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愈说,愈加气恼至极,一时间,痛心疾首,口不择言:“我真是,悔恨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莲溪的,莲叶舞,告诉任何人!还险些,酿下了,更大的过错!”
在李从珂的,心目中,自己竟然,不过是一个,无关的外人,石傲冰只觉得,心痛欲裂,羞愤难当,“我的伯父,是如何知道,刘莲溪的,莲叶舞,我并不知晓。就算,这件事情,是我的伯父,透露于契丹人,你也不能,遑乱认为,是我泄露,出去的!我若是,存心想要,加害于刘莲溪,何必苦苦,等到今日?!我有的是,手段与武艺,根本不屑于,使用这等,处心积虑的伎俩!”
“石傲冰!”
李从珂的脸色,遽然沉黯下来,厉声斥喝:“只要,有我在,你和石敬瑭,就休想,谋害莲溪!不要以为,你与石敬瑭,替我打下了,大唐江山,就可以此,胁迫我做,任何事情!为了莲溪,我宁可抛却,整个天下,也不会,舍弃她!”
“你……你……”
傲冰的内心,郁愤与,痛楚交加,忽觉一阵晕眩,身子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了,好几步,重重磕撞在,身后的,书案上,腰际袭来,硬生生的疼痛,却远远,比不过,心底的伤痛。
“李从珂,枉费我石傲冰,爱你恋你,这般许久。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昏聩无能的君王!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兴师问罪,横加指责,我……我恨不得……”
石傲冰的手指,蓦然触碰到了,书案上的,一柄佩剑,琥珀色的,丽眸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盛怒之下,使她失去了理智,傲冰竟然,不顾一切的,执起书案上的佩剑,拔剑出剑鞘,挥向了,皇上李从珂。
“啊,皇后不要!莫要伤了,从珂!”
刘莲溪急匆匆,赶到含冰殿的时候,不早不迟,恰好就看到,石傲冰挥剑,直指李从珂的,这一幕,失声尖叫起来。
这一霎的惊吓,莲溪突然觉得,小腹处,有抽搐,一样的,疼痛如蛇一般,开始蔓延,仿佛是,无数只手爪,在搅动,她的五脏六腑。
“疼……肚子,好疼!”
刘莲溪紧紧,握住了,贴身宫女,洛月的手臂,冷汗淋漓,美丽的发帘,被汗水湿透,变成弯弯,曲曲的黑绳,随意的,搭贴在,光滑洁白的前额。
她的小腹,就快要,裂开了似的,沉沉的,一直往下坠,身体又酸又软,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在体内流失,一丝一丝,剥离她的身体,那样温热的,流水样的感觉,汩汩而出。
“莲溪!”
当看到,如赤豆汁般,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刘莲溪的裙幅,李从珂顿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及,与石傲冰的争吵,箭步冲,上前去。
石傲冰亦,万分震惊,手中的佩剑,当啷掉落于地。
血……她看到,好多的血,从莲溪的身上,不断的,往外流淌。
这样的情景,是这样的熟悉,依稀恍惚忆起,她石傲冰,亦曾经,经历过。
李从珂扶过莲溪,顾不上,那裙衫上的,大片血污,一把将莲溪,横抱起来,大声传唤:“快!宣太医,宣刘太医!”
“三郎……”
刘莲溪倚靠在,李从珂的,胸怀里,身上不住地颤抖,眼前明晃晃的日光,竟像是,雪光一般,寒冷彻骨。
“抱我……回承欢殿……”她虚弱,无力的,蠕动几下嘴唇。
“我知道了,莲溪,我现在就,抱你回,承欢殿!你再忍一忍,刘文儒马上,就来了!”李从珂的神色,焦灼惊惶,拔腿就要往,含冰殿外奔去。
“从珂!”皇后石傲冰唤住了他,“快把莲溪,抱进含冰殿的内殿!”
“不……不行……”
闻言,莲溪艰难的,摇了摇头,气力仿佛,都随着,身体里的,水分渐渐,蒸发了,口干舌燥,“我不能……弄脏了……皇后的凤榻。我要回……承欢殿……”
“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傲冰愈加急躁,上前攥住,莲溪的衣袖,沉声低斥:“我都不,在乎血污,你又何苦,顾虑这些?快进我的,内殿去,宣刘文儒,前来诊治!”
*
谁都没,曾想到,皇贵妃刘莲溪,已有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却猝不,及防的,在这一日,骤然小产。
此时的,含冰殿内,上上下下,早已是,混乱一片。
一众宫婢、内侍监们,好似热锅,上的蝼蚁,里里外外的,忙进忙出。
李从珂将刘莲溪,抱上了,石傲冰的凤榻,也不避忌,血房于天子,龙体不祥,寸步不离的,守候在,莲溪的身旁。
太医刘文儒闻讯,即刻就,赶到了含冰殿,莲溪的,卧榻旁。
只见,刘莲溪正在,痛苦地呻吟,面色苍白,满脸大汗,神情倦怠,气短时欲呕吐。
所谓“医者不能自医”,此时此刻的她,即使精通,深谙医理,亦无力,施展医道,为自己诊治,只能求助于,哥哥刘文儒。
刘文儒急忙,搁下药箱,半跪在,凤榻前,给刘莲溪切脉,发现其,脉细弱,而不匀。
他又查看了,莲溪的舌相,舌淡苔白,刘文儒不由的,拧了拧眉,颇感不妙。
莲溪妊娠,近三个月,骤然小产,已是胎死腹中。
然而,她同时,还有……胎死难下的征兆!
为防患,于未然,刘文儒立时,从药箱中,取出几枚银针,取合谷、三阴交、支沟、太冲,等穴位,为刘莲溪,进行施针。
医女们,则在一旁,有条不紊的,用被褥,垫在莲溪的腰下,让她的,两只手,牢牢的,抓住床沿。
然后,医女们分开,莲溪的,一双**,伏下身子,在她的,两腿之间,忙碌不停。
一刻,两刻,三刻……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然则,刘文儒预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陛下,刘太医。”
几名利落,沉稳的医女,亦开始,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