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继续说：“搞呗，赔赔，反正也不赔谁家自己的钱，但是以后会有许多弊病的。无论成功或者失败，都会有许多的问题，会涉及到产权问题和债务问题，还会引发许多社会矛盾。你想，要在这么短时间内让乡乡、村村创办实体而且必须要见成效，是不是像童话故事？可能吗？选项目那是需要时间的，是需要市场调查和分析的，哪能跟赶火车一样，到点都得车，延误了被淘汰？所以许多人既怕丢官帽子，又怕给老百姓增加经济负担，怎么办？造假。白马乡的乡长苏凡，是原来政府办苏主任的弟弟，已经被免掉一次了，这次不想再次被免掉，搞了这么一出，用原来的旧厂房，挂了一块新牌子，租赁来的设备，从外地买来的成品，建起了吹塑一厂和二厂。”</p>
丁一说：“车间这么大的气味是怎么回事？”</p>
“生产这种吹塑产品本来也有些气味，但是我给他们出了个招，加大了里面气味的程度，为的是把检查的人都熏出来。”</p>
“呵呵。”丁一不由的笑出声，小声说道：“你们太坏了。”</p>
“我跟你说的这些可是不能报道，一报道我们完了。”彭长宜嘱咐道。</p>
丁一点点头，说道：“知道。但是，检查完了怎么办？到时市里跟这个乡要数据要产值？”</p>
“那好说了，不行继续造假，再不成说厂子赔了，有的是招儿对付。”</p>
丁一小声说道：“你教他们这些坏招吧，到时你当了书记，下边的人也这么糊弄你。”</p>
彭长宜笑了，说：“告诉你吧，我真当了书记一是也不这么干，二是下边人还真糊弄不了我，你想，我是糊弄人的人，谁能糊弄得了我，除非我让他糊弄。”</p>
丁一笑了，说：“这个我相信。可是，今天这里的情况市长知道吗？”</p>
彭长宜小声说道：“不许问这个问题。”</p>
听他这么说，丁一明白得差不多了，即江帆长知道，也会装糊涂的。</p>
这时，许多人都从车间里走了出来，都站在门口大声咳嗽。不一会市长江帆也出来了。秘书小金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市长，市长拧开后，喝了一大口，然后在口腔里漱了几口，把水吐在地，说道：“真受不了这种味道。”</p>
白马乡的书记赶忙说：“这是一种化工原料的味道，吹塑车间都有这个味道。”</p>
他们又转了一圈后，车继续前行，路，还看到了吹塑二厂的厂牌，但是检查团没有下去观看。之后，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村子，进到了一处大院子，院门口同样竖着一个崭新的大牌子，面写着：刘九草编厂。</p>
十几位农村妇女正在忙碌着。</p>
有人冲着里面大声叫了一声：“老九，市长来了！”立刻，一位五十多岁，穿着很干净的人走了出来，在乡党委书记的介绍下，他首先跟市长江帆握手，然后又跟张怀、高铁燕等市领导一一握手。</p>
丁一看出，这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加工厂，草帘、草片堆积成山，草绳也都打成捆码放的跟彩虹桥一样。旁边，还有两辆130卡车在装车。</p>
丁一注意到，卡车喷着字，面写着山东寿光蔬菜种植园，看来，这些草帘是用于温室大棚的，这个草编厂应该是真的。</p>
果然，刘九在给市长一行介绍的时候，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跟山东合作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如今，他的草编厂已经发展到全村人都参与的地步了，村民在自家的院里加工，然后把成品再交到他这里，他跟客户结算后，再把钱发给农民。</p>
他们村的稻草用完了，到其他村去收购，附近几个村的稻草他们都包了，并且从下籽开始，跟农民签订收购稻草的合同，保证了原料的供应。</p>
江帆不住地点头，脸露出了笑容，说道：“老九啊，你才这是真正的订单农业啊！尽管利润很薄，但是却很实在，不错、不错，目前有什么困难没有？”</p>
刘九说：“没有困难，我们本来是搞加工的，有原料，产品有人要行了，只有有稻草，全年都可以生产，而且都是农闲的时候干，不用厂房，顶多搭个棚子，在自家院子解决问题了。山东给我结算了，我给他们结算。要说唯一的困难是咱们和北京市接壤的那条路不好走，无论是拉货还是我们送货，这么重的车，下雨和反地气的时候，车走不了，经常误住，政府能不能把这条路修修？”</p>
江帆问道：“那条路不是铁集团修的吗？他们的疗养院不是在那里吗？”</p>
白马乡乡长苏凡说：“您说的是咱们这边，老九说的是和北京市接壤的那截路。”</p>
“哦？那截路属哪管？”</p>
寇京海赶忙凑到前面说：“三不管。”</p>
江帆看着他说：“怎么三不管？”</p>
寇京海说：“这条路涉及到北京良县的两个乡，这两个乡的人根本走不到这里，咱们虽然涉及到一个乡，但是几乎这里赶集做买卖的人都走这条路，良修这路根本没有积极性。铁疗养院也走不到这里。”</p>
江帆点点头，说：“全长有多少？”</p>
寇京海说：“两千多米。”</p>
江帆说：“寇局，你们牵头做这件事，和彭市长你们研究一下，找北京方面协调一下，争取今年把这段路修。”</p>
寇京海立刻说道：“好，我下来找彭市长具体商量一下怎么办，拿出方案后再跟您汇报。”</p>
他们参观完白马乡，又参观了另外一个乡的小造纸业。这个乡的小造纸业已经辐射到周围几个乡，江帆看着从车间里排出的污水，直接流进了万马河的分支河流，他皱着眉，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什么，刚才在刘九那里的兴奋表情一点都没有了。</p>
紧接又到了几个局委办搞的所谓的经济实体参观了一下，这些所谓的经济实体，大都是一些经贸公司，好像那个年代最容易搞的是经贸公司，拉几个人，挂块牌子，到工商局起个营业执照算开张了。</p>
而亢州这些经贸公司，主营的全都是木材。国道两边，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木材经销处达到几百家，坐着车望出去，的确叹为观止。那个时候，小造纸厂和这些木材经销公司，一度成为亢州经济的主流。</p>
丁一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她看一眼龚卫先给她的全天参观检查的进程安排，按照面的安排，还要再参观完东方公司，才能结束午的进程，她看了看表，已经快到12点了，小赵了车，问丁一：“小丁，你包里有糖没有？”</p>
丁一笑了，故意说道：“没有，饿了？”</p>
“能不饿吗？早晨喝了一碗豆腐脑，早消耗没了，这个机器十多来斤，这个背包也得有十多斤，相当于锄泥搬砖干了半天啊！”</p>
丁一说：“下一站我给你背包吧。”</p>
“得了，我让你给我背包，领导们一看，我成什么了，怎么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p>
丁一笑了，说道：“那好，奖励一下你。”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饼干，递到他面前，小赵乐了，说道：“知道你们女孩子的包里会有好吃的，一块吗？”丁一笑了，拿出一块给了他。</p>
东方公司在市区国道边，司机一打方向，到了东方公司的院里。只见东方公司的二楼栏杆，悬挂着大横幅：欢迎领导来我公司视察指导工作。任小亮、林岩、贾东方和北城的班子成员，早等在楼下，等大轿车停稳后，他们便迎了去，和下车的人一一握手。</p>
不知为什么，自从彭长宜得知那晚追杀自己的人是贾东方指使人干的之后，彭长宜再见到贾东方，心里格外的警惕，作为市领导，他没有往前站，也没有和贾东方握手。</p>
倒是贾东方追到了他的跟前，主动跟他握手。</p>
彭长宜使劲握了握了贾东方那双冰凉的手，他很纳闷，大热的天，怎么一个男人的手居然如此冰凉？彭长宜不由地说道：“贾总，你的手怎么这么凉？”</p>
贾东方说：“我也很怪，越是到了夏天，手越是凉，从我记事起，是这样，所以大家说我冷血动物。”说完，习惯地咳嗽了一声，然后把痰吐到地。</p>
彭长宜心里一阵恶心，有些反胃，第一次他到这里来的时候，贾东方从里面密室出来，是这么一个习惯动作，当时柳泉感到了恶心。他调开目光，看了看丁一，见温庆轩正在跟丁一交代什么，也许他让丁一去现场采访吧。</p>
彭长宜走了过去，说道：“要准备现场采访吗？”</p>
温庆轩说道：“是的，这个东方公司毕竟是咱们市目前最大的农业产业龙头企业，也是市里重点扶持的企业，我们想在这里采访一下江市长，彭市长你看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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