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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邻有窃文墨者, 勉力一防  周宁刚刚挤在人群中,虽是看到了崔嘉宝,却没法跟她说上话,此刻圈着她的手,道:“我刚刚看到你了, 看你这胳膊,比我还细,最后居然射中了,真厉害。”

    崔嘉宝道:“见着我了,怎么不来找我,倒先来找我哥哥?”

    崔嘉宝倒不是真觉得周宁和崔崇安有些什么,不过是顺口开个玩笑罢了,周宁佯怒,伸手去挠她腰间痒痒肉。

    崔嘉宝腰间有一块是碰不得的,平日里花朝、月夕伺候她穿衣时都会格外注意, 哪经得起周宁这么粗暴的挠法。崔嘉宝笑得停不下来, 整个人身子都软在了周宁身上,脸也因为喘不上气来而变得红扑扑的。

    周宁这才放过崔嘉宝, 也不让她从她身上起来,就着这样的姿势解释道:“本来到了上骑术的地方, 我想去找你, 可人太多挤不过去, 还险些摔倒。后来碰到了一个熟人, 人家就送我们姐弟俩到山门, 正好瞧见表哥,我就在这儿等你了。”

    周宁的声音很轻,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脸上带着点红晕,眼神亮晶晶的。

    这些细节在崔嘉宝眼中一转,但她没有贸贸然询问,而是转着聊起了别的,周宁不察。

    周府的马车和崔府的马车都停在山脚下,几人最多只能一起走到山脚下。周宁有心请崔嘉宝到周府玩,但天色已晚,加上累了一天,崔嘉宝实在没有精力。

    周宁不死心,拉着崔嘉宝道:“你今天不来也就算了,等学休日那天,我家中做宴,我娘说要请好多人呢,你可千万要来。”

    崔嘉宝笑眯眯道:“是舅母做宴还是舅父做宴?”

    周宁想了想,道:“你难倒我了,我也不知,反正会有很多人就是了。”

    崔嘉宝不过随口一问,不管是谁做宴,想来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将人认个纯熟,日后好联络感情。毕竟周锦是才外放下来的,虽然名义上是抚州之长,可毕竟初来乍到,强龙不压地头蛇,处事谨慎些好。

    其实崔语堂也需要这样一场宴会,但他的官职不适合来牵这个头,周府的这个宴会可说是及时雨,小周氏是定会去的,那她应当也会去。

    想到这里,崔嘉宝便应承下来。

    周宁恋恋不舍地上了自家马车,崔崇安抚崔嘉宝上车时笑她:“没想到我的小阿宝这么有魅力,才几面就让阿宁对你情根深种了。”

    崔嘉宝气得拍他一下,道:“就你最坏。”

    崔崇安笑眯眯道:“该打,该打。”

    崔嘉宝本不想搭理他,但突然想起刚刚周宁的表现,问了句:“哥,刚刚送阿宁到山门的人是谁啊?”

    崔崇安已经利索地上了马,崔嘉宝自然又是掀了车帘和他说话。

    崔崇安已经懒得去管这件事,只道:“是瑜之兄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崔嘉宝脆生生道:“我偏不告诉你。”

    一把盖了帘子。

    崇文崇武不知道她和崔崇安在闹些什么,他们年纪小,闹了一天早就乏了,此刻眨巴眨巴眼看她,竟是有些困了。

    来的时候抱的是崇文,回去的时候崔嘉宝就打算抱崇武,便道:“崇武来姐姐这里。”

    两个小矮墩同时朝她凑过来,崔嘉宝无奈,捏了捏崇文右耳上的红痣,崇文只好讪讪坐回位置上去。崔嘉宝半揽着崇武,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觉,一边的崇文委屈极了。

    崔嘉宝朝崔嘉惠看了一眼,发现她神色不好,还未开口,就撞上崔嘉惠看向她的目光。两人同时顿了下,崔嘉惠主动将崇文揽到怀中,崇文小小的身子一下僵硬起来,但慢慢地也就放松了些,闭上眼睛,睫毛却还一颤一颤。

    两人是非必要不说话,但崔嘉宝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还好吗?”

    崔嘉惠淡淡道了句:“不要你管。”

    崔嘉宝也便噤了声,无心自讨没趣。

    ***

    到崔府时,崇文、崇武两个已经睡的不知天昏地暗,小脸又红又润。崔崇安掀开车帘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崔嘉宝的手已经麻了,连忙朝崔崇安挤眉弄眼,向他求救。

    崔崇安的手在崇文身上晃了晃,逗得崔嘉宝垂头丧气,才将崇武抱起。崇武嘟囔了一声,又继续睡着了。

    一边早有等好的长随,崔崇安将崇武放到长随手中,这才将崇文也抱起。

    崔嘉惠还是不理崔崇安,崔崇安对着她也一言不发。

    崔嘉惠入府后便径直往自己院中去了,崔崇安看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不动。崔嘉宝上前牵住了他的袖子,摇了摇。

    崔崇安低头看她,脸上是温润的笑意,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崔嘉宝故意做出摇头晃脑的样子逗他开心,道:“非一日之功也。”

    崔崇安叹了口气,又笑了。

    倒是崇文、崇武两兄弟醒的及时,一下便挣扎着要抱着他们的长随放手,自己站到了地上。

    崇武才刚落地,却又被崔崇安抱了起来,他有些恼,尚未撅起唇,便被崔崇安调侃道:“怎么这般能睡?”

    崇武从前被南姨娘关在四四方方的院中,很少见人,后来被带到夫人身边养起,但只是与崔嘉宝的互动多了些。崔语堂对他不算亲近,严格来讲,崔崇安是第一个这么亲近他的男性,和女子又有些不同的感觉。

    他一下又有些害羞,任凭崔崇安抱他调侃他,只不说话。

    这一边崇文却悄悄牵上了崔嘉宝的手,像她摇崔崇安袖子一样摇她,崔嘉宝便也低头,软软道:“怎么了呀?”

    却见崇文一脸认真,问道:“二姐姐,庶出是骂人的话么?”

    崔嘉宝这才想起,白日里那湘妃色挑衅时,崇文、崇武兄弟俩就在一边。她自己打小便心思敏感,自然不会以为什么稚子便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崇文想来是将众人反应都收入眼底,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他问出来,只是想亲耳听她说说。

    崔嘉宝不知道怎么说才是对的,她磕磕绊绊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有力的话。

    崇文失落地低下了头。

    崔崇安抱着崔崇武走了老远,才发现身后的一双弟妹丢了,便又折了半路回来,喊道:“阿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母亲那儿。”

    崔嘉宝应了声,拉着崇文往前走。

    好半晌,崇文才开口道:“二姐,你就当我没问过吧,我会自己找到答案的。”

    崔嘉宝只觉难言的惆怅,低低道:“无论在外面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你都要记住,我们很关心你和崇武。”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崔嘉宝带着崇文到小周氏房中时,里面已是一片欢声笑语。原是小周氏问了句崔崇安,崔崇安便将一天经历细细说来。

    偏他口才好,三分有趣的事情也能说出十分花来,更不用今天是真的遇上些新奇事了。

    小周氏见崔嘉宝进来,脸上笑意更盛,招她到身边,抱入怀中,问道:“你可听你哥哥说了这些?”

    崔嘉宝半开玩笑道:“大哥最会哄人,可从来只知道气我,有这么些趣事,路上也不与我分享。”

    崔崇安却一本正经道:“阿年有所不知,有好物、好事,自然要先想着家中长辈,再来才是惠及弟妹。”

    崔嘉宝不说话,却作了个羞羞脸的手势,崔崇安看在眼里,却不作反应。

    小周氏见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极好,心情自然松快,她将崔嘉宝一推,撵二人回房换完衣服再来她这里等着用饭。崇文、崇武一进来便被侍女带去换了衣,此刻刚被带出来,小周氏让他二人在她一左一右坐下,也谈起今天的情况来。

    等崔语堂下值时,这屋里气氛正好,他一天下来被磨出的火气,在门口站一站,竟就这么去了。

    小周氏做什么事都不避讳他,似乎也在努力成为一个称职的贤内助。但与此同时,她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随意,还带着些爱理不理,心情不好时还要刺上两句。

    他也没少被她气到,但不知为何,就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仿佛只要呆上一会儿,烦心事就都会丢光。有时候不知不觉,脚下便已到了这里。

    酒足饭饱之后,崔嘉宝说起周宁跟她说的事来。

    崔语堂道:“是有这么回事,小舅兄已与我说过了,届时他会将抚州府上下要紧的人都请来。阿芸你看着,把孩子们带上。”

    小周氏应下,对着崔崇安和崔嘉宝道:“你们俩明天去绣房里挑料子,我给你们一人做一身。第一次亮相,还得隆重些,免得叫些势利眼看轻了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