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安站在门口,顿了顿:“你现在笑的,好丑。”
男人僵住了脸上的笑,眼中有些生无可恋的味道。
“真的很丑吗?”
成安安扑哧一声笑开。
“是很丑,不过,我很喜欢就是了。”
就算男人一脸的伤痕血痂,就算他笑的不是以前那般让人惊艳,成安安却觉得比任何一次见到的笑容都灿烂,都让她的心暖暖的。
这个人,此刻的笑,仿佛完满了一般。
再也不是那般的单薄,有了真正感情的色彩。
从前长生笑的最灿烂的时候,也总是有一些单薄,有一些阴郁与鬼气,那时候,她自觉他本就是阴魂,所以不觉得奇怪。
而秦海宴,他的笑总是缺乏了感情,像是一台机器一般,即便再真心的笑,也总是少了一点儿什么。
那是感情的色彩。
而此刻,面前的男人笑的却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没有了阴郁,没有了鬼气,充斥着真正的感情,充斥着一份欢欣的色彩在其中。
也许,长生和秦海宴不得已重合在一起这件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坏。
不为了自己的爱情,只为了这两个曾经离散的灵魂重新回归到一起,重新变得完整,其实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
此刻,成安安突然间,就有些看开了。
——
别墅区的事情还是引来了专门的人调查,毕竟那一日天空中电闪雷鸣,然后雷电道道的,将别墅区击成了瓦砾,当时好几个人被倒塌的屋子压死,而更多的人,却是虚弱而死,这种事情只是听着就觉得不简单。
也因此,来调查取证的不止是普通的警察,还有一些专门负责异事的。
那是三个男女,一个中年男人,两个年轻男女。
他们先是去寻了温涵。
这些特殊部门的人和温涵打过不少次交道,有些事情他们不方便出面,便寻的温涵,温涵就类似于不在编制内的编外人员。
在这三个经常与特殊任务打交道的人眼中看来,别墅区那边的事情明显就是玄术比拼,然后惹来天谴,他们也寻到了有人自爆元神的气息。
也因此,越发的需要寻温涵问个明白了。
温涵虽然不是隶属某个部门的,却是和人家一直有些合作。
别人问到头上来了,他也不能够什么都不说。
他没有隐瞒风隐的存在,将风隐的事情,还有自己与风隐的仇恨尽数说出。
他只隐瞒了一样,就是秦海宴。
他没有对别人说起秦海宴的异样。
温涵的伤势比起秦海宴轻不少,加上力量没有消失,所以恢复的也比秦海宴快的多。
他过来探看的时候,发现了男人身上力量的封闭。
所以,他才决定对那些人隐瞒秦海宴的力量。
极阴之体,不止是风隐那般的老魔头想要得到,便是那些个自诩名门的,也不见得不动心。
毕竟,极阴之体的好处可是多多。
与成安安的纯阳之体一般,在玄术界是极其的受欢迎,也极其的好用的。
温涵就算放弃喜欢成安安,也不会将成安安供出去。
和秦海宴,长生,更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多的做不了,稍微隐瞒一些东西,却费不了他多少心思。
温涵帮着隐瞒秦海宴的异样,只是那三个特殊部门的人却也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损坏最严重,出事地点中心的那栋别墅中既然有那在玄术界被追击了多年的风隐,温涵去很正常,能够活下来算是幸运的。
秦海宴呢?
他们怀疑秦海宴也是正常的。
只是那三个人来寻秦海宴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探测出他身体中的异样。
秦海宴没有丝毫的力量反应,也没有修炼鬼神阴阳之术的迹象。
他的气息虽然比正常人冷了一些,却也没有多么稀奇。
这些人经的事情多了,见识的也多。
至于秦海宴出现在那栋别墅中的理由,秦海宴直接说成安安温涵是好朋友,那一天成安安看到温涵匆匆忙忙的往那边过去,面色很不对,有些担心,他就帮着成安安去看看。
“谁知道去了这么一遭,差点儿死在那里。”
男人叹了口气,眼中带着明显劫后余生的庆幸。
演的和真的一样。
成安安在一边看着秦海宴忽悠那三个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男人对上成安安的视线,唇角微微一勾,表情瞬间变化,已经是带着些邪气。
在秦海宴和长生两个人格之间转变的毫不滞涩。
不过这份微妙的转变,也只有对他们熟悉至极知晓内情的成安安看的出来。
旁的人,却是没有丝毫察觉的。
“秦先生,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调查,如果事情如你所说自然是好,希望秦先生这段时间暂时不要离开京城。”
中年男人听完了秦海宴的解释之后,沉思了会儿,然后站起了身子,对着秦海宴伸出了手。
“秦先生,再见。”
秦海宴望了一眼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再见。”
“我这段时间也去不了其他的地方。”
他握住了那中年男子的手。
指尖微微一痛,下一刻中年男子已经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房门被重新关上,病房中恢复了安静。
成安安皱眉:“他刚刚做什么了?”
她的力量也不能够动用了,可是直觉还有对力量的敏锐感应还在。
秦海宴伸开了五指,他的胳膊打了石膏,手上却没有打,不过也是不少伤口。
根本看不出来有些什么变化。
秦海宴皱眉:“他刚刚取了我一点儿血。”
却有些不明白对方这是要做什么。
他接触异事的时间到底是太少了。
下一刻,男人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紧抿着的唇勾起,一声嗤笑:“取了一点儿血?那一点儿血若是用的得当,可是有大用处的。”
与秦海宴不同,长生做了不少时间的阴魂,也吞噬过不少的魂魄,更是一直都掌握着身体中的极阴之力,所以他对这些个手段的了解,远远的超过了秦海宴。
“那怎么办,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成安安面上变了色。
转身就想要出去追人。
她的见识也就是比秦海宴多那么一点儿。
哪里想的到这血的重要性。
知道了也想不到那三个人居然直接这么不问自取的。
“不用去了。”
男人喊住了成安安,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成安安迟疑了下,过去了。
男人的指尖勾住成安安的指尖,唇角的笑没有消失:“血虽然挺有用,不过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的血,我现在身体中的力量全部封闭了,他们再怎么检查,也查不出那血中的异样,若是不让他们检查一下,我和他又怎么能够得到一份安静。我和你又怎么能够从里面脱身,安安,你又找到我了,谢谢你。”
这是长生,不需要谁专门提示,成安安一眼就认了出来,所以,她任凭着他的指尖勾缠她的指尖,任凭他在她的掌心中划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此刻只觉得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成安安望了一眼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俯身,将自己的脑袋轻轻的搭在了对方的掌心中。
这样的位置腰部有些不舒服,可是成安安却喜欢这样的姿势。
波澜壮阔,纷乱不断的听着是精彩。
可是真正让她怀念的,却是长生最初和自己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没有什么麻烦,没有任何的危险,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算那时候长生忘记了所有的东西,可是那个时候,确实是最单纯,最快乐的日子。
短暂,却难忘。
床上男人的眼睛不知不觉的转换了另外一个色彩,纯黑色转变成了深谙色。
秦海宴放在身侧另外一边的手指尖微微动了动。
他想要抚摸成安安的发丝,抚摸她的脸颊,他想要告诉她,他在。
只是,到底没有去这么做。
这短暂的依赖,也是成安安给予长生的,与他无干。
可是他不舍得惊醒此刻的每一点安宁。
——
“安主任,那个秦海宴明显就有问题,就算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力量,但是他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陆羽刚刚一出了医院的门,就再也忍不住的开了口。
他是个性子急躁的,方才能够始终忍住了先后听温涵和秦海宴的胡说八道,可是太不容易。
他们这般的人都有自己的直觉,都有自己的经验。
就算从表面上查不出任何的异常,就算秦海宴和温涵那边的说辞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但是秦海宴活着就是最大的破绽。
成安安挖出秦海宴的时候可是不少人亲眼见到了,那是和温涵处在同样的倒塌的地下室中,想来便是与风隐斗法的同一所在。
风隐可是他们部门挂号二十多年的头号通缉对象,没有人比他们还清楚对方有多么难以对付。
这般的老鬼自爆的力量,连一片别墅区都能够炸了,更遑论是身处在爆炸最中心最近位置的人了。
温涵能够活下来,那是温涵的手段。
温涵虽然不是编制内的,却是多少人都知晓他的能力,在京城,除了几个老一辈的,别的人都不是这位的对手。
秦海宴身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也活下来。
陆羽这话说出口,另外一边的凌艳也点头附和:“我也觉得那位秦先生不简单。”
安主任看了两人一眼,笑了笑。
“你们两个能够看出他不简单,倒是不枉费我的培养,放心吧,我吃过的盐巴比他走的路还要多,自然不会被蒙骗过去。”
“我会找出他的秘密的。”
安主任想到秦海宴,想到那间病房中的另外一个人,眼睛微微眯起。
眼底带着一份志在必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