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晴空万里,却觉得天空好像被墨染过一样,阴沉沉的,特别的压抑。
“说是接受到帝宸诀的指令,要取你父亲性命,并且还要伪造成是意外的样子。”
脑海里一直持续不断的盘旋着这句话,就好像鞭尸一样,一遍一遍的拿出来抽打着自己。
“呵呵,安若溪,很意外吗,这明明就是你早就知道的啊,还有什么可幻想的,还有什么可侥幸的,全天下的人都可能骗你,但严凯不会,事实就是这样,你想要的真相就是这样,就是帝宸诀害死了爹地,就是他!”
她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一路又是哭,又是笑,又是自言自语,又是大吼大叫。
人在精神崩溃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此刻的安若溪差不多就快精神崩溃了。
四年前,当林芊语拿给她那个视频的时候,她崩溃过一次,然后拿刀刺进了帝宸诀的心脏。
而这一次,又不同于上一次,是在她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深深的割了一刀,比上一次更加的痛,更加的绝望。
接下来她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会不会再刺男人一刀,或是放火烧房子,脱掉衣服裸奔啊之类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平安的回到了别墅,并且外表看起来很平静,除了眼神有点恍惚。
彼时,已经暮色四合,周围黑压压的,进入到了一天之中做的夜晚时刻。
“妈咪,妈咪,你可回来了,你去哪儿了,安安找你一天了!”
安安一股脑扑进安若溪的怀里,撅着粉嫩嫩的小嘴唇,怏怏的撒着娇。
安若溪突然觉得好累,摸摸安安的脑袋瓜,冷淡的回应着:“妈咪有点事,见朋友去了。”
“哼,妈咪去见朋友了,爹地去出差了,这下可好,爹地妈咪都不要安安了,安安要变成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了,安安干脆也离家出走好了。”
小家伙抱着手臂,小嘴唇撅得更高,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这……”
一看到小家伙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安若溪便觉得疼,锥心刺骨的疼。
她的安安,她的宝贝女儿,以后可该怎么办,她自然不能放弃女儿的,帝宸诀估计也不会放手,必然……又是一场战争。
结局会是什么?
不管是她赢,他胜,亦或是两败俱伤,对安安这个无辜的小不点来说,都是一种伤痛。
安若溪不愿小安安经历这种伤痛,她只想让安安像个普普通通人家的普通小女孩儿,在圆满温馨的家庭里,快快乐乐的长大成人,她不想让安安经历任何的不开心。
可是……
她又无法因为这个原因,放下杀父之仇,勉强的和帝宸诀维持下去。
这样的话,迟早有一天,她会疯掉,这对安安来说,才是更大的不公平。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老天爷啊,为什么要给我出这样一个难听,我请求你,给我一点指点,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
眼含着泪花,几乎是要掉落下来了。
她的痛苦,只能郁积在心里,闭口不言,无人分担。
安安是何等聪明的小女孩儿,尤其懂得察言观色。
一看到安若溪忧心忡忡的样子,立马乖巧起来,小手握着安若溪的手指,乖乖道:“妈咪妈咪,你别不开心啦,安安跟你开玩笑呢,安安才不会离家出走呢,安安要和妈咪,要和爹地,永远生活在一起!”
“安安,你……”
那一瞬间,安若溪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刷刷’掉落。
她弯下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将安安小小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很想很想把这小宝贝再重新塞回自己的肚子里,很想很想让一切再重新开始。
想时光再倒回到最初的样子,她一定会拼尽全力,让帝宸诀爱上自己,即便男人不爱她,她也甘愿放下自己的尊严,就当男人的一个小玩具。
他要她,便乖乖的跟着他,不吵闹。
他不要她,便乖乖的离开,不纠缠。
也许只有这样子,才不会惹怒男人,才不会发生后来那一系列的事情,她和他之间,还有他们的宝贝安安,才有可能心无芥蒂的永远生活在一起……
只可惜啊,时光不会倒流,一切也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悲剧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如同摔在地上的瓷碗,有了裂痕,就永远不要幻想还能弥补!
安若溪,不要再犹豫不决了,该做决定了,真的该做决定了……
谁都知道,要割掉身上的一个器官,会很疼。
但如果那器官已经癌变,便必须割掉,疼也要割掉。
帝宸诀之于安若溪,就是长在身体里的一个器官,只是这器官已经癌变了,再任其发展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进而扩散至全身。
到那个时候,就完了,彻底的完了……
安安是安若溪的亲女儿,母女连着心,小家伙自然能感受到安若溪的悲伤与纠结,便越加的乖巧,乖巧得都有些小心翼翼。
“妈咪,你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你哭了呢,是被人欺负了么,谁敢欺负我妈咪,安安替你教训她去!”
小安安拽着小粉拳,义愤填膺的,好似真的要去干仗。
小可怜儿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妈咪到底为何而痛苦,安若溪也永远不会告诉安安真相。
女人努力调整着情绪,吸吸鼻子,将眼泪擦干,抱起安安。
“宝贝儿,我们上楼,妈咪想跟你谈谈,好吗?”
“好。”
安安不吵也不闹,顺从的点点头。
她虽然是人人望而生畏的小魔女,但在帝宸诀和安若溪面前,是真真儿极为乖巧,让人省心的。
安若溪抱着安安,准备上楼,素姨却挡出了她的去路。
“很晚了,把安安给我吧,我要哄她睡觉了。”
素姨冷冷淡淡的,却异常坚定的对安若溪说道。
“今晚我跟她睡就行了,反正诀出差,也没有回来。”
安若溪看着素姨,同样坚决。
她想,如果她真和帝宸诀闹掰了的话,像这样的场景,迟早是会发生的。
抢孩子……她不擅长,但可以练习。
“不太好吧,孩子的习惯,好不容易养成,不能因为大人的一时兴起就改掉,我相信先生也不会赞同的……安安,过来素姨这边,素姨带你去洗澡睡觉了。”
素姨说着,朝安安伸出双手。
“呃……”
安安看了看安若溪,又看了看素姨,第一次感到了为难。
小家伙不知道应该跟谁,她爱妈咪,但也爱素姨,到底该跟谁呢?
“习惯可以养成,也可以改掉,我是她的妈咪,有权利决定她怎么睡,和谁睡。”
安若溪将安安抱得很紧,态度十分坚决,丝毫不让步。
仅仅是一个素姨而已,没有任何立场跟她抢安安,她是安安的母亲,对安安有绝对的控制权,其他人休想跟她争。
“妈咪?”
素姨鼻息间发出不屑,冷哼一声:“妖夭小姐,我看你是入戏太深了吧,你算哪门子的妈咪呢,你知道我们家安安是如何出生的吗,你经历过分娩之痛吗?钱可以白捡,女儿可不能白认啊!”
素姨并不知道,眼前的妖夭就是安若溪,所以话语间,还是很冲的。
并且,她也是真的喜欢安若溪,自然就不想安若溪的女儿,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占去。
“我……”
安若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干脆心一横,说道:”素姨,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事情就是有这么不可思议。”
“你什么意思?”
素姨瞪着安若溪,充满了防备。
像这样子的拜金女人她见得多了,但如此趾高气扬的,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她哪来的底气,竟敢如此嚣张。
“你说我不是安安的亲生母亲,那你就错了,我正是安安的亲生母亲,我是妖夭,但妖夭只是我另外的一个身份,实际上,我是安若溪,我们曾经也是有过交情的。”
安若溪看着素姨,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冷冷静静,直直白白的说道。
“你……你说什么?”
素姨瞳孔瞬间无限放大,好似暗道外星人一般,明显是受到了惊吓。
“冷静点,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就是安若溪,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将安安从我的身体里分娩出来的,我经历过的磨难,基本上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承受,所以……要论资格,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安排我自己的女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插手我女儿的事情,她的习惯,她要做什么,我自己可以安排。”
趁着这个机会,安若溪趁胜追击的将安安更往自己拉拽,也是未迟早都会到来的分别做准备。
安安依赖帝宸诀,也依赖素姨,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安安的这份依赖给剔除掉。
“你……你……你真的是安若溪?”
素姨才没管安若溪到底怀揣着怎样的目的,只是她整个人还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中,始终不相信眼前的女人,就是安若溪。
首先,长得就不是同一个人,其次……性格也完全不一样,再次,安若溪不是已经死了么,坟墓都立了,为何又突然活过来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倒也能够寻得一丝蛛丝马迹。
至少,先生之前还深陷对安若溪的怀念里,久久不能自拔,但突然之间就跟这个妖夭好上了,还破天荒的领了证,不难看出,先生应该也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了。
啧,难怪啊,难怪!
“我就说,这阵子为何先生如此高兴,为何愿意跟你领证,最最诡异的是安安,林芊语花了四年时间,都没能收买她的心,你这才几天时间,就让她如此黏你,一口一个妈咪叫得这么亲热,原来如此啊!”
素姨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渐渐的接受,脸上的冷漠少了些,更多的是欣喜,欣慰。
因为,她是喜欢安若溪的,虽然表面行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是真的喜欢的。
安若溪的死而复生,让她觉得一切都变好了,一切都有救了。
就像是被黑暗笼罩的世界,突然挤进来一抹阳光,不管是先生,安安,还是她自己,世界都变得明亮了,美好了……
“是啊,真的是我呢,对不起啊,素姨,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不会怪我吧!”
看到素姨温和下来的表情,安若溪的态度也没有刚开始那般冷硬,也变得平和起来。
素姨是个好人,冷面热心肠,即便有时候很苛刻,说话也很难听,但她知道她是个好人,不会有什么坏心。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怪你呢,实际上,你能够重新回来,我发自心底的感到开心……不管帝宅入住过多少位女性,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最适合,也是最有资格的一位。”
素姨微微红着眼眶,感性的说道。
她不想做个多嘴的人,去追问安若溪这些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