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宣政殿内,汉白玉砌的殿柱,檀香木制的飞檐,雕刻着腾云驾雾的祥龙,金鳞金甲,一派气势磅礴。
皇上李嗣源正襟危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喜笑颜开,语话轩昂。
论功行赏的时刻,朝堂之中洋溢着喜庆与祥和。
枢密使孔循更是眉飞色舞,为他的女儿即将嫁入王府、孔氏一族即将成为皇亲国戚而兴奋不已。
此时此刻的李从珂,脸庞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峻慑人,银亮的战袍已是风尘仆仆,一身的卓然挺拔却仍无所遁形。
忽然,他双膝一屈,拱手下跪于地。
“谢父皇恩典!儿臣惶恐,不过是一介草莽武将,资质粗陋,实在羞于与枢密使大人的千金婚配。”
只当李从珂是谦逊推托,皇上并没在意,依旧乐呵呵地笑言:“三儿过谦了!你智勇过人,名震三军,向来是朕的骄傲!孔氏出身名门,品貌端庄,与你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旁的孔循亦频频点头赞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姻缘啊!
“孔氏固然是金枝玉叶,只可惜,儿臣无缘与她结成姻亲,还望父皇为孔氏另择佳婿!”李从珂掷地有声,话语铿锵有力,带着分明的抗拒。
文武百官的恭贺声,戛然而止。
皇上一脸惊诧,封王进爵,赐贤妻美眷,他都是为了好好犒赏,他最疼宠的四皇儿。
原本以为,李从珂会感恩戴德,没曾想到,他竟然在朝堂之上,当众拒绝皇上的美意。
“你......为何不同意这桩婚事?”皇上瞪视着李从珂,双手重重地握在龙头扶手上,手指间有细微的颤抖。
“因为,儿臣早已有心仪的女子!”
李从珂迎视着皇上咄咄逼人的目光,神情坦坦荡荡,俯身再次叩拜,语气诚挚恳切:“儿臣愿与她结为连理,望父皇成全!”
文武百官们低头窃窃私语,枢密使孔循大感颜面尽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终于按捺不住,顾不及尊卑之分,甩袖正色斥责李从珂:
“潞王殿下,请容微臣直言!自古儿女婚事,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殿下贵为皇子,又岂能违背陛下的指婚?”
朝堂内,尴尬僵持的局面,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只觉得咽干舌燥,皇上皱眉干咳了几声,打断了孔循的话,“无妨!”
勉强压制住心中的不悦,他希冀着指婚之事,尚能有回旋的余地,“历代皇宫贵族,都是妻妾成群,三儿大可把喜欢的女子娶做妾室,你只需将孔氏立为正妃便可!”
若让莲溪屈居妾室,这是对她莫大的羞辱!
李从珂十分坚定地摇头,“弱水三千,儿臣只取一瓢饮!儿臣心中的女子,才是潞王妃的不二人选!”
他心意已决,此生定不会辜负莲溪的情义,定不会另娶她人,让莲溪伤心。
孔循面色铁青,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肉里。
“你......”
皇上的声音忽而变得嘶哑,脸庞莫名地抽搐了几下,“想不到朕的阿三,还是个痴情种!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够将你迷得如此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