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溪看着林瀚走出帝宸诀的病房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遛了进去。
男人躺在病床上,背部向外,似乎在睡觉,一动不动的。
若溪猫着步子,一步一步朝床边靠近,踮着脚瞧男人的表情,想看看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你这是在做贼么,鬼鬼祟祟的,要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就直接说吧。”
帝宸诀依旧躺在病床上,保持着背部向外,侧躺的姿势,眼睛都没有睁开,不轻不重的说道。
“啊,那个……”
安若溪瞬间有种被人抓住小辫子的尴尬感,马上站正了身子,咽了咽口水。
心想,这男人怎么回事啊,背后也长了眼睛吗,她已经够轻手轻脚了,他怎么还知道她来了?
“你……好点了吧,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大脑短路之余,女人看着帝宸诀,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因为心底深处,她还是很担心男人的,这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
帝宸诀睁开眼睛,慢慢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敏锐冷厉的眸子直视安若溪,说道:“没什么事,最近太累了,低血糖而已。”
他并不打算将他心脏的毛病告诉安若溪,因为没有意义,更不想徒增她的愧疚。
毕竟,他心脏的毛病,说到底是女人给造成的,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好受。
“低血糖?不会吧,你身体那么好,怎么会低血糖,你晕倒之前不是说你心口痛吗,低血糖会心口痛?”
安若溪皱着眉,对帝宸诀的这番解释表示怀疑,直觉不会这么简单。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就不要问那么多了。”
帝宸诀快速的将这个话题结束,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耐烦。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看得出来安若溪还是有点担心帝宸诀的,但又不敢问太多。
这男人就是犟脾气,像头蛮牛一样,他想说的他自然会说,他不想说的,问了也白问,所以她也懒得再问了。
“虽然你不想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不过我还是要跟你道个歉,因为似乎是我推了你那一把才让你晕倒的,可能我很久没使过铁砂掌了吧,用起来都掌握不了力道了。”
女人半开玩笑,半道歉道。
因为说到底,帝宸诀会晕倒,她就算不是主要原因,也是导火索,这个歉必须得道。
“你我是夫妻,何必说得这么客气,夫妻本就是冤家,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帝宸诀声音有些冷酷的说道,没了之前的温柔蜜意。
安若溪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心想……这男人之前不是对她挺热烈,一口一个爱她爱得炽烈,没她不可的样子,怎么就晕倒了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再次醒来,态度一下变了,冷淡得可怕,她在想她还有那个本事赢取他的绝对信任吗?
“你……是在生我气了吗,你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们在打情骂俏嘛,所以下手就重了点,你不至于因为这个原因,就……“
“我没有生气,只是现在精神不好,等过两天就好了,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即便你当初曾经一刀捅死我,我也没有怪过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跟你好好过。”
帝宸诀淡淡的对安若溪说道,明明是甜言蜜语,听着却又有点奇怪,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安若溪也一时不知该跟男人说点什么才好,胡乱寻找着话题:“你要住院么,什么时候能回去呢,安安和素姨都很担心你呢!”
对,安安和素姨,她们现在双双恨死了她。
素姨也罢了,关键是安安,她的女儿啊,却骂她是巫婆,她需要帝宸诀赶紧回去解释一下,帮她‘洗脱’冤屈。
她冤,真的冤,明明是男人自己低血糖晕倒了,全世界都以为是她对男人下了毒手,你就说冤不冤吧!
“看林瀚安排吧……”
帝宸诀情绪低沉的说道,突然又挑眉,盯着安若溪的眼睛,略显暧昧:“怎么,盼着我回去,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事情?”
安若溪脸一红,差点没又一巴掌朝男人挥去,羞涩道:”什么啊,你就不能正经点吗,我跟你说正经事,你扯这些有的没的,是还没晕够想再晕一次么!“
这男人,她真好奇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时时刻刻,无论在哪种地方,无论是哪有的氛围,他都能想到那档子事上,她也真是服气了。
早知道,就不要朝老天爷祈求他快点醒过来了,她宁愿他昏迷不醒,倒还轻松自在!
“我们是夫妻,床第之事才是最正经的事,我明明在跟你扯正经事,你才不要给我扯有的没的。”
帝宸诀看着安若溪,很厚颜无耻的说道。
他本性是个严肃内敛之人,不过在这女人面前,他总是一副流氓的样子,像个没轻没重的小孩子一样。
大概每一个男人,无论他事业再成功,性格再高冷,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都是个孩子吧!
安若溪算是拿帝宸诀没辙了,也懒得再跟男人争论下去,否则指不定他还会说出什么更流氓的话呢。
论脸皮,男人肯定比女人厚多了,吃亏的总是他们这些女人的。
“如果你要住院的话,我来照顾你。”
安若溪看着帝宸诀,认真的说道。
“好啊,你想怎么照顾?”
帝宸诀依旧是不正经。
其实吧,他身体说到底也没什么大毛病,没缺胳膊没缺腿,压根儿也不需要什么照顾,之所以要住院,也是林瀚为了多观察几日。
但一听到安若溪主动说要照顾他,他心里是喜不自胜的,倒真希望自己缺个胳膊少个腿什么的,就更加名正言顺的享受她对他好了。
“我懒得跟你多说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水果吧,不过这附近好像压根就没有任何商业中心啊,荒凉一片的,我试了下,好像都不在卫星地图上,也太诡异的一个地方了。”
安若溪貌似无意的将话题往这家医院上引,结合到现在的氛围,她说这些话应该也不会突兀,不会引起男人的怀疑吧?
可是,帝宸诀的脸色却明显的变化了,前一秒钟还笑吟吟的,后一秒钟就变得严肃且冰冷。
“就是家普通的医院而已,有什么好诡异的,硬要说诡异的话,应该是林瀚的医术,总是能起死回生。但凡是送到这里的绝症患者,治愈率奇高。”
男人说着一些外界都能够查得到的场面话,只字不提其他,看样子他虽然对安若溪是真爱,但在女人面前,依旧是有所保留的。
“这么出名的医院,为什么要弄得这么隐蔽,跟世外高人似的,为什么不扩大它的知名度,为更多需要的人提供帮助呢?”
难得扯到关键问题,安若溪紧紧逼问,显得有些心急。
帝宸诀拧着眉,抬起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安若溪:“你这么好奇,是有什么计划吗?”
安若溪心下一惊,赶忙否认道:“没,没有啊,我能有什么计划,就是问一问,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这个你也要骂哦!”
“那你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
男人冷视着女人,带着一丝丝警告的语气,意味深长道:“虽然你是我妻子,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夫妻之间,都会有秘密,能告诉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不能告诉你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过好奇,那样只会害了你,这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察觉到了帝宸诀的防备,安若溪最终还是忍住了一肚子的疑问,没有再刨根问底下去。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她无奈的摊摊手,显得很通情达理的样子。
与此同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也就是林芊语之前提醒的,这家医院,绝对有问题,搞不好就是她能否扳倒帝宸诀,能否复仇的关键!
“行了,你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下。”
帝宸诀揉了揉眉心,俊脸有些疲惫,淡淡的对安若溪说道,心里的那股子失落尽显在脸上。
他是何等睿智犀利的人物,尽管安若溪装得再不经意,再云淡风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她想害他,想找他复仇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是啊,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贱的生物,明知道这女人是毒药,却还是不可自拔的靠近她,让她与自己纠缠,即便被毒得七窍流血也在所不惜……
“那我先出去了,就四处转一转,也不会跑远的,你有什么需要,又是这里的护士办不到的,打我电话,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安若溪比了个电话的姿势放在耳边,贴心的对帝宸诀说道。
帝宸诀侧躺在床上,背对着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奇怪,这什么反应,难道她又得罪他了,为何反应如此冷淡?
切,管他呢,大男人的,这么小气,她算是服了。
女人在心底吐槽了几句后,走出病房,轻手轻脚的将门给合上。
从病房出来之后,她当真如她所说的,在四处转悠。
这医院很大,建筑风格偏欧氏,大部分是大栋大栋的白色,灰色建筑,但疗养区又有点古色古香,好像苏州园林一般,一步一景,有假山,又水池,有荷塘,有垂柳,还有鸣啼的鸟,奔跑的兔子和悠然吃着青草的小鹿等等,空气质量好得让人轻飘飘的,好像漫步在云端。
若溪胡乱走着,来到一处荷塘前,看着绿油油的荷叶,间或几朵白色的荷花,张开了双臂,努力嗅着那股子清香。
“真美啊!”
她由衷的感慨到,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湿润的感觉,好像将肺部清洗了一番,通体舒畅到了极致。
拿出手机,想上网搜搜有关这医院的细枝末节,这时候才发现,居然一点信号都没。
啧,不是吧,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
怀着意思是不可思议,将手机关掉重启,居然还是没有信号,还是一格都没有。
呼,还真是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啊!
安若溪四下看看,随意拦住一个穿白制服的白衣天使:“那个……”
她站在小护士面前,将手机拿给小护士看:“我想问下,这医院怎么没有信号啊,是我手机的问题吗?”
小护士防备的看了安若溪一眼,问道:“你是这里的病人吗?”
“额,不是。”
“那你是?”
“我应该算是……病人家属?”
安若溪挠挠头发,努力想着措辞,发现没有比‘病人家属’更贴切的了,便道:“是的,我就是病人家属,我老公生病了,现在正留院观察呢,我一个人无聊,所以就到处转一转。”
“那你的家属是谁?又住在哪个病房?主治医师是谁?“
小护士并不买安若溪插科打诨一般的账,势必要问得一清二楚。
“我老公吗……帝宸诀啊,住在三号楼6层的套房式病房里,主治医师是你们的院长林瀚。”
安若溪看着小护士,将所有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小护士一听‘帝宸诀’和‘林瀚’这两个大名,态度一下子由防备转为了紧张,忙道:“原,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啊,刚刚我……”
“没事儿,你别紧张,又没有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我只是想问一下,为什么没有信号,是我手机的原因,还是你们都没有信号?”
安若溪不想扯太多,长驱直入的朝小护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