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中的人没有再对成安安动手,但是那窃窃的声音却是不断,偶尔扫视过其中几个人的眼神,对于成安安和长生,是极度的厌恶与戒惧。
成安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离开村子前,在村子里不说多受欢迎,却也没有到这种人见人厌的地步。
尤其他们口中的什么扫把星,让成安安听的心中憋闷难受。
她记得自己离开京城之前,在病房门口听到的黄秀娟隐约的咒骂声。
黄秀娟也说过,她是什么扫把星。
长生拉紧了成安安的手,拉着她径自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同时间,男人的声音传入女人的耳际。
“无关之人的话,别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若是只是村民们的话成安安其实不会这么在意,但是加上黄秀娟的话,却是让她不得不在意。
成安安的眼神有些沉寂。
长生的手臂突然一紧,成安安的身子被男人的手臂一带,入了男人的怀中。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紧绷:“你对我来说,是福星。”
无论外人如何说,对于长生来说,成安安都是他的福星。
是她将他从深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是她让他体会到了温暖,对于他来说,成安安便是福星。
成安安忍不住抬首,望见的是男人紧绷着的下巴,仿佛方才那般煽情的话语不是他说的一般。
若不是看到他耳际微微的红,成安安会错以为长生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高手。
可是正是因为看到他耳际那微微的红,成安安心底的寒意一点点的散开,然后化为了点点的温暖。
耳边那些村民的窃窃之声,那一声声的灾星,扫把星,仿佛也成了一道轻柔的风,吹过就散。
再也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成安安忍不住微微弯了眸子,五指蜷缩在长生的五指之间,感受着指掌间的冰凉,幸好,幸好身边有他,幸好还有长生。
即便前面面对着的是再多的困难,再多的讽刺刻薄,再多的恶毒,她也觉得,自己的心中涌出了勇气。
“前面就是我家了,离开了快一年,也不知道家中现在是怎么样了。”
成安安忽视了两边偶尔遇到的村人刻薄的话语,寒凉的眼神,像是身边只有长生一个人一般,仰首对着他说道。
铁将军悬挂在大门之上,成家全家都离开了一年,那大门都有些晦暗了。
成安安注意到,自己走到家门的时候,那些一直有意无意跟着讽刺自己的村民,早早停了脚步。
成安安回首,望见的便是一张张黯沉的面色,眼中全是惊惧,比起方才面对长生还要严重。
成安安心底若有所悟,也许村民们突然针对她,不是针对的她成安安本人,而是针对的......
成安安又想到了自己带在身边的那块玉佛。
想到了黄秀娟所说的牌位后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冥冥中仿佛是有一道线将其牵连到了一起一般。
成家,究竟有什么,让村民们如此戒惧?
成安安停在成家的大门口外,一时间有些踟蹰。
她有种感觉,仿佛进去了,会面对什么自己无法面对的东西一般。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在漆黑的铁将军上。
下一刻,咔吧一声响起,在莫名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的刺耳。
铁将军被拿开,长生拉着成安安的手一步步的迈入了这座只是离开了几年,便显得格外陌生的院落。
长生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可是他的行动,却给了成安安勇气,给了成安安坚定。
他说她是他的福星,其实他何尝不是她的福星呢?
成安安抬脚跟上了长生的脚步,空气中漂浮着一点点尘埃,阳光穿过屋檐穿过暗影射透了尘埃,有奇异的阴影在眼前晃动。
一阵阴寒的风刮过,身后的大门轰然关上,成安安猛的回头,即将关闭的大门缝隙中,清晰的看到门外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成安安心底一紧,下意识的更加抓紧长生的手。
此时此刻,如果不是长生在她身边,她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也许连再往前一步都不敢。
因为有男人在,所以,成安安没有退缩一步,即便眼底存着惧怕,还是一步步的往内里走。
院子中长满了杂草,随着风声飒飒拂动。
残砖断瓦零散的遍布在院子四周。
正屋门紧闭,上面的锁生出了锈迹斑斑。
门角有斑驳的蜘蛛网。
在在的显示着这一栋房子从很久之前,便没有人再光顾过。
推开正屋的门,成安安一眼便看到了正屋最中间的一张高高挂在墙壁上的黑白照片。
那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人,稀疏的发盘成严谨的发髻,眼神肃然带着些许的刻薄。
成安安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照片,心底莫名的发慌,仿佛照片中的人正在瞪视着她一般。
她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副画面。
老人冷冷的望着她,抓住了她的手臂,掌心中的匕首按住在成安安的腕部脉搏上。
一道鲜红的血痕随着匕首划过,出现在眼前,同时间一阵剧痛袭来。
成安安眼底现出了恐惧茫然的色彩。
她想要呼喊,想要逃跑,可是对面的老人便仿佛是将她定住了一般,无论她怎么的命令自己叫,命令自己动,结果都只是徒劳。
成安安的意识中,自己不受控制的自己伸出了手,迎着那只匕首,又是一刀。
再一刀。
血流不断的奔涌而出。
成安安渐渐的忘记了反抗,仿佛她是祭品一般,她需要做的不是反抗,而是乖乖的。
成安安兜里的玉佛恍惚间,重新散发出了光芒,那些斑驳的痕迹,在一点点的恢复。
即便很慢,也看的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长生望着成安安,眉头渐渐的蹙起。
他伸出手,按住在她的腰部,掌心按住了那块玉佛。
他试图唤醒成安安,可是根本没用。
屋子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发的阴暗,现实中的成安安慢慢的伸出了手,手臂对着墙壁上方老人的照片。
眼睛中的恐惧茫然一点点的化为了空。
成安安唇角甚至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一抹诡异的笑。
墙壁上黑白照片中的老妇人,唇角勾起了与成安安相似的笑。
长生的眸子一眯,确定了罪魁祸首。
他的五指猛的张开,一道纯粹至极的气息蜂拥而出。
同时间,按住成安安腰部兜里玉佛的掌心发力,断裂了冥冥中的那一点牵系。
“滚!”
耳边一声凌厉冰冷的呵斥。
那一声冰冷的呵斥入耳,像是一把兵刃一般,狠狠的冲着成安安身前的老妇人扎去。
成安安耳边仿佛传来一声尖利凄惨的叫声,空茫茫的脑袋中乍然出现了一道火星。
老妇人化为一道扭曲的黑影消散成了烟雾。
成安安猛然睁大了眼睛,里面有了害怕惊愕的情绪。
她恍惚知晓自己方才很危险。
而那边,长生已经伸手将成安安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将她的身子揽的紧紧的。
成安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长生的胳膊有些轻微的颤抖。
“等会儿不要松开我的手。”
长生压低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紧绷。
仿佛绷紧的弦,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彻底断裂一般。
他冷冷的望着墙壁上的黑白照片,另外一只手再次挥出,一道阴冷的气息拂过成安安的脸颊,哐当一声,那黑白照片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一般,掉落在地。
随着那相框坠落,屋子中绷紧的气息,越来越下压的黯沉,瞬间消失一空。
成安安上前两步,望着那张方才将她拖入幻境的照片,那上面是她死去的奶奶,可是看着照片中老妇人那双凌厉阴沉的眼睛,她觉得,对方如此的陌生。
陌生的让她害怕。
再是感觉陌生害怕,那也是她的奶奶。
成安安转头望向长生:“这照片,我可以重新挂上去吗?”
即便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奶奶,要将照片重新挂到墙上去,成安安也记得自己方才似梦似幻间可怕的经历。
手臂上没有伤口,可是方才幻境中的伤痛,却是到现在还残留的清楚。
她清楚的知晓,那张照片有问题。
清楚的知晓,是长生又一次救了自己。
长生听到成安安的询问,面上的紧绷一点点儿的松懈。
成安安会询问他的意见,而不是自顾做出决定,无疑的让长生极其的满意。
他望着地上那张黑白照片:“现在没有问题了。”
成安安松了口气,将照片小心的从地上拿起,起身向着供桌走去。
供桌上放着牌位。
那牌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一边,成安安的眼睛不自觉落在了后面。
那是一个小小的木盒,是黄秀娟交代她来取的东西。
成安安将照片挂到墙壁上,低头望着那个有些陈旧的长方形木盒,伸出手,却没有打开,这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可是一路所见,让她有些不敢轻易打开。
“如果想要看的话便打开吧,一切有我。”
长生确定里面没有什么阴损的东西,对着成安安说道。
木盒掀开,一个古拙诡异的木雕出现在两个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