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旭东目送着沈妍冰将沈浩然塞进车里,又目送着她阴沉着脸钻进驾驶室,驱车离去,这才面带笑容朝小区外走去。
今日下午,闫旭东守在幼儿园门口,看到大娘接到沈浩然,他便过去搭讪,本想先试试,若不行,再想别的办法接近沈浩然。
岂料,沈浩然抬眼望着闫旭东,落落大方的招呼道:“叔叔,我记得您!”
“小伙子,你是?”大娘满脸堆笑,出乎意料的热情。
“大娘,我是沈妍冰的朋友,咱们曾住一个小区!好久不见浩然了,怪想他的!”闫旭东一把抱起沈浩然,让他骑在他的脖子上,笑道:“小家伙,叔叔驮你回去,开心不?”
咯咯咯——咯咯咯——
沈浩然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兴奋的喊叫道:“叔叔……叔叔,我好开心!”
看到沈浩然与闫旭东亲昵、和谐的状态,大娘解除了戒备心,一路上都热情的与闫旭东拉家常,心中又开始琢磨沈妍冰的归宿。她心想:小冰身边优秀的男人,一个个被她自个儿放跑了,这么些年,她一直那么单着,眼前这小伙子人也不错,若是她想明白了,能往前迈一步,那就皆大欢喜了;那样,小冰有了嘘寒问暖的人,浩然也多了人疼爱他,何乐而不为?
到了小区里,闫旭东试探性提出陪浩然在楼下玩一会儿,万万没想到,大娘竟然轻易就答应了,沈浩然也很乐意跟他一起。
今日与沈浩然接触的时间虽说不长,却从他的嘴里打探到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沈浩然告诉闫旭东,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告诉他,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
闫旭东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疑惑,心想:孩子出生到长到六、七岁,没有见过亲生父亲,这么反常,沈妍冰到底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沈浩然是沈妍冰和某一个男人生的私生子,没办法曝光?
一路上,沈浩然和沈妍冰的面孔交替在闫旭东的脑子里变换,沈妍冰紧张、愤懑;沈浩然开心、兴奋。闫旭东不由得想:沈妍冰为何看到沈浩然与我接触,那么紧张、排斥,难道仅仅是因为恨我,或者,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思绪回到了七年前的沈宅,闫旭东仿佛又身临其境,他清晰的记得,沈妍冰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忽然间,他的心一阵抽搐,低呼道:“难道,沈浩然是我的儿子?”
闫旭东在脑子中快速计算,沈浩然的实际年龄与他夺去沈妍冰的贞洁的日子,大体吻合,他不由得兴奋起来,哈哈大笑:“沈妍冰,原来,你的根结在这儿,浩然是我的儿子,难怪你那么紧张兮兮,防贼一样,防着我,不让我接近他!事实胜于雄辩,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浩然是我的儿子,到那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人的念头很奇怪,一旦滋生,就很难打消,为了庆祝这一大发现,闫旭东找了一家饭馆,痛痛快快的喝酒庆祝。
……
走到家门口,沈妍冰整理好情绪,才跨进门去。大娘接过沈妍冰手上的东西,埋怨道:“我买了菜了,你又买这么些,哪儿能吃得了?”
“干妈,您忘了今儿是啥日子了吧?您歇着,今儿我下厨,孝敬您!”为了不引起大娘多心,沈妍冰满脸挂着笑,并未询问她,为何让浩然跟别人在楼下玩儿,但她的心里很不舒坦,总觉得闫旭东动机不纯,别有用心。
“啥日子啊?神神秘秘的!”大娘一头雾水,沈妍冰笑道:“今天是您的生日,我特意推掉了所有应酬,回来给您庆祝!我就知道,您一准儿忘了!”
“哎呀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日子,我这一辈子啊,还真没在意过!小冰,你这又是何苦,费心又费力,还浪费钱!”大娘嘴上数落着,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干妈,您劳累了这么些年,我尽孝心不是应该的么?您歇着去,今儿可不能让您动手!”沈妍冰一头扎进厨房,折菜洗菜,有条不紊,大娘站在门口,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乐滋滋。
闫旭东的突然出现,本身对沈妍冰来说就是雪上加霜的伤害,加之他对浩然反常的关注,又怎能不让她忧心忡忡?
令沈妍冰没有想到的是,火速搬家,也没能甩掉闫旭东,他依旧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浩然身边,这令她恐慌不已。
沈妍冰心中琢磨着:刚刚搬到这新家,才捋顺了,总不能再搬家吧?既然闫旭东存心,只要我没有带着浩然离开滨江,他都会想尽千方百计找到我们,可是,他处心积虑的接近浩然,到底是为了什么?时日长了,难保浩然身世的秘密不被牵扯出来……唉,我到底该怎么办?
沈妍冰手握菜刀,支撑在案板上,凝神沉思,客厅里时不时传来浩然和大娘的笑声。
……
出落成大姑娘的****背着书包走进小区,如今,她已是高一学生,就读于滨江知名的私立学校,平日里住校,周末回家。
****哼唱着歌儿,脚步轻盈,每到周末,她就归心似箭,恨不能飞回家去,陪浩然玩耍。
在****心里,早已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家庭里,把沈妍冰和浩然视为最亲最亲的人,这种亲的程度,远胜于她对黑河村山上的那个家中的亲人们。
时隔几年,母亲李春美在****的脑子里渐行渐远,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像,她有时候会想起爷爷、父亲、以及兄妹们,却独独不会想起母亲。
****自个儿也说不清楚,为何会这样,每次家里人来看他,母亲都从来没来过;这让她隐约感觉到,母亲不再要她了。
放暑假的时候,沈妍冰也曾安排****回黑河村探望家人,可****却在那儿呆不了几天,就想要往城里跑,她已经打心眼儿里抵触那里,因为,她的心早已被城市中精彩纷呈的生活所俘虏。
在****的内心深处,极其排斥曾经的贫穷生活,若不是沈妍冰时常对她敲敲打打,她恐怕早已选择性失忆,将穷山僻壤的山村的生活经历,全部清楚,不留一丝痕迹。
****坐电梯上楼,掏出钥匙开门,声音率先飘了进去:“奶奶……浩然,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浩然一溜烟跑到门口,立在那里等待,门一拉开,未等****跨进门来便扑上去,兴奋的喊道:“姐姐、姐姐……快来陪我玩儿!”
****在沈浩然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笑问:“小家伙,想我了没?”
“想!我都想了一个星期了!”沈浩然的话逗乐了****,她一边换鞋,一边抬眼扫视,发现沈妍冰的挎包搁在沙发上,不禁伸了伸舌头,低声道:“浩然,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妈妈在家?”
“姐姐,为什么我妈妈不是你妈妈,你却要跟我们住在一起?”沈浩然此话,本是组织错误的无心之失,却令****如鲠在喉,她的脸色忽转,情绪瞬间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