着,双眼直勾勾看着我,我看到她手里的尖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是……她是当时我幻觉里,在四个青铜巫女像前,要杀我的女人!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刚才她所有的表现都是预谋好的?都是演戏?如果真是如此,她的城府得有多深?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分开我和老祖宗他们?那避尘珠的存在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