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的出租屋,沈妍冰闷头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杏儿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小冰,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藏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沈妍冰抬眼望着杏儿,眼里泛着薄薄的泪光,就如同清晨的雾气,一点点扩散,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杏儿轻轻的拥抱了沈妍冰一下:“不想说就不要勉强,等想说的时候找我,洗洗睡吧!”
杏儿端着脸盆出去打水,沈妍冰突然轻呼一声‘杏儿姐’,杏儿闻声停下脚步,转过身。沈妍冰落寞的望着杏儿,声音哽噎:“请帮我保守秘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怀孕了——”
“好!”受沈妍冰情绪的影响,杏儿也感觉提不起劲儿,她走到沈妍冰面前蹲下,放下脸盆,双手搭在她的膝盖上,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小冰,不如我明天陪你去医院?”
“不不不——我不要去医院——”沈妍冰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杏儿疑惑的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把他养大成人!”沈妍冰的语气坚决,杏儿的心中一紧:“你很爱孩子的父亲?”
沈妍冰脸色突变,五官因愤怒而扭曲:“我恨他,恨得牙痒痒,恨不能亲手把他杀了!”
“小冰——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杏儿再次心疼的将杏儿拥抱在怀里。
“杏儿姐——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沈妍冰吸溜着鼻子,内心翻腾倒海,却还是无法向杏儿敞开心扉。
沈妍冰觉得,自己并非不信任杏儿,而是,她没有理由,将内心的痛苦让她一起分担;更不愿意,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面对她;如果那样,她的意志将会彻底崩溃。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沈妍冰太清楚,脸面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尽管,她时常在想,父亲之所以,选择用那么极端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为了维护脸面?可他哪儿知道,结束生命,并不代表留住了脸面。
沈妍冰非常感激杏儿对她的好,点点滴滴,她都铭记在心里,但这并不能成为,她毫不保留的向她倾诉的理由。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沈妍冰希望和杏儿简简单单的做姐妹,不参杂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沉重包袱。
杏儿心中涌起一股失落,着实感觉沈妍冰与她的疏离,转念一想,她们之间,的确存在落差,再加上,心甘情愿的帮助沈妍冰,就没有想过以心换心。
杏儿扶沈妍冰起身:“去洗洗睡觉,我理解你!”
杏儿的话,令沈妍冰心里越发难过,觉得自己辜负了她的信任,人家一片赤诚相待,自己却不能开诚布公的与她倾心交谈。
……
钟启明和葛云立情敌间的交流,在酒精的催化下很是彻底,相互倒出了内心的所有感受,顷刻之间,心与心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一个完完整整的沈妍冰,就此在两人心中重生。
两人相互叫嚣着说对方没戏唱,到了后来,两手一握,愁眉相向,彼此承认都没戏,但还是要一起努力。
夜市摊的老板和老板娘,看到这一对奇葩的言行,躲在一旁偷偷笑,认为这一对活宝,算得上是史上最无私的情敌。
葛云立向钟启明道出了心中的梦想;钟启明吐出心中的苦水,倾诉着被老妈逼婚、被不喜欢的女人死缠烂打的痛楚。
葛云立骂钟启明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前一分钟,两人还勾肩搭背;后一分钟,又拳头相向;再后一分钟,居然又开怀畅饮。
老板和老板娘,可谓是观看了一出,堪比孙悟空大闹天宫还要精彩的大戏;太过投入,竟忘了收摊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至凌晨四点。
考虑到夜里还得出摊赚钱,老板笑意盈盈的打着哈欠,结束了意犹未尽的大戏,钟启明和葛云立相互搀扶着,东倒西歪的朝着马路上走去。
……
“爸爸——爸爸——你不要走,不要丢下小冰——”黑暗中,杏儿被沈妍冰凄厉的呼喊声惊醒,她拉开电灯,看到沈妍冰惊悸不安,额头上布满汗珠,双手不停的在空中乱抓乱舞。
“小冰——你醒醒,你怎么了?”杏儿轻轻地拍打着沈妍冰的肩膀,心急如焚的注视着她。
“啊——爸爸——”沈妍冰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眼睛失神的盯着前方,那模样,活像是诈尸,纵然是胆子很大的杏儿,也被吓得胆战心惊。
好一会儿,沈妍冰才缓过劲儿来,疑惑的望着杏儿:“杏儿姐,我怎么了?”
“你像是做噩梦了,一个劲儿喊着,爸爸你不要走——小冰,有些话,你还是说出来吧,不然,真的会憋坏的!”杏儿并非有意窥探沈妍冰的**,只是看她活得如此辛苦,于心不忍。
“杏儿姐——我——”沈妍冰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忧伤,杏儿拥抱她:“小冰,我那儿有录音机,你若是不愿意对着人说,就把它当垃圾桶,垃圾倒出来了,心也就敞亮了!”
“杏儿姐——我不是不愿意对你说——我、我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对不起,吵着你睡觉了!”沈妍冰一脸歉意,杏儿满眼心疼:“没事,睡吧!”
再次躺下,杏儿怕沈妍冰害怕,没有关灯,沈妍冰却执意让她拉灭了电灯。
黑暗中,沈妍冰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脑子里由混乱变得清晰,无数次经历过的梦境,在这时,居然记起来了,且没有忽略任何一个细节。
沈妍冰内心狐疑:为何爸爸会频频走进我的梦里?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爸爸,您究竟想要跟我说什么?
沈妍冰清晰的看到了父亲的眼睛,那眼睛里,充满绝望、充满愤怒、充满痛苦、充满不甘——她在心中默念:难道爸爸的惨死另有隐情?
“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爸爸,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明真相,替您报仇雪恨!”本是在心中默念的话,却因震惊脱口而出,沈妍冰突然意识到错误,侧脸看了看杏儿,见她已经睡着了,这才放心。
杏儿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怕沈妍冰增加被人窥破秘密的负担,所以才装睡。打这一刻起,杏儿就觉得沈妍冰是谜一般的女人,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都是石破天惊的事情;她不禁直冒冷汗。
沈妍冰内心万般自责,觉得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居然过了这么久,才领会到父亲沈晨阳走进她梦里的用意。
沈妍冰不懂得做生意,更不知道怎样经营公司,可她却开始怀疑,一家口碑不错,经营持久、实力雄厚的公司,怎么会毫无征兆的破产了?她觉得,父亲从未在家里提及,一定是怕家人担心,所以,他独自承担了一切——
沈妍冰在心中立誓,一定要将沈氏的兴衰损落,查个水落石出,还父亲一个公道,让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