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青翎确实生了一小段时间的气,可她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人生嘛,就那么短短几十年,若遇到个天灾**,连几十年光阴都没有,何必浪费时间生气?
士兵们早起后便自觉开始跑步,蛙跳,做俯卧撑等集训内容,凤青翎很欣慰,亦围着旧城跑了两圈。
一是锻炼,让身体保持最佳状态,二是试图借机忘了秦曜阳那个王八蛋。
哼,花天酒地!
哼,情人无数!
哼,京城女人都想嫁!
哼,经常吃她豆腐,说甜言蜜语,还故作情深!
哼,讨厌他!
“报——”远远的,凤青翎看见有士兵飞快跑来,脸上全是亢奋。
她停下步子,思绪一瞬收拢,明知那士兵报的是好事,脸上依旧表情严肃:“说。”
“报告三小姐,昨夜,凤小将军继我们之后,再次偷袭了匈奴军营。”
在凤家军内,众人习惯把凤江涛称为凤将军,把凤逸海称为凤二将军,凤晨翔则是凤小将军。
“战况如何?”凤青翎笑。
“回三小姐,凤小将军大获全胜!”士兵双眼笑成一条缝。
“好!”凤青翎赞,“说说过程。”
“我们前脚离开匈奴军营,凤小将军他们后脚就从西北角再次偷袭了匈奴军营,匈奴人应是没料到一个晚上被两次偷袭,还是不同的方向,故根本没有防范。我听说匈奴军在第二场偷袭中损失更重。”士兵汇报。
凤青翎笑意更深。
昨夜,她带队偷袭的是正南方,凤晨翔则是绕到匈奴后面。就他们偷袭的时间来看,应是候了一段时间,见匈奴前方乱了,立即就带队趁火打劫了。
呵,倒是会算。
在凤家三兄弟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凤晨翔,私心里希望他比两个哥哥都强。
再又想起老太君,若老太君知道的凤晨翔如此厉害,也该欣慰。
那汇报的士兵没听见凤青翎说话,忽想起传闻中,每一个大家族都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争斗,会不会三小姐和凤小将军表面和睦,私下也……
他忽的有些担心,他这么开心凤小将军赢得漂亮,会不会得罪了三小姐?
偷偷抬眼,朝凤青翎看去。
只见凤青翎正抿嘴笑,满眼欢喜,他这才知自己想错了,忙再又低头。
“想办法给晨翔带句话,让他后面行动的时候加倍小心。”凤青翎寻思道,“完颜破一.夜间吃了两次亏,只要让他逮到机会,不会善了。”
“属下遵命。”那士兵抱拳,退下。
……
这日白天,凤青翎没有集结士兵,更没有发动突袭。
众人只当行动会是在晚上,到了下午,便自发睡觉去了,他们要养足精神,全力备战夜里的突袭。
岂料,到了傍晚,凤青翎依然只字片语也无。
“三小姐,我们今夜行动吗?”有小队领队问。
“不知。”凤青翎回答。
小队领队囧囧。
不知?
这……这算什么答案?作为500士兵的首领,这种答案合适吗?
看着小队领队茫然无措的表情,凤青翎却是笑:“什么是突袭?就是趁人不备的时候发起攻击。我若事先权衡利弊,选出最好的时机,你认为完颜破会猜不到吗?”
她顿了一下:“再说,谁知道我们这500人中,有没有完颜破埋下的奸细。这世上,最好的突袭就是连主帅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起。”
小队领队这才恍然大悟:“对,若连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突袭,那对方就更不知道了!”他笑,“三小姐英明。”
凤青翎略点了下头:“若待会儿有人问你,你就告诉他们,该吃吃,该睡睡,该锻炼的时候锻炼,我若想突袭了,会临时通知。”
“是!”小队领队躬身,退了下去。
……
夜。
废城一片安静,除了巡逻守夜的兵,其他人都已入睡。
凤青翎在街道上缓缓走过,雪衣,雪袍,雪白的狐裘大氅,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到她。
她的手上握着一柄没有任何存在感的黑色弯刀,缓缓走上残破的城墙。
风有些大,头顶一轮明月。
她望着匈奴的方向。
过了许久,夜色中,一个声音响起:“你在担心凤晨翔?”
“是。”凤青翎毫不隐瞒。
虽今儿早上和秦曜阳闹过别扭,可他们下午也一起谈论过周围地形地貌,凤晨翔下一步计划,以及完颜破的反应。
老实说,她很担心。
若昨儿晚上她没遇见完颜破,没见过那般镇定,甚至大度放过他们的完颜破,她或许还不那么担心。可正因为见过了,才深知完颜破深不可测。
她担心凤晨翔会被胜利冲昏头脑,贸然出手。
那时候的完颜破,绝不会如前一次那般轻易放过他们。
“我已经派了人去打探,一旦有异动,会立即来报。”秦曜阳道,“到时候,我们再围魏救赵,一样来得及。”
凤青翎侧头瞥过他一眼:“围魏救赵的前提是兵力相当。完颜破号称20万兵马,就算打个七折,那也是14万兵马。我们就500兵马,怎么围魏救赵?就算到时候冲过去,在完颜破看来,也不过多了一队送死的。”
秦曜阳虽听不懂什么叫打七折,可就20万兵马的换算成14万兵马,大概含义也就猜到了。
“我就是为了安慰你,这么一说,凤晨翔在漠北呆的时间比你长,理应比你更了解完颜破,应该不至于如此冲动。”秦曜阳分析,“再说,他身边有凤家暗卫,就算出什么事,凤家暗卫拼了命也会护他周全。”
“道理我懂,只是……忍不住。”会担心。
“好了,你这样担心也没用,还不如早点休息,若真有什么,才有充沛的精力应付。”秦曜阳解下他的黑色大氅,裹到凤青翎身上。
凤青翎看着他:“你不冷吗?”
秦曜阳笑,将凤青翎领口拢了拢,柔声:“你若不冷,我就不冷。”
他倒是想穿着大氅把凤青翎裹到他怀里,可他怕她拒绝。若这会儿就拒绝了,待会儿就更没理由爬凤青翎的床了。
凤青翎哪知这人早在盘算怎么睡的问题,只觉秦曜阳的温柔实在太难拒绝。
鼻尖是他雄性的味道,身上是留有他余温的大氅。
早年听人说,越是浪子,安定下来越是情深,也许……
不!
她一向只相信自己,不相信运气。
这时,秦曜阳已牵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城墙下走去。
他缓缓道:“青翎,你应该明白,每一个将军,都是从千百次战役中成长起来,没有人能在别人的羽翼下长大。在战场,有一句名言,一将功成万骨枯……”
秦曜阳的话还未说完,忽的,“咻”的一声,一个响箭从匈奴方向冲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