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宴的态度太认真,反而是成安安有些不安。
“谢谢秦先生你救了我,我会记得你的话的,下次一定不会认错了。”
她动了动手腕,想要从对方手中将自己的手拽出。
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却是侧着头的。
她不想看秦海宴的脸,每每看到对方的脸,就让她心底觉得压抑的慌。
长生现在连人身都无法凝聚,而与他一般模样的人,却是活生生的存在着。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对,可是就是忍不住的为长生难过,长生已经死了,长生忘记了所有的一切,现在连他的魂魄都受损严重。
命运对他,太过不公。
成安安动了好几下手腕,都没有成功,男人的手腕便仿佛是铁钳子一般,牢牢的禁锢住她的动作。
男人不曾抓痛她,成安安却还是皱了眉:“秦先生,可以请你放手吗?”
“要表示感激的话,起码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你刚才那样,太不尊重。”
秦海宴出了声,却是语气冰冷的很,成安安觉得空气都仿佛冷了几个度一般。
前面开车的季晨安差点儿又忍不住开出一个s弯,他看出来秦海宴对成安安不同,八成是真的对她有些意思,只是,真的有意思的话就越发的不应该这么和人说话了。
这么和人说话,就算是秦海宴的条件再好,季晨安觉得成安安对他的印象此刻一定已经降落到谷底了。
“是我不对。”
成安安听到秦海宴这般说,没有生气,却是心里有了些不好意思。
因为对方说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实话,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确实是应该的礼貌。
“我会记得的,还有,请你放手好吗?我有些不得劲儿......”
成安安抬眸间又对上男人的眸子,那是一双和长生一般无二的眼眸,只是眸底的色彩不同。
长生眼中总是多着一份阴诡嗜血,深沉的透不过丝毫的光,漆黑深邃,让人一眼望去望不到底。
而秦海宴的眸底,沉淀着寒冰与冷漠肃然,他的眸色,是冰封的色彩,将所有的情绪,尽数遮掩在其中,拒绝人的探寻。
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便在一双眼中。
若不是这一双眼睛的不同,便是当面也看不出来秦海宴和长生不是一个人,这般的相似,怎么可能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成安安有些愣。
她差点儿忍不住的再次询问对方,有没有认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成安安的眼神实在是太能够暴露思绪,秦海宴慢慢的蹙起了眉:“我说了,别拿我当做另外一个人。”
他的手松了开来,松开的一瞬间,男人的心中莫名的有些空。
五指蜷缩了下,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
成安安总是让他变得不像是自己。
“不是。”
成安安不知道男人心底的纠结,她在被松开手之后,一手轻轻的抚着手腕处,那样能够让她不那么紧张。
一边组织着自己的言辞,迟疑了下,眸子正对着男人的那一双眼睛:“他真的和你很像,一模一样,你确定,真的不认识这么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人吗?”
“不是兄弟,那也能是堂表兄弟或者其他的什么亲戚,总不会有无缘无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吧。”
成安安想要帮长生找到他的身份,即便他从来不说,但是一个人总想要一个出处的,将心比心,成安安想自己若是也忘记了一切的话,她心中一定会忍不住的想要追回记忆的。
长生帮了她那么多,她想要帮他寻到他的来处。
这是她唯一想到了自己现在能够帮助到他的。
秦海宴看着成安安,他没有打断她,一直等着她说完,才开了口:“没有。”
男人的眸色深沉,一字一顿,告诉了成安安一个否定的答案。
在成安安要再开口之前,男人已经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成安安,拒绝再和她说话。
季晨安瞥了秦海宴一眼,那面色僵硬的,都快赶上木头板子了。
他此刻很确定,对方的心情一点儿都不美好。
秦海宴的回答让成安安叹了口气。
上一次问过了,对方给了她一个否定的答案,这一次不死心的再问,对方还是否定的答案,她倒是想要让对方再好好想想,可惜男人已经转过身子不搭理她了。
成安安也觉得自己这么反复的问可能是真的惹人厌,到底是不死心的闭了嘴。
车子还在继续行驶,逼咎的空间中沉默在蔓延,在这难耐的沉默中,成安安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衣兜里的东西。
摸了一个空。
成安安的面色变了,她不相信的又摸了一次。
还是个空。
成安安在自己的左边衣兜右边衣兜身上到处的摸索,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怎么了?”
季晨安从后视镜中看到成安安在那边急着找东西的样子,面色都煞白了,忍不住询问了一声。
“我的玉佩......”
成安安的声音都有些抖动:“我的玉佩,你们有没有见到过?就是一块白色的玉佩,我放在兜里的,那上面......”
季晨安和秦海宴同时想起了那块半路上差点儿击碎防弹玻璃直接冲到车子里的玉佩。
在季晨安开口之前,秦海宴先开了口:“那上面有怪异的纹路,对吗?”
虽然白色玉佩上的符文具体是什么东西看不懂,但是那东西一看就有些神神道道的,一般的玉佩不会这么刻。
成安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对对,就是有符文的那块白色的玉佩,秦先生你见过吗?在哪里?那玉佩对我很重要。”
很重要?
秦海宴望着成安安眼睛中的光亮,想到那块白色玉佩中的东西,那东西一开始是占据着自己的身体去救成安安的。
若说两者之间没有点儿什么联系,那是不可能的。
对方一次次的问自己是否认识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家伙的模样看着与自己有些相似......
秦海宴听到自己淡淡的声音回答了成安安满怀期望的问题:“碎了。”
碎了?
成安安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面色一瞬间更形煞白,煞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
“不可能!”
成安安猛的抬起了头,一字一顿:“那块玉佩不可能碎!”
长生也不可能消失!
“在哪里,那块玉佩的碎片呢?给我!”
成安安眼中的情绪格外的激烈。
秦海宴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
女人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压抑到了极点,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只要再轻微的一点儿压力,就会崩断了一般。
秦海宴嘴里本来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你要找玉佩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只是玉佩里的东西,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只愿意称玉佩中的人影为东西。
他本能的有些厌恶那个东西,在发觉成安安对那个家伙异样的在意之后。
在心中确定成安安一次次的误会他,其实都是为了谁之后,心里的滋味儿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表。
成安安看着秦海宴,像是看着自己唯一的希望一般,她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对,那是长生,他在玉佩里,他一定是为了救我,那就是长生。”
长生是谁?
什么叫就在玉佩里?
那边秦海宴和成安安说着,这边听着的季晨安却觉得一阵阵的冷风从脚底心往头顶上冒。
他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好朋友。
只是那东西从来都不知道真假,他也没有见识过,那种怕以前一直只是停留在表面上。
而现在,那玉佩季晨安是真真正正的见过的。
能够差点儿击碎防弹玻璃的玉佩,能够自己飞起来袭击秦海宴的东西,能够让秦海宴中邪一般开着车去救人的东西,还有名有姓,里面住着好朋友。
季晨安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了。
明明不是冬天,天上还有阳光,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寒冰之中。
“他后来自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他找到我去救了你的。”
秦海宴明明对那个什么长生厌恶至极,可是看着成安安的样子,居然选择了说实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这么好心的人。
成安安就像是一口气已经吊在了嗓子眼里,因为秦海宴的回答,而缓缓的落了回去。
就像是突然间一口气回了过来,整个人都活了。
“没事就好......”
成安安的手即便紧紧地攥在一起,还是有些忍不住的抖动,秦海宴既然看到长生离开了,那就代表长生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还一切都有希望。
“你和他,什么关系?”
秦海宴看着成安安这般松了口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不问出来,他觉得心里就像是悬挂着什么一般,无法安定。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成安安微微笑着,即便只是轻轻的勾动一下唇角,即便面上还是煞白,因为这个微微的笑容,她看起来便仿佛不再是一个幽魂,而是一个活着的人。
因为一个人而活了过来。
她喜欢那个什么长生。
那一刻,看着成安安的眸子,看着里面的光彩,秦海宴无比确定这一点。
即便这一点让他心里憋闷的难受,他却还不至于自我欺骗的当做没有看到,看不出来。
“成安安。”
秦海宴突然开口喊了她一声:“他应该不是活人了,你和他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