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走,要走也是我走。”
男人平静冷淡的说道,转而套上了质地柔软的棉麻衬衣,一颗一颗的系好纽扣,慢条斯理的犹如温润如水的富家公子哥。
呵呵,既然这个女人如此讨厌他,如此反感他,他还死赖着干什么,他帝宸诀也不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一个男人。
“……”
安若溪头发凌乱的坐在床上,本来情绪还很激动,可是一听到帝宸诀要走,她一下子有些慌张失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餐桌上备了些吃的,你选几样自己喜欢的吃吧,待会儿会有人接你回去。你若是还想在这里多玩几天也可以,这里空气不错,很适合养胎。”
男人一字一句的说着,已经整理好了自己,又从霸道狂傲的魔鬼化身成了温文尔雅的斯文败类,至始至终没再看安若溪一眼。
安若溪看着帝宸诀转身而去的冷酷背影,心里却并不像自己料想的那般开心,反而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的感觉!
对啊,是失落,好像自己的世界因此缺少了一点什么,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人掏空了一块。
可恶的帝宸诀,难道真的就这样……走了?
扔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完全对她不管不顾,就这样……走了!
可恶,真的太可恶,怎么会有这么薄情寡义的男人啊!
“帝宸诀!!”
女人攥紧了手指,朝着男人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吼道。
“……”
帝宸诀高大的身躯顿住,但没有回头,似乎是在等待安若溪说些什么。
“希望你说到做到,要走就赶紧走,不要再来骚扰我了!”
安若溪绷紧了身体,红着眼眶,决绝而又哽咽的朝男人说道。
哼!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开口求他留下的,如果她开口了,也只会是更让他火大的话。
有时候帝宸诀在安若溪面前,都不得不对她甘拜下风了。
她的话,好像是刀锋,没有半点女人的柔情似水,擅长伤人,更擅长伤己。
也许,他真的该考虑一下,这段感情到底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砰!”的一声,帝宸诀摔上厚重的门,扬长而去……
帝宸诀一离开,本来就宽阔的空间此刻显得更加的宽阔,空荡荡的,华丽归华丽,却冷冰冰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好奇怪啊,明明海岛的气候很热很热,人人都被这座火热的国度热得汗流浃背,此刻她却觉得自己寒冷彻骨?
“呜呜呜!”
直到确定帝宸诀真的走了,直到确定男人也不可能再回来了,直到望着这间空荡荡的总统套房,直到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安若溪再也忍不住,蜷缩着双腿,将布满泪痕的小脸埋于膝盖上,放声的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明明前一秒钟他们都还好好的,浓情蜜意得让安若溪都误以为他们真的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恋爱中的情侣。
可是那份甜蜜才持续了多久,他们又回归到了极度憎恶对方的状态。
如此的反反复复,如此的起起落落,就好像七八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大概是安若溪的内心还不够强大,即使这已经是他们司空见惯的戏码了,但每一次都得用‘伤心欲绝’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可恶,混蛋!呜呜呜……帝宸决,你这个天下第一大坏蛋,冷血无情的男人,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安若溪心里十分难受,哭得更是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好似她哭得越大声,这声音就能穿过偌大的空间,穿过墙壁,穿过门板,穿过走廊,最后到达男人的耳朵里。
哭声传达到了男人的耳朵里,男人就会因为心软回来吗?
好像也只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说分手的时候,是希望能够被男人挽留。
嚷着要离开的时候,也是希望能够被男人挽留。
叫嚣着让男人走的时候,是希望男人能坚定的抱住自己,厚着脸皮说‘打死也不会离开你’之类的情话。
然而,事实上,男人和女人就是两种极端的动物。
一个极端理性,说什么就是什么,分手就分手,离开就离开,从来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一个又极端感性,每一次的分手都不是真的想分手,只是想确定自己在对方心里占据着何种位置。
虽然安若溪不想承认,但她也无法欺骗自己,其实……她一丁点都不希望帝宸决离开。
他们两个逾举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她心里的确很慌乱很不安,但那绝不是帝宸决说的‘嫌弃’或是‘恶心’。
她确定自己是爱帝宸决,爱一个人,当然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想和他共享每一分每一秒,共享每一处风景,品位每一道美食,共同去见证生命里一个又一个美好的事物……
她怎么舍得他离开呢?
没有帝宸决的陪伴,阳台之外的蔚蓝海景好像也失去了意义。
嘴馋如她,因为少了帝宸决,那满桌子芳香四溢的餐点,竟然丝毫提不起她一点食欲。
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
什么时候帝宸决已经将她蚕食鲸吞到这种地步,她最后一丁点的自我也全部被他夺去了。
她成了一个依附着,只有依附帝宸决这棵大树才能活,没有了帝宸决,她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
她,安若溪,一向标榜自由独立的新世纪女人,已经无法离开帝宸决了,这是一件多么讽刺,又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安若溪,我真看不起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安若溪啜泣的声音,以及自己与自己对话的声音。
她为自己爱上帝宸决而耻,更为自己离不开男人而悲哀……
帝宸决,如同那些外观迷人的毒药,看起来诱人,可是一旦喝下去,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一直以来,安若溪都谨小慎微,小心防备着,死死守住自己的心房,不愿被男人迷惑住……
可终究,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让自己深陷其中了!
“呵呵,安若溪,哭,有什么好哭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还能怨得了别人吗?”
安若溪十分看不起这样的自己,痛苦的将脸从膝盖中抬起来,擦擦满脸的泪水。
与圆弧形大床正对的,是一面超大的镜子,欧中中世纪宫廷的风格,倒映出的却是安若溪惨白狼狈的样子。
帝宸决走了,此刻的她又该做点什么呢?
享受美景?好像没什么心情看美景了。
享受美食?好像也没有一丁点胃口。
又或者,就这样坐以待毙下去,等待着接应的人送她回A市?
迷茫,无助,孤独,整个人好像失去了重心,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了。
帝宸决……多么冷血无情的男人啊,说走就走,当真是头也不回,完全对她不管不顾,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了。
有时候也在想,他们两个的感情,之所以会这么脆弱,是不是也跟她自己有关系,太过敏感,太过自卑,所以……总是把本来很甜蜜的氛围搞得很僵硬沉重。
是吧,她的确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尽管爱丽丝和蜜儿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与男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可她还是跟个白痴一样,每一次都把事情弄得很糟糕。
当帝宸决要离开的时候,她既然舍不得他,为何又没有开口留他?
无解,迷茫……
想着想着,安若溪的眼泪又禁不住留下来了,汹涌的液体就跟自来水一样,源源不断的。
即便是这样,也依旧宣泄不了她心里的那份不舒服与失落。
“帝宸决,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帝宸决,我不希望你离开,我希望你陪着我,回来吧……”
“帝宸决,我爱你,只是我从来不想让你知道我爱你,你能听到我心底的声音吗?”
“回来吧,听一听我心底真实的声音吧!”
心底,无数句这样毫无尊严的话语萦绕着,全都是她真正想对帝宸决说的话。
然而,安若溪比谁都了解她自己,这些颇为肉麻,毫无自尊的话,她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对帝宸决说出口的吧!
“咔嚓”一声,厚重的实木大门毫无征兆的被推开了,高大挺拔的帝宸决,如同是尊贵的帝王一般,走了进来。
安若溪闻声,猛然间抬起头,向门的方向望去。
猝不及防的就跌进了帝宸决凛冽如鹰的深眸里,那是如深潭一般深沉的眸子,里面装载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安若溪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深陷其中,无力呼吸了……
“你……”
安若溪的心狂跳不止,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像活了过来,莫名紧张得不行,樱红色的粉唇微微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帝宸决已经携带着一股冷风,以及其强势的姿态朝安若溪走了过来。
男人的目光如梭,居高临下的看着安若溪,硬朗的胸腔起起伏伏,看得出他也十分的紧张。
“你……你怎么回来了?”
憋了好半天,安若溪咬着嘴唇,闪躲着帝宸决强悍的眸子,结结巴巴的朝男人问道。
她完全没有料想到,狂傲如帝宸决这样的男人,居然在她说了那样恶劣的话之后,还会回来。
这感觉,有点像丢掉的心爱玩具,突然又找回来了。
所有的迷茫,不安,煎熬,孤独,都被满满的惊喜所取代了。
虽然……若溪其实也不太敢确定,为何帝宸决会回来,帝宸决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也不一定是为了她吧,她从来不敢这样自以为是。
帝宸决却抿着薄唇,不回答安若溪的问题,直接俯下身子,握着女人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