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相连,曲径小道贯通,令人感受到,一种“朱门沉沉,侯深似海”的气息,又颇有一番,“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意境。
“蒙面黑衣人呢?抓到了吗?”
宰相石敬瑭,与永宁公主,马不停蹄的,急急惶惶,赶回了宰相府,府内一片,混乱无章。
“回禀宰相大人,那几名,蒙面黑衣人,身手太过于敏捷。”
十几个,被打伤的,宰相府侍卫,垂头丧气的,如实禀告:“属下等无能,让他们……跑了。”
“你们……十几个人,都对付不了,几个蒙面人,真是一群废物!”
石敬瑭气急败坏的,唾骂了几句,再也顾不上,其余的事情,径直奔向了,宰相府内的,藏书阁。
“快,跟着宰相,去往藏书阁!看看有没有,丢失贵重的东西!”永宁公主急忙挥手,吩咐下人们。
“不必了!”
石敬瑭停下脚步,扬手一挡,“本相,独自前往,其余人等,不必跟随!”
走出没几步,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漠回首,沉声提醒,永宁公主:“公主,请你留在此处,处理府里的,一切善后事宜。”
说完,石敬瑭大手,甩开袍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永宁公主怔住了,愣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石敬瑭,渐渐远去的背影。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她的驸马,对于她,总有一些地方,是她永远,无法触碰,无法接近的。
石敬瑭燃亮,一盏烛灯,只身一人,走进了,除了他自己,宰相府内的,所有人,甚至是永宁公主,都不能,进入的,藏书阁。
这里,最为引人,注目的,不是汗牛,充栋的藏书,不是阔宽,无比的构架,而是在,面对书阁大门,正前方的,那一扇,高墙上,悬挂着的,一幅画像。
一幅真人,尺寸大小的,水墨丹青图。
石敬瑭关上,藏书阁的大门,徐徐走近画像,仰起头,默默的,注视了许久。
眼前的,是一幅,女子的,肖像画。
画上的美人,正值芳华,容颜标致明丽。
粉润红晕的,瓜子脸,扬起小巧的,尖下巴,英气的眉宇,不画而翠,一双琥珀色,水杏美目,神采飞扬。
粉鼻倚琼瑶,鼻梁挺直,鼻尖微微下勾,薄唇一点,桃花殷。
美人站在,一匹装饰,华丽的,骏马之前,腰挎虎皮箭筒,手中持握弓箭,似乎正在,若有所思,似乎又在,做出征前的准备。
她的身形,比及大唐,中原女子,显得更为,挺拔高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洒脱,和生气蓬勃。
她所佩戴的,大串红色,玛瑙项链,顶端雕有,龙形的,黄金手镯,镶嵌琉璃,界面的,黄金戒指,华丽至极,无不彰显着,这位极具,异域风情,女子的,身份显赫。
画作的,右下方,印刻赤红色的题跋,上书:东丹王,耶律倍。
“琼娥……”
面对异域,女子的画像,默然无语良久,石敬瑭低低,呢喃了一声。
他的面上,浮现出,绝难一见的,脉脉温柔,与款款深情,还有无可,言喻的,苍茫和孤凉。
“大唐皇帝,今日的,生辰家宴,实则是一场,勾心斗角的,‘鸿门之宴’。”
石敬瑭点燃,香案上的,三炷香,缓缓插入,画像前的,香炉之中,虔诚的,拜了一拜,“皇帝对我,已然有了疑心,和戒备。琼娥,难道我,还要继续,坐以待亡么?……”
香火忽明忽暗,在昏黄的,烛光下,映照他的目光,明灭不定,变幻莫测。
藏书阁外,几道高大,魁伟的,黑色身影,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飞一样的,一闪而过,隐入无边的夜幕。
*
众芳摇落独喧妍,
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
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
不须擅板共金樽。
京城洛阳,刚刚入冬,余秋的凌霜,尚未完全消散。
潞王府,中草药园林内,梅花却早已,开得一片,冰枝嫩绿,繁华绚丽。
这儿一簇,那儿一丛,层层叠叠的,花瓣儿,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红色的梅花,艳若桃李,灿如云蒸霞蔚,又似燃烧的火焰,舞动的红旗,观之令人,倍受鼓舞振奋,心中腾起,异样的激动。
粉色的梅花,如情窦,初开的,少女面颊,带着十二分的娇羞,如描似画,柔情胜水。
白色的梅花,花瓣润滑透明,如银雕,玉琢雪塑,冰肌玉骨,洁白无瑕,清雅脱俗,令人望之,肃然起敬。
花开各异,别有韵致。
含苞待放的,鲜嫩可爱,娇羞欲语,脉脉含情;乍绽的,潇洒自如,落落大方;怒放的,赧然微笑,嫩蕊轻摇。
有的娇小玲珑,憨态可掬,像初生,婴孩般可亲;有的青春洋溢,热情奔放,似亭亭玉立,少女般可爱;有的超凡绝伦,端庄大方,如持重贵妇,一般可敬。
梅花或仰、或倾、或倚、或思、或语、或舞、或迎立冬风、或笑傲寒霜、或昂首远眺……
奇姿异态纷呈,美不胜收,当真是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神仙境界。
“好美的,梅花啊!”
皇贵妃刘莲溪,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蜜合色,雪狐棉衣,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下着芙蓉祥云,翡翠撒花,洋绉裙。
置身于,重重花树乱影,交杂纷错之中,她仿佛,与梅花,融为了一体。
看上去,不见皇室的奢华,惟觉自然的雅淡。
“刚入冬,这一片梅林,就盛开如此,绮丽绚烂。真真是,‘早梅发高树,迥映楚天碧。
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
莲溪肩若纤细,腰若不足一握,踏着羔皮,绣花暖靴,轻移莲花步,徜徉在,梅花丛中,赏心悦目,遐思无限,流连忘返。
三千青丝,流苏挽作,朝天倭堕髻,斜簪宝钗,而无俗,悬缀紫玉,而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