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橘黄色的光线充斥在完全陌生的房间,似梦似幻,给人无比压抑的感觉。
安若溪撑起自己的身子,揉揉发疼的脑袋,四下张望着。
奇怪,这里是哪里?
一圈一圈的余晖从白色百叶窗里钻进来,简洁西式的装潢透着后现代主义风格,由此可以想象屋子的主人一定也是个社会精英人士,并且个性偏冷漠。
百叶窗外有汽车鸣笛声,有喧喧嚷嚷的说话声,一派车水马龙,可是百叶窗内却寂静如水,寂寞漫过每一寸皮肤。
女人凝望着窗户的方向,微微发怔,思维好像也跟着停顿了。
有过数据调查,人在黄昏中醒来的时候,是一天中最失落的时候,有种被全世界都遗忘的孤独感。
若溪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被全世界遗弃了……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莫言初端着一杯咖啡,随意的用勺子轻搅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咖啡的浓香弥漫在房间,好像袅袅升起的炊烟,一瞬间让若溪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孤单了。
“我怎么……”
“你晕倒了,我找医生帮你检查,说是情绪不稳定还有营养不良造成的气虚贫血,好在没什么大碍,心情好点,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就好了。”
男人轻抿了一口咖啡,气质优雅,不急不缓的说道。
头一次,游戏人间的他,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关键是,这个女人还是他亲妹妹的情敌,连莫言初自己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哦……”
安若溪垂下头,表情落寞,长长的叹了口气。
营养不良……老毛病了。
之前帝宸诀还派专人烹饪她的一日三餐,强制性让她每天都摄入指定的营养指数,把让她补充营养这件事情,当成工作一般严谨对待。
回忆起来,他也不是没有对自己好过,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会绝情到这种地步?
“在想什么?”
莫言初观察着安若溪复杂的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一些伤心往事罢了。”
安若溪摇摇头,轻轻一笑,无所谓的说道。
“你难道就不关心,你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的神经绷紧了些,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有所期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都晕倒了,帝宸诀多多少少……会有点紧张她吧?
“你晕倒之后,我把你抱了起来,本来想跟诀解释清楚的,可是那家伙就跟个冷血动物一样,拉着我妹妹的手,头也不回的就上车了,啧啧,你说好歹你也怀了他的孩子,他就算不关心你,也该关心下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吧?”
“……”
女人沉默,本就冷却的心,一时之间更是跌入谷底。
呵呵,她就知道,不该期待的。
男人要是变了心,那你在他心里,就连屁都算不上。
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莫言初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安若溪变化的表情,俊美的脸庞透着高深莫测。
“他对你如此的冷漠,可见平日里你应该也没少受他的气吧?”
“受气算好的了,羞辱我,折磨我,一次次把我推入天堂,又一次次把我摔向地狱,这才是常态!”
安若溪忍着眼泪,冷笑的说道。
自己的伤口,剥开给旁人看,很痛很痛,却又有一种宣泄的畅快!
莫言初眼神复杂,似笑非笑道:“那这么说,你跟他分手,也算是逃离苦海,彻底解脱了?”
“可能吧!”
若不是他狠心不要她了,她宁愿在这无尽的苦海中沉沦挣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这样我就放心了……”
莫言初挑挑眉,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放什么心了?”
安若溪抬起头,看着莫言初,她总觉得这男人似乎有什么话没对她说。
“我见他对你这般冷血无情,于是气不过,也没有跟他解释我们在车上的事情,就说……我看上你了,要追你做我女朋友,让他把你让给我……”
“什么?!”
女人怪叫一声,猛的从床上跳下来,情绪激动的冲男人吼道:“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本来事情已经够乱了,你干嘛……干嘛还胡说八道!”
“啧啧,不要那么激动,对胎儿不好,小心又晕倒了。”
莫言初不怒不恼的,慢条斯理的将咖啡放在茶几上,耐心的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女人。
“不是,你怎么能乱说呢,明明……明明我跟你之间就是误会,这下子更说不清了,在他的心里,我真成了不要脸的放荡女人了!”
若溪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满脸都是焦躁的愁绪。
莫言初勾着唇,不冷不热道:“他都那么对待你了,你还这么在乎他,你们女人都跟你一样,又傻又痴情吗?”
也不知道帝宸诀上辈子是极了多少德,有一个爱他疯狂的芊语不说,更有一个像安若溪这样好的女孩子对他死心塌地。
纵然他从来不缺女人,都好生羡慕他!
“我……我没有在乎他!”
“你还嘴硬,明明就很在乎,你挨了他一耳光,你脸现在还肿着,你被他那般羞辱,你还是深深的爱着他,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什么你们每一个女人,都爱他爱得发狂?”
“我没有!”
安若溪攥紧了拳头,浑身发抖。
脸颊肿痛依旧,但莫言初的这番话更像是一连串的耳光,‘啪啪’打她的脸。
“这个时候,你最应该知道的,不是他听到我这话的反应吗?”
“他是什么反应?”
“他也没什么反应,我说让他把你让给我,他竟然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反对,大概他现在跟我妹正打得火热,没工夫搭理你吧!”
莫言初嘲弄的说道。
“不奇怪,我猜他也是这样的反应。”
安若溪心如死灰道。
“不过他还说了……”
男人顿了顿,看着安若溪隆起的肚子,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如实的告诉女人听。
安若溪已经全然没有了任何期待,怔怔的站在那里,表情木然,不带感情的说道:“他还说什么了?”
无非也是一些伤人的话,她已经不再有任何好奇心了。
“他说因为你还怀着他的孩子,所以在你怀孕期间,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又因为他现在和芊语在一起,为了避免误会,你最好不要再回别墅,一切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协商,他该给你的钱都会给你,一分不会少你。”
“呵呵,谁稀罕他的臭钱!”
安若溪冷笑着,咬牙切齿道。
这些话都说得出来,对于这个男人,她的心真的死得透透的了!
莫言初眼眸明亮,充满光彩,但太过深邃,里面装满了太多无法揣测的东西。
他的这些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无从得知。
但至少在安若溪这里,不会有任何怀疑,因为人家莫言初和她无冤无仇的,也不至于说这些谎话来伤她的心。
“你还好吧,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
男人朝安若溪靠近了一点,颇有些同情的说道。
安若溪往后一退,防备的看着四周:“这里是哪里?”
帝宸诀不是个好东西,哦哦,言初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反正天底下的男人她都不会在,相信了。
“这是我众多房产的一处,目前我住在这里,所以你姑且可以称它是我的家。”
“你家?”
安若溪皱了皱眉,紧惕之心更重,她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客气的说道:“今天谢谢你,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好多了,就先告辞了!”
说完,安若溪绕过莫言初,径直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莫言初也不生气,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一个反手,牢牢将安若溪的手腕拽住:“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
“放手!”
“是因为我妹妹吧?”
“......”
安若溪一怔,回头望着莫言初,有种被说中了心事的狼狈。
她是个正常的女人,仇恨自己的情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恨屋及乌的,自然也看莫言初不顺眼了。
只是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居然还是被这男人一眼看穿了。
可以想象,他也并不是他表面那样玩世不恭,是十分睿智聪明的一个人。
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跟帝宸诀这种非人类平分秋色了!
“你不用担心,我跟我妹妹的关系,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好,当然也不算差,我是我,她是她,我不会无耻到因为你是她的情敌,就要害你,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莫言初淡淡一笑,似邪非邪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难再相信一个人了。”
安若溪垂下眼脸,收起了自己刺猬一般的防备,无奈的说道。
比起帝宸诀来,莫言初似乎还要难以捉摸一些。
因为这个男人,永远都是笑吟吟的,对待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可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个帝宸诀,又不代表全天下的所有男人,我算不算是躺着也中枪了?”
“对不起,我……”
“与其对不起,不如试着相信我一次,别的不说,至少我永远不会害你。”
莫言初看着安若溪,笃定的说道。
安若溪咬着嘴唇,内心无比纠结,无法轻易做出回应。
天色,渐渐的暗沉下去,屋子也渐渐变得暗沉。
一阵‘吱’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颇有些尴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