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安醒过来的时候有些茫然,晚间梦里,仿佛与长生再见一般。
那种微妙的感觉,她分的出来。
因为最开始长生在梦中吓唬她的时候,也是那般的感觉。
也是那般似真似幻的感觉。
恍惚间,她记得梦中男人告诉她,再也不要认错,告诉她,他才是长生。
成安安想要解释的,男人却已经没有了踪影。
来的快,去的更快。
一梦醒来,也终究只是梦。
碰触了下身旁,没有人,一张大床上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身上盖着薄被,四处被角好好的掖在四边,将她包裹的严实。
这样盖被子的方法,也只有长生才有。
成安安下意识的眼睛一亮,掀开了被子。
转首,却望见了床侧的躺痕,还有屋子中间放着的空酒瓶和酒杯。
甚至还有一件随意的落在沙发上的西装。
那西装很眼熟。
成安安有些发愣。
她因为睡了一觉的缘故,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对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没有进入脑子。
可是见到这些东西,再是云里雾里,也终究像是划过了一道光一般,强制将她从迷蒙中拖出。
过了半晌,成安安脑子中一点点的冲入昨夜发生的一切事情,先是和秦海宴一起回了秦家,再是在秦家住下,然后是秦海宴拿着一瓶酒大半夜的过来,再是自己居然就和对方真的喝了一杯,还谈了会儿心。
最后的最后,就是一杯酒放到了自己,脑子晕晕沉沉的,就那么在秦海宴的身边睡着了。
想到这里,成安安的面色一黑,觉得自己真的是不知所谓了。
就为了秦海宴和长生一样的容貌,她昨晚的脑子就像是被驴子踢了一样,完全是不管不顾了。
现在想想昨夜做的那些事情,平日里她哪里做的出来。
成安安呻吟一声,将被子往自己的头顶一掀,将自己的脑袋狠狠的扎在看被子中,蒙住了整个脑袋。
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成安安充耳不闻,她觉得自己已经丢了大人了,她现在只想要一个人静静,而不是让任何人进来看到自己这么一副样子。
门外敲门的人似乎颇为有些耐心,又开始敲了,还很规律。
成安安一把掀开被子,抹了一把脸,从床上下来,检查了一下还穿在身上的衣服,除了因为一晚上翻滚而多了不少凌乱褶皱之外,没有被脱下来过。
心底松了口气,成安安伸出手缕了一把自己脸颊边散乱的发丝,张口便要叫外面锲而不舍敲着门的人进来。
咔吧一声,门已经被打开了,同时身后也传来了咔吧一声。
成安安一愣。
下一刻只听到一声不可置信的喊声:“表哥,你怎么在这里!”
门口站着的人分明是洛烟烟,而后面打开门站在那里的,却是只穿着一件衬衫西裤的秦海宴。
他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没有擦拭干净的水珠,白皙的比之女子还要耀眼的容颜上沾染着点点水痕,唇间带着点润泽,本身秦海宴的样子就多了那么点儿异样的味道,比之往日的高冷多了些魅惑。
又是这么一副打扮从成安安房间后面的浴室中走出来,还一边走一边拿着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那就代表不是洗了把脸,很有可能是洗了一个澡,说他和成安安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是偶然到成安安这里洗了把脸的话,傻子都不会相信。
洛烟烟的样子很显然就是误会了个彻底。
成安安正想要解释两句,秦海宴拿下了擦拭着头发的毛巾,对着目瞪口呆伸手指着这边的洛烟烟淡淡一句:“我在哪里还需要向你解释不成?这里是秦家。”
只要是秦家,任何一间屋子他都可以随意使用。
秦海宴就是这个意思,可是听在心中已经有所猜测的人耳中,却是承认了一半儿。
“表哥,你,你昨晚睡在这里了?”
即便洛烟烟看出来秦海宴对成安安有些不同,也因为安遥不得秦海宴的喜欢还有自己本身对安遥的戒备,对秦海宴和成安安之间算得上是乐见其成,不说多帮忙,起码不会像是秦夫人那样三番两次的故意挑刺。
可是这也不代表她能够接受秦海宴这个一向不近丝毫女色的一向像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表哥,不动则已,一动便直接和人上|床。
“等会儿让周妈进来收拾一下。”
洛烟烟那边惊的和什么似的,秦海宴却是如此答案,无异于直接承认,对洛烟烟交代了那么一句之后,又转向了成安安:“柜子里有几件女装,都没有拆封,你穿着如果不合身的话交代周妈一声,早饭下楼吃。”
秦海宴这段话是对着成安安说的,这话说的家常亲近自然,比起他们在一张床上躺着都要让人误会。
我觉得我们没有那么熟。
成安安张嘴,想要把这句话说出来,秦海宴已经径自一带洛烟烟的肩膀,拉着她走了出去,房门也被关上了。
“表哥,你还是我认识的表哥吗?她究竟怎么把你拿下的,简直是不可思议。”
门外还隐约传来洛烟烟不敢置信的喊声。
秦海宴没有吭声,只是脚步声越来越远。
成安安张开的嘴巴闭了起来,她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的清白算是全毁了。
她昨晚就不该一时心软让秦海宴进房间,更加不该和对方喝酒,最最不该的是为了对方那张脸,放任自己一杯醉倒,放任自己一夜沉迷梦乡。
结果一觉醒来,什么都晚了。
——
成安安从衣柜中选了套衣服换上,望着镜子中面色苍白的人,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两边拍了拍,这几天各种事情缠身,连镜子都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照过了。
这么副样子,看着憔悴狼狈的很,也难怪洛烟烟那么不敢置信秦海宴会和她发生些什么吧。
不过事实就是两个人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成安安就着桌子上的化妆品把自己的脸色弄的红润了一些,起码不像是一夜不得好眠的样子,把头发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转身便要走。
脚步突然顿住,因为看到了桌子边角的碎玉,昨夜明明随身带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这里,八成是秦海宴给放的。
成安安伸手便要去拿那几块碎玉,突然间,那几块玉石之上那一道道血痕宛若活物一把流动了起来,那样子吓人的很。
成安安受了一惊,先以为是长生的气息在里面流动,下一刻,那一道道血线突然间在半空中构成了一张鬼面,然后对着成安安的脸,一口咬去。
成安安下意识的伸手挡住。
掌心中浮现了一层白茫茫暖融融的光。
普通人听不到的凄厉叫声从红色鬼面口中传出,充斥着整个房间。
下一瞬,血色的鬼面化为了一团血色的烟雾,迸射四散。
面前的镜子咔嚓咔嚓两声,出现了重重龟裂的纹路,从四周向着中间汇聚,那一道道纹路恍惚汇聚成了又一张鬼面。
那鬼面的两只空洞洞的眼睛正对着成安安的两眼。
它望着她,缓缓的勾起了唇角位置的线条,化为了一道极其诡异阴惨的弧度,择人而噬的感觉极其的强烈,让人只是看着便从心底最深处往外飕飕的冒着寒气。
房间中的空气也真的染上了阴邪寒气,那寒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向着成安安当头压下。
成安安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满满的恶意,尽数蕴含其中。
她的双眸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从镜子上鬼面的双眼间移开。
只能够等待着周围的寒气越聚越多,越发的从头顶下压,膝盖处甚至都传出了隐约的弯折声。
成安安的双手一点点的握紧。
她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是谁,可是有一样她知晓的清楚,那就是,她绝对不能够就这么认输!
心底强烈的不愿意认输,不愿意服软的念头瞬间占据了整颗心。
心念的力量勾动起身体中缓缓流淌的力量,方才只是一击便自动退回到成安安身体中的力量,在极致的压迫之下,在极致的摧折之下,以着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快的速度向着成安安的身体外部聚集。
“你是什么人?”
那鬼面似乎张开了口,阴惨惨的声音在成安安的耳际响起。
“你和阴灵体有什么关系。”
“你身体中的力量是怎么回事儿?”
那一道道的声音都是带着疑问,而成安安,从心底发出一种想要回应对方疑惑的冲动。
成安安的嘴微微的张开。
镜子中的鬼面笑的更加阴诡,甚至染上了一抹得意。
下一刻,成安安的双眸中乍然放出了一阵强烈的光,那光正对着鬼面的双眼之间。
鬼面凄厉惨叫一声,镜子突然间碎裂成了一片片。
镜子中的鬼面消失无踪,重新化为一道血色的烟雾,向着窗口冲去。
它要逃走。
眼看着那速度堪比闪电的血影就要消失无踪,成安安的手突然抬起,自然而然的,在温涵给的那本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法诀映入心底,手随意动,一道血痕划过,成安安指尖的血液凭空划起了符箓。
那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般,格外的流畅迅速,转瞬间符箓成形,狠狠的追上了快要消失的血影。
尖利恐怖的啸声在响起的瞬间便戛然而止,一点点血色的粉末从空中坠落,坠落在雪白的地板上,宛若点点碎樱。
看起来漂亮的很的样子,谁能够想到那是能够在无形间取人性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