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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我收回!】
如此这般打打闹闹、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月, 总算是在入冬前到了京城。
贾家早已差了人在港口等着,一见贾平, 便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林姑娘到了?”
贾平拉了他一下, 低声道:“你先在这候着林姑娘和张姑娘,我先回去禀报老太太一声。这张姑娘可是个有来头的, 你小子千万小心伺候着,可不许拿乔。”
那人虽心生疑惑, 却还是应了。
贾平一闪身便没入人群消失不见,那人才又抬头看向船板。
先下来的是些粗使仆妇,后面又下来了六个标致的小丫鬟, 再然后,一大一小,都戴着白色帷帽的身影被众星拱月般迎了下来。那人连忙迎上去道:“小的泉生, 见过林姑娘,张姑娘。”
张依依抬眼, 借着纱布的遮掩,先看了下四周。她找不到贾平的踪影, 便猜到他是先往贾府报信去了
泉生是老太太的人, 年纪不大, 却很会看人。他见这位张姑娘气度不凡,将身边的丫头婆子管得老老实实,从下船到现在,一点规矩都不曾错过。她牵着幼小的林姑娘,可林姑娘又对她露出亲呢信赖的姿态。再想到贾平交代的事,便笑道:“舟车劳顿,老太太想极了林姑娘,早已命人收拾好厢房,此刻正等着二位姑娘呢!二位姑娘快上马车,小的在前面引路。”
张依依点点头,道:“你带路便是。”
“是!”
女眷们都上了马车,一路驶向荣国府。
贾老夫人见了贾平,有些奇怪他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便皱着眉问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贾平连忙说不曾出事,只将张依依的事情重述了遍,虽然之前他们被林如海留在林府一月有余,他也早已遣人送信来将事情解释了遍。可那时他并不知道张依依这个高人的本事,等后来知道了,心生敬畏,更不敢在书信多嘴。便等到现在来与老太太当面解释。
当听闻,那女子外表不过双十,美貌无双,却能飞天遁地、号令雷电时,老太君惊道:“此话当真?”
贾平隔着帷幔道:“扬州城百姓亲眼所见。奴才后来又悄悄地去看了眼仙人的府邸,果然如百姓们说的一样,非木非石,外头的院墙高至一丈,水火不侵!便是连一只蚊虫也飞不进去!不过这位先生脾气古怪,她喜欢林姑娘,便收了林姑娘为徒,亲自为她调养身体,又治好了姑爷的身子。却不许人对她烧香叩拜,对外乡人提及此事,更不许人拜她的府邸,说是会坏了她的修行。因此小人不敢在书信里乱写,只敢眼下见着老太君,亲口告诉您。”
贾老夫人道了声佛号,才抹着眼泪道:“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儿竟能有此大福,不枉我儿拼死诞下她。”又对贾平道:“正是真正的仙人,才有这样的规矩。若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巴不得人日日以香火供奉,拿钱财来孝敬呢。你说,仙人如今正要往我们这来?”
贾平道:“回老太太,正是呢。”
贾母连忙对身边的大丫鬟鸳鸯道:“快去将我院子里的上房收拾出来!给仙人住!”
贾平又道:“张姑娘不愿说自己的道号,只要我们叫她张姑娘。”
贾母对众丫鬟道:“可听明白了?”
“是!”众人应声。
又有伶俐的鸳鸯趁此机会提醒道:“老太太,是否该开正门迎接?”
贾母这才反应过来,忙道:“自然是要开正门的!鸳鸯,快为我梳妆!断不能在仙人……不对,在张姑娘面前失礼的。对了,去叫姑娘们都过来,今儿个有贵客临门,不必上学去了,来沾一沾福气,若能得张姑娘提点一二,便是大机缘了。”
鸳鸯笑着应了,一一去办了。
这边张依依等人到了贾府,刚一下马车,抬头便见到这号称富贵泼天的荣国府大门。
两座石狮子威风凌凌,嵌金的门匾高悬于空,气势威严,果然是巨富之家。张依依牵着黛玉站在原地,不再动作。她想看看,此番贾府到底是开哪个门迎她们师徒二人进去。
原著中,黛玉孤身一人,只带了个婆子和丫鬟,被用一顶小轿从角门抬了进去。在张依依看来,就是因为出场不够有气势,才让那起子小人们看轻了,有了后来的种种风波。
她这回索性就浩浩荡荡地带来几十人,还有衣服书籍等好几大箱。好好震一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泉生在旁等候,因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那股节节攀升的气势,不敢开口。
待过了片刻,只见荣国府朱红色的气派大门缓缓打开,那气势不再凛冽。泉生这才松了口气,谄媚笑道:“似姑娘们这样的贵客驾临,定是要走正门的!这才让姑娘多等了。”
张依依斜睨了他一眼,那锐利之意透过轻纱,让泉生遍体生寒。
“玉儿,走吧。咱们去见见你外祖母。”她低下头,对黛玉轻声道,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笑意。
“好。”一道脆如珠玉的女童声响起。
有一管事婆子命人抬来两顶小轿,张依依和黛玉各上了一顶,被抬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这回张依依一改在府门口上下打量的作态,她摘去自己和黛玉的帷帽,目不斜视,一派目下无尘的样子。
听闻下人来报,贾母虽是长辈,却也不敢在号称有通神之术的张依依面前自傲。在鸳鸯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跟在后面的还有两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和一位年轻却姿容憔悴的少妇。贾母先与张依依见礼,随后看着神似贾敏的外孙女儿泪如雨下。“是玉儿吧,乖孩子,快到外祖母这儿来!”
看她的疼爱之色不似作假,张依依心下暗叹,便松开了一直牵着黛玉的手。“玉儿,见过你外祖母。”
有熟悉的师傅在旁作陪,黛玉并没有像原著中那样怯怯,只见她慢慢走近贾母,将白玉般的小手递到贾母手中,乖巧地唤了一声:“外祖母。”
“唉!”贾母一听,更是泪如泉涌,抱着黛玉便是一通哭。
众人见状都有些不忍,便是张依依也有些动容。
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其实原著里的贾老太太一直都希望林妹妹能跟贾宝玉走到一起,不然王夫人也不会那么讨厌黛玉。只不过黛玉的心思太重,身体太弱,后来贾府倒得太快,没能撑到贾老夫人给他们做主的那天。】
好吧。张依依在心里说:“要是小黛玉喜欢,我也不会拦着她来亲近自己的外祖母。”
最后还是两名妇人温言劝着,贾母才停了泪水,搂着黛玉回到屋中。
张依依自然被请到上座坐下,而黛玉仍旧被贾母搂在怀中,先为她引荐那几个妇人。道:“这是你大舅母、二舅母,和嫂子。”黛玉乖乖地行礼。那大房的邢夫人、二房的王夫人、还有长子贾珠的遗孀李纨,与她见过礼后,又和张依依问安。张依依不客气地接受了,表情淡淡。
贾母又问黛玉近来身体可好,可识字等问题。黛玉感受到老人家真心的亲近,也放下戒备,一一答了。
贾母一直看着黛玉,好像根本看不够似的。好半晌,才对张依依笑着道:“玉儿长得像她娘亲,又是这么乖巧伶俐,我一见,便喜欢得紧。又想到我那可怜的女儿,情难自禁。倒让张姑娘笑话了。”
张依依背脊挺直,端坐在那,悠然自在地品茶,目不斜视,全然没有被贾母屋中的富贵影响。闻言,笑了笑,直言道:“人之常情,没什么可笑的。”
贾母便忍不住对她高看了眼,暗道不愧是仙人。
“我听贾平家的说,张姑娘对玉儿照顾有加。如今玉儿平安康健,老妇还要多谢张姑娘。”贾母曾细细地看过黛玉,这孩子虽然身量瘦小,可面色红润,说话声虽然细,却中气十足,可见已然大好了。
“这是我和玉儿的缘分,她是我的弟子,我自然要管她的事。”
贾母口中称是。“这是玉儿的福分。”
张依依道:“玉儿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襁褓里时又没得到恰当的疗养,如今治起来就不能停,否则还不如不治。因此不请自来,还望老太君不要责怪。”
这是张依依自进门来开口说的第一句客气话,态度还是那么不卑不亢。一直养尊处优的贾母和几位夫人却因为知道她的身份,不仅不觉得她失礼,反而有种正当如此的想法。贾母笑道:“张姑娘说得这话就太见外了,您是黛玉的师傅,能来寒舍小住,那是我们的福气。我已命人打扫好了一间上房,这就让人带您去歇息。”
张依依道:“不必麻烦,我与玉儿住在一处就好了。”
此时黛玉也拉着贾母的衣袖道:“师傅一直是和玉儿睡一处的。”
贾母闻言,虽然奇怪外孙女儿和张依依奇怪的情分,可在她看来,这是黛玉的机缘。与仙人同住,可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大好事!她本想像对待宝玉一样,留黛玉睡自己屋里的碧纱橱,培养培养感情,但听张依依如此说,也只得随她的话做了。“那好吧。”
正在此时,忽听一小丫鬟道:“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姑娘们来了。”
张依依道:“回扬州。”
大年初一出远门,是件极为奇怪的事情。可张依依积威甚深,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怕她。一接到命令,便只是默默吃完了年夜饭,就开始收拾东西,半句抱怨都没有。
翌日清晨,黛玉自睡梦中醒来,由挽秋服侍着穿上练功服,洗漱干净,又用了早膳,便惯常到院子里准备晨练。不过今天刚出院子,她便看到婆子们两两一组地抬着大箱子走出去。
黛玉歪着头想了想,恍然想到那是她们的行李!
“师傅!”
正巧这时候张依依练完了功,刚刚收势。她连忙拿着帕子跑了过去,一边踮着脚为她拭汗,一边道:“她们在做什么?”
张依依自己接过帕子,冲她笑了笑。“搬东西阿!新年过完了,当然该上路了。”
黛玉惊了一下,“今天就走?”
“你不愿意?”张依依皱起眉头问。
黛玉咬着下唇,为难地道:“可是,我还没有跟姐姐妹妹们道别。”
她指的是自己想亲自为三人准备的绣花帕子,她准备了好久,想在临别时赠给她们作为纪念。如今已经绣完了给迎春、探春的,只剩下惜春的才起了个头。
张依依知道她心中所想,有些后悔自己那么匆忙下决定。只是眼下东西都搬出去了,贾母那边只怕也被惊动了……怎能回头?
其实张依依也舍不得那三个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白白嫩嫩、机灵可爱的小惜春。只可惜……
张依依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
眼下黛玉还小,自己还能教她一些超前的意识和防身的招式。可等黛玉慢慢长大,文学涵养越来越高,跟着自己这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半文盲,会不会让她觉得无趣?没有共同语言?
不如趁此机会把小惜春给带到身边来?
一来,黛玉身边有了个年纪相当的小妹妹,既能让黛玉学会谦让,又能给她做玩伴,保持开朗的性子。
二来,惜春才学虽比不上黛玉,可也是不俗的。虽然不会作诗,但画画极好。而且无论如何也比自己这样的半文盲强吧?
三来,小惜春乖巧伶俐,领悟力强,跟张依依亲近又听她的话。最重要的是,惜春出自混乱的宁府,在荣国府里,说得难听点,也就是寄人篱下远离父母。张依依相信,自己只要跟贾母开个口,她就能做主。
越想,张依依越觉得此事可行。便笑着对黛玉说道:“你去把你准备已久的帕子给你迎春姐姐和探春妹妹送去,然后到你外祖母那去,我在哪里等你。我们一起去你外祖母那,把你的惜春妹妹给讨过来。”
黛玉原本黯淡的小脸先是一怔,然后又是有点不敢相信。“讨过来的意思是?”
“让惜春和我们一块儿去扬州!”
闻言,黛玉喜不自胜。“师傅真好!”竟然还跳起来亲了张依依右脸一下!
望着衣服都来不及换,回屋拿了帕子就走的黛玉,张依依顾不得高兴,连忙嘱咐:“把白狐裘的大氅披上!慢点走!”又对挽秋和随云道:“小心看着点你们姑娘!”
“是。”二人匆匆回应,连忙跟上。
然后张依依才一手拂上自己的右脸颊,温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