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双鱼法器顾名思义, 是由一阴一阳两件玉器组成, 玉器的形状如同游动的锦鲤,两条整合在一起, 就如同八卦图。这是霍瑶的心血之作, 对她的意义重大。
除此之外, 这件法器的威力也不容小觑。是她最趁手的武器。
没有之一。
这件法器, 绝对不能落入对手的手中。
霍瑶就是有一种直觉, 她的法器就在云南小镇附近的某一个角落, 还没有被任何人拿走。
术士的直觉, 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而更像是冥冥中的某一种指示。
霍瑶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之后, 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香囊,走到了程翊的房间中。
他不知正在和谁打着电话, 眉眼低垂, “嗯,我过几天回去。昨天去看你, 你的护理说你正睡着,所以就没吵醒你。”看到霍瑶, 他示意霍瑶自己随意, 电话很短暂,没多久他就挂了。
“霍大师。”程翊走到霍瑶边上,看着她。
霍瑶将手中带着的香囊交给了程翊,“这个平安符你随身带着。很有用。”
“好。”程翊从善如流的收下了。
“这一次,可能不会太顺利。不过只要你跟紧我,我就不会让你出事的。”霍瑶认真的向程翊承诺道。
程翊是程老的独子,绝对不容有失。
她既然敢把人带到苗疆,就有自信让他如来时一般安然的回去。
可能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承诺,所以程翊一开始愣了一下,不过接下去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语气稍显温和,“好。”
霍瑶刚想再说点别的,只听一楼大厅传来前台小姐凄厉至极的喊叫声,“死人啦!”
霍瑶和程翊一行人赶下去的时候,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只见一名中年男性倒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气息。他的周围,有一个中年女子和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抹着眼泪大声的哭泣。
“快来人啊,救救我老公!”中年女子无助的哭喊道。小男孩害怕得快要哭晕过去了。
周围已经有好心人拨打了急救电话。还有人在不断安慰他们。
程翊的保镖在他的指示下上前看了看,没多久就回来了,在他耳边轻声的说,“已经死了。像是猝死。”
霍瑶耳聪目明,他们说的话,自然也是听到了。
但是她直觉并不是猝死这么简单。
这名男子面目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这笑容,透着不祥的气息。
因为这个男子已经死去,所以霍瑶无法从他的面相中看出任何信息来。
没多久就有救护车到,将这名男子和他的亲属一并送去医院急救。
围着的人群也渐渐的散去。
不时还有人在谈论着,“这年头,猝死的人也太多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现代社会生活压力大,劳累死的屡见报端。”
两人边说着边摇头叹息着离去。
霍瑶略有所思,她走到一旁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前台小姐身前,声音温和,“你还好吗?”
前台小姐呼出一口气,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胸,“还好。都快习惯了。”
霍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不是第一个了?”
前台小姐这才惊觉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神色略有些闪躲,“你不是也听到刚才那些人说了么,现在猝死的人多。”
霍瑶没有刨根问底,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刚才那人也是外地的吗?”
“嗯,他们是一家人来这里旅游的。昨天刚到的。”前台小姐的情绪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她笑了笑,“你还有事吗?我这里还有事要忙。”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霍瑶识趣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她走到刚才那个中年男子倒下的地方,发现他掉了一个打火机,应该是刚才不小心从口袋中掉出来的。她想了想,在周围其他人惊异的目光中,将打火机随手捡起塞到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若无其事的对程翊一行人说,“没事了,我们上去吧。”
程翊笑了笑,“好。”
他觉得霍大师做的事肯定有她的道理,看到她这个举动他虽然奇怪,但也不会好奇的去问为什么。
小陈却满是不解,霍大师拿一个死人用过的东西干什么啊,也不嫌晦气。不过他当然不会把话问出口,而是暗暗的在自己心中腹诽。
霍瑶回房之后,就拿出了这个打火机。
是什么东西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东西,是死者用过的,带着死者的气息。
她隐隐觉得这个小镇有些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她还需要时间才能确认。
而这个打火机,她准备用来招魂。
那个中年男子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她心底直觉这个问题很关键。
中年男子刚死没多久,用死者的生前之物在今晚招魂,很容易就能成功。
傍晚的时候医院有消息传来,说男子已经经抢救无效死亡。
预料之中。
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是男子是死于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如果是这样的话,男子死去的时候,实在是太过于安详了。
他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痛苦。
他看上去甚至满是解脱,因此才会脸上带笑。
卦象上显示的此行颇有波折,看来已经开始了。
霍瑶和程翊一同用的晚饭,程翊很是客气周到,问了她的喜好,让自己的厨师借了别人的厨房,专门做了她喜欢的菜肴。
霍瑶才发现,这人居然连厨师都是自带的。跟她上一世所在皇朝的帝王私服出访,也差不多的讲究了。
食材看上去都很新鲜,味道也非常美味,霍瑶胃口不错,吃了满满一碗饭。程翊用餐的时候非常优雅,眉眼低垂的时候,让人觉得多了几分温柔,不像平时那样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多了一分人间烟火的气息。周围不时有人朝他投去或惊艳,或欣赏的目光。
用完饭之后,霍瑶就回房了。
她在房间静静的等待午夜的到来。她想尽快将中年男子的魂魄招来,问清情况。
中途接到了一个姚天师的关心电话,姚天师在电话里不断的问她有没有联系上宁珩。霍瑶惦记着这里的事情,回应的略有些敷衍。姚天师顿时唉声叹气,“徒弟啊,你们俩都大半年没见过面了,他就在云南那边拍戏,你再怎样也该去看看他啊。”
霍瑶也跟着叹了口气说,“好的,师父,等过几天吧。”不过最近几天她肯定是没什么心思去见那个什么宁珩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之后就互道了晚安,姚天师告诉霍瑶,朵朵已经取走了阴阳五行符,霍瑶也算放心了。之后她就在床上打坐,等待午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设定的闹钟准时唱起了歌。
霍瑶睁眼,走到放打火机的桌子旁。
她先朝东方跪拜了三次,这是用来致敬祖师爷。
然后她起身,白皙如玉的手随意的自己身上的衣服轻拂几下,像是去掉上面的灰尘一般。换成其他道行一般的术士,招魂之前,还需要沐浴净身,这样才会有效果。不过霍瑶自然不需要那么做。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开始念咒。她念得是千里拘魂咒,念这个咒语,方圆千里之内的鬼魂都会受到号召,但是因为有死者身前所用之物为引,所以最终招来的只会是她想要招的那个鬼魂。
咒语念完。她就安静的等在原地。
房间里的白炽灯明明灭灭,突然发出一声“啪”的犹如蜡烛燃烧后,灯花突然爆裂了一下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清晰。
也格外的渗人。
但霍瑶恍若未觉,神色冷淡。
她冷冷的喝了一声,“还不速来?”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打开了,一阵阵阴冷的风灌入了房内。
然后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窗户飘了进来,在霍瑶身前慢慢凝聚成人的形状。
鬼魂看到霍瑶,似乎是震慑于她的威压,背脊微弯。
“我有几个问题问你。”霍瑶冷淡的开口。
因为是死去不过几个小时的鬼,所以还能看出他生前时的样子。正是那个中年男子。
鬼魂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死的?”霍瑶直切主题。
鬼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死的那一刻,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灵魂如同被千刀万剐一般。”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灵魂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那个痛苦一般,整个黑乎乎的身子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霍瑶皱了一下眉头。
灵魂如同被千刀万剐。
这不可能是因为心肌梗死引起的。
倒像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束缚了一般。
“那你为什么微笑?”那样的笑容,让霍瑶心内十分在意。
“我也不知道。”鬼魂摇了摇头,自己也似乎在茫然。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个小镇?”问不出有用的信息,霍瑶只能换个角度继续问。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鬼魂确定的回答。他昨天进酒店之前,刚看过手机。时间显示,14:58。和三点差了两分钟。
“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一般如果是被人下了什么咒,那么都是从对方的生辰八字入手的。所以八字不管对于谁来说,都很重要。
“1981年6月20日。”
两人一问一答,鬼魂知无不答。
霍瑶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手一挥,让它投胎去了。
现在获得的信息太少,她还无法推断出有效的信息。
霍瑶皱眉,走到窗口,想要看看天相。
但是她发现,整片天空都被大团的黑气覆盖了,根本看不出上面的星象来。
这大团的黑气,就是阴气了。
这些黑气成团,漂浮在这个小镇上方久久没有散去,只说明一个问题。
这个小镇死过人。还是不少人。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人都是死于非命。
因为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阴气。
这倒是奇怪了。她来之前在网上调查过这个小镇,并没有看到相关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些人的死去,并没有引起相当的重视。
这就让她不得不上心了。
霍瑶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早早的起床,没有和任何人说就出了门,她准备到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信息。
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镇,看上去也颇为安居乐业,一大清早卖早点的就早早的开业了。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气缠绕。
一切都很正常。
霍瑶在外面晃悠的时候,听到两人老人家正在一个茶水摊前,边喝茶,边闲聊。
“听说昨天又死了个人。”其中一个老者摇了摇头,语气不无感慨。
另一个听了,跟着说,“是啊,我早说过了,这个小镇,是被诅咒过的。外乡人在这里,可真是不安全。”
诅咒。
这两个字对于霍瑶来说,并不陌生。
术士都会下咒,但是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是会受到天谴的。
作为牡丹河流派的术士,她从来不屑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玄学之中,也是分为各种流派的。
玄学的流派名,一般都取自流派的发祥地,或者是术法名称,又或者是开山老祖的名字。
霍瑶所在的天机门,属于牡丹河一派。牡丹河是西域的一个古镇,因此牡丹河流派是以发源地为名。
但是世间分善恶。
不过时代怎样的发展,善和恶,总是一同存在的。
牡丹河流派一向以正道自诩,从不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术法暗害他人的信命。有什么仇什么怨,也是正面杠的。
有绝对的实力,为什么还要用旁门左道?
若牡丹河流派是正义的一方,那么洛神流派,就是绝对的反派无疑。
凌堃就属于洛神流派。
这些害人的伎俩,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位于东北方的苗人,让霍瑶无法放下心来。
霍瑶怀疑,苗族就是曾经洛神流派流传下来的分支。
她想了下,然后扬起自己的嘴角。她容貌出色,笑起来如清晨花朵绽放,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她走到两个老者面前,眼眸微弯,“老爷爷,你们说这个小镇被诅咒了,是怎么回事啊?”
所有人都喜欢美好的东西。尤其是老人家,人一老,就格外亲近看上去长得好,又感觉好相处的小辈。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笑着说,“这个小镇,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是不是诅咒,我们也是乱说的,小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看得出来,这个老者说的是实话。
他们事实上也并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不过是闲暇时随意猜测罢了。
每年都会莫名其妙的死人。
在寻常人看来,这也许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只是流年不利罢了。
但作为一个玄学术士,霍瑶觉得,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多了。
看来在这里得不到更多了信息了,霍瑶在小镇上又晃悠了一会后,就回了酒店。
没想到程翊正在她的房门口等她。
“霍大师,你出去了?”程翊因为刚起床没多久,所以声音带着些微的沙哑,听上去格外性感撩人。
霍瑶点了点头。
程翊挑了挑眉,“不知霍大师用了早餐没有?”
现在也就八点的时间,霍瑶一大早就出去查看情况了,也没顾得上吃早饭,所以摇了摇头。
程翊闻言,微微笑了笑,邀请道,“那我们一起吧。”
在桌上用餐的时候,程翊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霍大师,下次你出门的时候,还是跟我说一声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霍瑶虽然知道自己一个人也安全的很,不安全的是别人,不过这也是程翊的一番好意,因此她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霍瑶想到自己只有姚天师和朵朵知道的手机号,想了想,说,“你存下我的手机号吧,下次可以用手机联络。”
不得不说,这个叫做手机的东西,真的非常的方便。
曾经飞鸽传书,鸿雁传信,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可不行。
一封信传到另一个人手上,每每都是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这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却能够随时随地和别人进行联络,甚至还能见得到对方的面,很是稀奇。
霍瑶和程翊互换手机号后,就安静的用起了餐。他们的餐桌礼仪都很规范,用餐的时候看上去赏心悦目,都细嚼慢咽的,气氛很是和谐。
程翊用完餐之后,问,“霍大师接下去可有什么打算?”
霍瑶自然是想越快到找到自己的阴阳双鱼法器越好的。
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但是这个小镇的事情无法让她放下心来。
这个小镇,一定有不对头的地方。
她需要时间。
再等一天吧。等把这里的事情搞清楚,她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再在这里待一天再作打算。”霍瑶一锤定音。
“好。”
下午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程翊的御用厨师,大东死了。
死得毫无征兆。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人。
到了这个小镇不过一天的时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就目睹了两个人的死去,其中一个,还是一同来的人。
程翊神色凝重的看着他的厨师被救护车送走。
他垂眸,遮住了复杂的眸色,“怎么死的?仔细的跟我说清楚。”
他的一个保镖上前一步,字正腔圆,一字一句的清楚说,“大东中午的时候还好好的,等您和霍大师用完餐之后,他就和他的徒弟准备起了和我们一起的午餐。这时候也很正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吃完饭没多久,他就去午休了。您知道的,他一直有这个习惯,平时午休一个小时就会起来,但是今天两点都快到了,他还没有起来,我就去看他了,但是发现他整个人都已经发凉了,已经死去了一段时间。”
“也像是猝死?”霍瑶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加入。
程翊看到她,抬眸,抬了抬嘴角,打了个招呼。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
整个人比往常更加沉默几分。
他是一个吃食用度都很讲究的超级富豪,尤其是对吃食,简直挑剔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若不是这里实在不方便,估计他还想要每天都空运最新鲜的食材到这边。
这个御厨已经跟了他不少的时间,擅长做浙菜,是一个难得能合他口味的厨子。
现在这个厨子没了,下一个能符合他要求的厨子还不知能不能找到两说,和这个厨子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多少也还是有点感情的,现在突然之间人没了,自然会影响到心情。
保镖上前一步,点了点头,“是。就像是猝死。”
“等医院传来的消息吧。”霍瑶看着程翊,想安慰一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叹了口气,“节哀。”
“嗯。”
大东猝死的消息,让程翊一行人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程翊已经通知了帝都,马上就会有新的厨师过来,顶替这个死去的厨子的位置。预计晚上的时候就会到达。
今晚的晚饭估计会推迟很久。
不过没人在乎晚饭的问题。
他们都在想,大东和昨天的中年男子都是出于猝死,虽然现在猝死的人很多,但那一般都是劳累过度的人,大东这人,因为跟的老板是程总,程总对自己人总是格外的大方,所以大东拿的薪资很多,比一般五星酒店的总厨都要多得多,也算是小有资产。而且他只要负责程总的一日三餐就够了,活并不多。空闲的时候,还挺会享受的,会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别提多快活了。他年纪不大,平时也会锻炼,所以看上去身体健康。这样的人突然猝死,总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下午的时候医院传来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结论。
死于心肌梗死。
小陈情绪有点激动,他和大东的年纪差不多,平日里两人的关系不错,经常会一起喝点酒什么的,“他没有心脏病!”
小陈整个人都有些抓狂,“他死的太突然了!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够了!你们送他回房休息!”程翊打断了小陈的话,让他的一个保镖送小陈回房。
但是程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紧抿着唇,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瑶喊住了小陈,“小陈,你能告诉我大东的生日是几号吗?”
小陈的眼眶发红,但是听到霍瑶的问题,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哽咽,“6月20号。”
“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陈离开后,霍瑶的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微笑。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某个洛神流派的术士的手笔。
将人命视为草芥,又有能力轻易取普通人性命的,除了洛神流派的术士,还会有谁?
霍瑶慢慢的回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讯息。
对了,他们是昨天下午两点左右到的,到今天,大东死去,刚好一天二十四小时。
而昨天那个中年男子,是前天下午三点到的,昨天他的死亡时间也是下午三点!
从到这里,直到死去的时间间隔都是二十四小时。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那个害人的术士一定在这里布下了阵法!
专取生辰是六月二十号之人的性命!
这样的阵法,她倒是知道几个。
其中最有名气的那个,就是洛神流派的“洛神赋”。
洛神赋,并非曹植的《洛神赋》,而是洛神流派的镇派法术之名,“洛神赋”,这个阵法,伤害力极大,想要谁死,谁就不得不死。
但如果是“洛神赋”,依照她的警觉性,肯定在到达这个小镇的第一刻就察觉了,而不是毫无所觉。
所以不是“洛神赋”。
具体是哪个阵法,她需要推算演练。
“霍大师有什么发现?”程翊在一旁开口问道。
“确实有所发现。”霍瑶和程翊两人到了他的房间。
阳光从窗外淡淡的倾洒进来,将整个屋子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霍瑶在房里的椅子上坐下。
阳光虽然明媚,但是两人的心情都略有些沉重。
“这个阵法,针对的是生辰是六月二十号的人。针对的是所有男女,还有单单只针对男人,现在还不能确定。”
程翊在一旁听得很是认真。
霍瑶接着说道,“这个阵法生效的时间,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即便是六月二十号生辰的人,如果在这里没有待足一整天,也是安全的,但如果待满了二十四小时,就是死于非命。”
不得不说,布阵的人,十分高明。
那人将所有死人的死因都伪装成心肌梗死,而且在现代的医疗手段之下都发现不了异常,只能当做正常的死亡。
怪不得当初在网上查不到任何异常的信息。
因为这样寻常的死因,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毕竟,哪天不死人?
但是想要破这个阵,需要时间。
一般一个阵法的覆盖范围,都是不定的。
端看布阵之人的水平高低。
水平高的人,布的阵法覆盖范围就大。
水平低的人,布的阵法覆盖范围就只有一点点。
两个死者都死于他们现在住的这个酒店,那么这个酒店肯定在覆盖范围内。
具体的阵眼在哪里,霍瑶需要用罗盘测算。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和程翊说。
“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破阵,这样,积攒的功德就也有你的份。”霍瑶平静的说。
“我需要做什么?”程翊问。
“不需要做什么,跟着我就好。这些事情都由我来解决。”霍瑶说这话说得自然无比,在她看来,玄学是属于她的领域,而程翊需要做的,就是不时提供一些龙气就可以了。
龙气是世间鬼物的克星。而程翊身上磅礴的龙气若是不加以利用也是浪费。
用上龙气不管是布阵还是破阵都会事半功倍。而且提供龙气之人还能得到无上的功德。
实在是一举两得。
但是这话在程翊听来,却实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霍大师要自己一起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们来云南不是为了旅游散心,而是为了他的命格,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目的。
但是不管怎样,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跟着她就好。到时候有什么好处,自然也会有他的那一份。
想清楚了这个,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之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曾经他周边的人,哪个不是哭着求着想要他帮忙办事?
他从来都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一方。
但是现在,他成了那个平白拿功劳的人。
霍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程翊本就是圈外人,不是他们玄学中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根本毫无办法。
更何况他是行走的龙脉,命格贵重,不容有失。
保护人形龙脉,是她不得不做的事。
霍瑶跟程翊说今晚破阵之后,就离开了他的房间,留下一言难尽的程翊。
程翊看了眼窗外的天空,阳光明媚,秋景正好。但是他的心情,却异样沉重。
大东是他的人。因为年纪不大,所以还没有娶妻生子。家中只有一个独眼老母亲。
这一次,若不是跟着他来这里,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他拿出了手机,吩咐在帝都的助理,给大东还活着的母亲一笔不菲的抚恤费,还让人请了专人,去服侍那个老人家。
这笔费用,足够那个老人家安稳无忧的过完这辈子了。但是这笔费用,却不能赔她一个亲生儿子。
终究,还是亏欠了。
霍瑶回房后,就将罗盘之类的东西从行李箱中拿出来。
破阵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
因为距离这个小镇一个小时车程的距离就有一个二线市,所以来旅游的人大多住在市里,在小镇上待的人不多,不过游客还是有的。估计这些年下来无辜死去的游客也不少。
她总觉得,这个酒店的前台小姐也许知道些什么。
说不定,这个阵的阵眼,就在这个酒店也说不定。
毕竟,外来游客大多住在这个酒店。
如果布阵的术士是猎人,那么阵法摆在这里,围捕猎物最轻易方便。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试探一次前台小姐。
她到大堂的时候,前台小姐正在涂抹指甲油。
因为这个酒店也不大,所以她似乎只见过这一个前台小姐。
“嗨。”霍瑶笑着打招呼。
前台小姐掀了掀眼皮,发现还是霍瑶,脸色有些不好,“有什么事吗?”
“嗯,我就是好奇你之前说的苗人,你能跟我说说么?”霍瑶两手托腮,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无害。
不过一听到霍瑶提起苗人两个字,前台小姐就猛地变了脸色,“不是跟你说过了么?邪门的很,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霍瑶也不生气,继续笑眯眯的,“那个中年男子,以及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厨子大东,都是被苗人害死的么?”
前台小姐神色猛地一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苍白,“我不知道。”说完一把扔下了指甲油,躲进了身后的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样的举动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苗人。
霍瑶忍不住沉思。
在一千年前,她没有听说过苗族。
一千年的时间,这个世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沧海都变成了桑田。
朝代都几经更迭。
早已不是曾经皇权至上的朝代了。
同样,也不再是牡丹河流派鼎盛的时代了。
虽如此一想,让人忍不住心情低落,不过好在,她来了,她会重新振兴牡丹河流派。
夜晚如期而至。
霍瑶敲响了程翊的房门,房门很快被人从后面打开。
程翊出现在霍瑶的视线中。
他的头发略有些凌乱,不过眼神还算是清明。整个人不同于白天的衣装笔挺,颇有些随意洒脱的性感,看上去倒是比往常更多了几分迷人的魅力。
“我们走吧。”
十月的夜晚,已经开始转凉了。已经是深夜,整个小镇上也没什么人在外面晃悠,破阵其实不一定需要深夜破,但是白天这个举动太容易引来别人的关注了,也会引起布阵之人的警觉之心。
霍瑶手里拿着罗盘,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什么。
她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是按照着某种轨迹一样。
一下子往前面跨一步,一下子又往右边跨三步,或者是突然往左前方走半步。
程翊一直安静的跟在她身后。
霍瑶的神色渐渐的凝重起来。
这个阵法,虽还比不上“洛神赋”的高明,但不得不说,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它借天地之势,引世间阳气为本,作为阵法的能量,同时,还巧妙的将此阵的反噬的一部分转移到了另外的人身上。
也就是说,如果霍瑶强制性的破了这个阵法,那么布阵之人受到的反噬并不会太多。只不过那么被布阵之人转移了反噬之人,必死无疑。
那个人,何其无辜?
既然这个阵以天地阳气为己用,那么这个阵针对的,只是男性。
霍瑶在前面不断的推演,手下不断。程翊跟在她的身后,四周一片寂静,其余人都在香甜的睡梦中,而他们,在做一件他从未做过的神奇之事,这种体验很是新奇。
在半小时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山坡,阵眼,就在这了。
从这个山坡往下看,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全貌。
此阵,将整个小镇都覆盖进去了,布阵之人,功力不浅。
阵眼正对着水星,而水星,恰恰在六月的时候星象最旺,如果她所猜想的没错的话,此地下方,应该埋着二十个八卦凹镜。凹镜有聚气之效。
如此一来,这个阵法针对的就是在六月二十号出生的所有男性。
此外,她看了一眼脚下明显比其余地方颜色更显深红的土壤,下面定还埋着一颗心脏。心脏布在阵下,让受到阵法伤害之人表现出同样的一种死法——心肌梗死。
霍瑶冷笑一声,洛神流派之人,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到了如何害人身上,如果用作正途,恐怕早就成就不少的玄学大师了。
可惜了。
霍瑶觉得,她应该对这个时代的玄学重新定义了。玄学正统虽式微,但是歪门邪道却是愈演愈烈。像上次的血色小鬼,再比如此次的阵法:生鬼入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