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又说道：“小石棉企业取缔后，肯定会给一些业主带来损失，我们也在边清理整顿的同时，边和他们积极探索，寻求出路，准备对他们给予一些政策的扶持和帮助。 ”</p>
“怎么个扶持法？”</p>
“有条件可以升级，进行产品换代，生产一些高附加值的保温材料，改进生产环境，减少污染。没有条件的转行，和信用社协调，可以向这些人优先发放小额信贷例，因为这项工作也是刚开始，还没有特别成型的计划，目前也在跟这些企业主们探讨。”</p>
考察组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结束了彭长宜的述职。接下来进入个别谈话程序。考察组这次对任小亮和彭长宜的考察进行的范围较广，也很深入，不仅在市级领导班子进行，还到乡镇一级进行了座谈，也到了北城，找机关干部座谈，还找了部分企业座谈。</p>
欢送锦安市委考察组的午宴仍然安排在铁外招宾馆。这天，钟鸣义和头天市委几个领导正在陪考察组的人吃饭，这次仍然没有江帆。酒正喝在兴头，任小亮端着酒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进来后点头哈腰给每位领导敬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端起来说道：“我敬锦安市委的领导们，感谢，感谢，我先干为敬，领导们请随意。”说着，一仰头干了一大杯白酒。</p>
范卫东给他拉过了一把椅子，他刚要坐下，那个戴眼镜的领导说：“钟书记，我们下来考察是有纪律的，你看还是请当事人回避一下吧。”</p>
钟鸣义对这几个生面孔不太熟悉，认为他们只是锦安组织部干部科的一般人员，后来才知道这个戴眼镜的是锦安组织部新提拔来的干部一科科长，既然都是生面孔，而且亢州作陪的只有钟鸣义和组织部长李保华以及范卫东，提前安排了任小亮做些功课，任小亮借敬酒之际，给考察组的人每人预备了一份厚礼，还没等任小亮献礼物，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发话让任小亮回避。</p>
钟鸣义哈哈笑了，说道：“没事，都是自家弟兄，你们几个我不太熟悉，以后常到亢州来，考察工作全都拜托给诸位了。”</p>
其实，在座的谁都明白他这话的含义，考察工作拜托给诸位，不如说是把任小亮拜托给诸位，因为任小亮出席在这个场合，不用说大家谁心里都明镜似的。</p>
钟鸣义又说：“小亮给大家预备了一份薄礼，说是他预备的，也是我的意思，小亮，拿进来吧。”</p>
任小亮说：“已经给各位领导装车了。”</p>
钟鸣义说：“那好，那好。来，你再敬领导一杯酒，加深印象，喝完回去吧。”</p>
任小亮又倒了一大杯酒，举起来后说道：“昨天述职的时候我发挥的不好，主要是太紧张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小亮的事拜托各位领导了，请多多关照。”说着又是很爽快的把酒喝干了，然后一边双手作揖，一边退出了出去。</p>
那个戴眼镜的人皱着眉头说道：“钟书记，怎么还有礼物，这不好吧？”</p>
“这有什么不好，我刚才说了，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也当过小伙计，理解小伙计的辛苦，活儿不少干，实惠没有，都是自家兄弟，那礼物你们放心收下，算是老兄我跟各位的见面礼。来，喝酒。”说着，跟那个眼镜科长喝了一杯。</p>
【008】</p>
当天下午，考察组回到了锦安，头下班的时候，谢长友带着那位眼镜科长来到翟炳德的办公室，说道：“翟书记，去亢州的考察组回来了。”</p>
那个科长赶忙把当天整理出来的考察鉴定报告呈在翟炳德面前。</p>
翟炳德拿起来分别看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放下件袋说：“除去字外，你们对彭长宜和任小亮两个人有什么感性认识？”</p>
那名科长感觉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说道：“翟书记，您先看看这个。”</p>
翟炳德拿起一看，见是一份礼物清单，并且面有考察组全体人员的签名。翟炳德说：“谁干的？”</p>
于是，眼镜科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翟炳德没有说话，而是问道：“江帆没有陪你们吃饭吗？”</p>
眼镜科长说：“没有，一次都没有，是我们去的当天见了他一面，然后个别谈话的时候见了他一面，再也没看见，从始至终都是钟鸣义、李保华和范卫东陪同。”</p>
翟炳德看了一眼谢长友，谢长友笑了一下。</p>
眼镜科长又将他个人对这次考察的两位同志谈了自己的印象，他说：“我个人感觉彭长宜较务实，肯干事，我们去的当天他两脚沾满泥巴回来的，本来他是第一个安排述职的人，结果他不在，先安排了任小亮。另外彭长宜工作思路清晰，对他所分管的工作底码清，有些数据不用看本子，张嘴来，而且对一些后续工作想得也很周到。并且目光坚定，面对考察组的提问回答的也较客观。任小亮这个人吗……”</p>
翟炳德仍然在低头看鉴定报告，他见这个科长有顾虑，头也没抬地说道：“说下去。”</p>
“他目光游离不定，彭长宜油滑很多，较善于钻营，从他来给我们敬酒和送礼物这个举动能看出来，其他的没了，这完全是我个人的印象。”</p>
“嗯，好了，你回去吧。”</p>
那个科长站起走，快到门口了，翟炳德说：“等等，那些礼物既然是钟鸣义送的，还是分给大家吧，别声张是了，跟着你下去两天，也很辛苦，下不为例。”</p>
眼镜科长赶忙说道：“谢谢翟书记体谅。”说着，走了出去。</p>
翟炳德说：“长友，你什么意见？”</p>
谢长友笑了，说道：“您恐怕早拿好主意了吧？”</p>
翟炳德说：“近期开个会吧，定一下。”</p>
谢长友点点头。</p>
这次考察，完全是翟炳德授意的，考察组全部用的是新面孔，跟亢州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组成，那个科长也是刚刚从一个学校调来的，这几个白纸一般的人组成考察组，目的是对任小亮和彭长宜进行一次全面认真的考察，他相信，这几个人跟他们俩以及他们俩背后的人没有任何联系和瓜葛，所以他相信他们做出的鉴定报告是最公正的，这也是翟炳德在探讨以后县级干部任用制度改革的一次小尝试。</p>
这天，彭长宜哪儿都没去，他有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可能是以几次部长叮嘱过的关系，每当职务变动时，他总是很低调的推掉所有的应酬回家，不参与一些议论，也不回答一些好的追问，关机回家。</p>
考察组从来到走的两三天里，他都是这样做的。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如寇京海等，在这几天里没有找过他，知道他又像“缩头乌龟”似的缩在家里不出来了。</p>
这两三天他连着回家，美坏了沈芳和女儿娜娜，李春雪自从和侄子彭松搞对象后，来家里的次数少了，彭松也来得的少了，他和李春雪正在热恋。李春雪在单位有了一间宿舍，不过彭长宜曾严厉告诫彭松，少去或者不去李春雪单位，更不许在那里过夜，所以，彭松在工商所的宿舍也成了他们经常相聚的地方了。</p>
彭长宜没有和沈芳说锦安来考察她的事，怕她不懂组织程序，以为自己男人真要当副市长了，难免在邻居之间说话时露出来，尤其是东边隔壁任小亮家，因为他也在这次考察范围之内。</p>
老顾把彭长宜送到家后，开车走了，彭长宜开开门才知道沈芳和女儿还没有回来，他来到锅炉房，把暖气炉打开。公家的暖气早停了，由于北方地区春冷，彭长宜家的暖气炉没灭，一直在小烧着，他准备过了清明在灭火。</p>
很快，沈芳推着自行车回来了，娜娜坐在后坐，撅着嘴，脸挂着泪珠，见到爸爸后瞪了爸爸一眼，没有理彭长宜。彭长宜一看，说道：“怎么不高兴了？”</p>
沈芳说：“你气的。”</p>
彭长宜说：“胡说，怎么会是我气的，我一天都没见着她。”</p>
这时女儿大声说道：“是你气的，是你不喜欢春雪姐姐，她不来了。”</p>
彭长宜看着沈芳，严肃地说：“怎么回事？”</p>
沈芳说：“春雪每次接了她把她带到单位去，我下班再去她单位接她，我今天问她，怎么最近不怎么来家里了，她说你不喜欢她，不同意她跟彭松搞对象，所以还是少去，说省得惹叔叔不高兴。”</p>
彭长宜拉下脸说道：“她不来合适，你还往家里让她，贱气！”说着，伸手要抱女儿下来。</p>
哪知女儿身子一歪，根本不让他抱。彭长宜有些生气，说道：“不许任性，她不来你在家跟妈妈玩，不跟妈妈玩学写字，听话！”说着，硬是将女儿抱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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