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那老板说。于是,我跟着他走到一个站台等公交车。有一辆车开过来了,那老板正要上车,忽然又想起什么,就回过头来问我:“你有没有吃早饭?”
“没有。”我说。“我倒忘了。好,你先在这里略等一等,我去去就来。”说完,他向一个卖早餐的地方走去。
不一会儿,他已用方便袋拎了约有半斤油条,还有一袋豆浆。“等一下坐上车再吃吧。”他跟我说,边说边把方便袋递给我。
上了公交车,刚好车上有空位,我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来,打开方便袋,开始边吃边喝起来。又过了几站地,我身边的人下了车,那位老板就来到我身边坐下,开始和我聊起天来。
在了解了我的情况后,他向我介绍了他的情况。他说他本是甘肃人,因为亲戚关系才来到北京发展。他说他家还有他老婆和一个十岁的女儿。
另外,还有两个干活的,他们都是安徽人,一个叫小沈,另一个叫小张。说完,他又看了看我交给他的身份证说:“哦,我倒忘了,你也姓张吧。以后我还没发叫了。”
“那个小张有我大没有?”我问。“比你大两三岁吧。”“那就叫他大张,叫我小张吧。”“话虽这样说,小张叫着顺嘴,大张叫着不顺嘴。”“那就叫我河南也可以。”我说。
那位老板听我这样说,只笑笑没说话。但是,我以后在他家,他喊我和那位小张都叫小张,只是叫的时候用眼睛望着其中一个。
尽管如此,他在叫的时候,我俩同时应声的事可不是只发生过一次两次。
我们聊着聊着,已经到了小营站。从小营站下车,拐了几个弯,又穿过几片小树林,终于来到了那老板租的院子里。
那里当时是农村,他家院子四周全是高低不等的民房,一排一排的,和我们老家的房子一样。老板租的这所院子是个四合院,房子全部由红砖碧瓦建成。
我刚走到院子中间,就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站在堂屋门口正在用洗衣机洗衣服呢。那大概就是老板娘吧。
我赶忙走上前去,叫了声“嫂子。”奇怪的是,那女的只用鄙夷的眼神望了我一眼,不搭理我。莫非是个哑巴?再不然就是瞧不起人。我想,老板挺和气的一个人,怎么老板娘是这个样子?
正想着,看见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从屋里窜了出来。老板忙上前一把拉住她说道:“妞妞,快叫叔叔,新来的叔叔。”
那小女孩起初不肯,但在父亲的怀里躲了一阵子,才甜甜的叫了我一声“叔叔”。我走上前去,用手摸摸她的脸蛋,那老板已经把她放了下来。
我跟着老板来到左边的一间偏房。那房间呈长方形,很大很宽敞,中间没有山墙,只有几根水泥柱子支撑着房顶。房间里面相隔一米多远放着一个装着粉芡溶液的大缸。
缸的左边是一个烧着六七个蜂窝煤的煤炉,煤炉上放着一个大铁锅,铁锅里面正烧着快满的一锅开水;开水锅左边又架着一个稍小一点的锅,里面全是冷水。两个铁锅中间分别站着一个人。
“这就是小张。”老板指着一个黑黑矮矮,戴着近视镜的小伙对我说,“以后让他教你怎么干?”
说着,老板又转过身来用手指着我对小张说:“他也姓张,和你一家子呢,以后好好教他吧。”“好吧。”小张爽快地答应了。
老板又指了指在另外一个缸边干活的一个人说:“那个是小沈。”我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见一个身形粗壮,满脸胡子的人正在那里忙碌着。但他给我留的印象不太好,感觉有些阴阴的。
那老板交代完,就走了。小张开始教我干活。我们要先把稀释好的粉芡溶液用勺子舀到一个用铁皮做成的有沿的圆铁盘中,然后把圆铁盘口朝上放入开水锅的开水上面,用手不断的转动铁盘,使之受热均匀。
感觉粉芡成熟了,就把铁盘拿起来,放入冷水锅中冷却。冷却后再把做出来的粉皮倒出来包装。总共有三个铁盘轮流。我是个很笨的人,别人用一只手就能转动铁盘,可我必须用两只手。
没办法,我跟老板说,我用两只手转铁盘行不行。老板说,只要你会了,两只手就两只手吧。然后,我就不断的练习,直到练熟了,才跟老板说,我要过去拿行李了。
老板说,好吧。然后他又问我有没有车费。我说,没有。他就随手给了我两块钱(那时候坐公交车只要几毛钱)。我又问了他去朝阳区的路线,就出发了。
我到餐馆的时候,老太太不在,刚好小芳在屋里。她见我来了,忙迎上来问:“是不是找到活了?”“是啊,来拿行李的。”“哦,昨天我都给你装好了,放在我屋里呢。”说着,她领着我进了她的房间
我刚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花露水的味道扑鼻而来。说实话,我还没进过女孩子的闺房呢。今天可要好好欣赏欣赏。
只见一张宽大的床上放着两个叠好的被子,被子上面分别放着两个枕头,一个粉红色的,一个棕色的。“那个棕色的一定是老太太的,粉红色的才是小芳的吧。”我想。
床边挨着墙壁放着一张书桌,桌子上面放着镜子,梳子,面巾纸之类。床下面有一双红色的拖鞋。在床的另一头靠墙角的地方,我看到我的行李,一个蛇皮袋子和一个蓝色的背包,都装得整整齐齐的呢。
看到这些,我望了望小芳,不由得一肚子的感激。本想对她说些什么,又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然后,我走到那墙角,拿起行李,起身要走,又故意停留了一会。
那小芳也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出口。然后,我们又相互对望了一眼,我就离开餐馆,向公交站牌走去。我们就这样错过了缘分。
在2012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作家莫言有句名言:年轻时我们放弃,以为那只是一段感情,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生。
现在想来,我当初怎么不知道与她相互留下联系方式呢。也可惜那时的通讯手段还不是很先进。若是现在,把对方的qq号码和手机号留下来,那岂不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