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这个破烂的居民楼时,我心里还有点儿疑惑,但是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并不是个普通的居民楼。
虽然外面建造的很是简陋如同烂尾楼一样,但居民楼里面的装修却极尽奢华。27栋一共三层楼都被打通了,整个都是马先生一家的,俨然就是一栋小别墅。
妇人将我引到客厅里,我看到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个苹果手机正在打电话。
“喂,是陈大师吗?哎对我是小马,哈哈,您下飞机啦?我派去接您的车就在机场门口,我这就让司机上去找您去。”那人一边说一边笑,他这一笑,我就看见这人嘴里一颗明晃晃的大金牙在发光。
不仅是金牙,他的手腕儿上还带了条特粗的金链子,捏着苹果手机的手指头上还有个大扳指,翠绿翠绿的,就连我这种不懂珠玉的人也知道肯定是价值不菲。
这人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马先生,但是他在跟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尽是敷衍,可跟这个所谓‘陈大师’打电话的时候那语气里的阿谀奉承我听着都觉得恶心。我皱了皱眉,坐在马先生对面儿的沙发上,耐着性子等他打完电话。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马先生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玄天宗那边儿说了,你是叫,陈... ...陈什么玩意儿来着?”
“陈凉。”我低声回答。
“对,陈凉!你说你爹妈脑子里都是些啥玩意儿,起个啥名不好给你整这个破名。陈凉,你咋不叫陈热呢。”马先生一边说一边抽出根儿烟点上。他捏着烟盒冲我拱了拱手:“来一根儿?”
我没理他。马先生悻悻的收回了手。
老实说,我单名这个凉字是很少见,要是阿坤、樊皖之类的兄弟哥们儿调侃我几句肯定无所谓,可我跟这马先生只一面之缘,听他这样说,我心里很不舒服。不过毕竟帮他迁个坟就有50万的报酬,我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马先生,我们谈谈迁坟的事。”
马先生瘫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抽着烟,半点儿着急的样子都没有:“没事儿,等会儿。等陈大师来了再说。”
“玄天宗派人来帮你解决事情,你还不满意?”我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三分怒意。
马先生却毫不在乎:“玄天宗?呵呵,我请的这位可是台湾最有名的风水大师!人家轻易不出宝岛,知道我是花了多少心思才把陈大师请来的吗?
本来我前几天是很着急的,不过现在有陈大师坐镇我还怕什么。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既然来了,还是会赏你几个钱让你回去交差的。”
赏我几个钱?
我的火一下涌到了脑门儿上,拳头瞬间握紧,手指关节被我捏的咯咯作响。马先生撇了我一眼,他显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根本就不搭理我,继续在沙发旁边儿抽烟。
白玉吊坠中的小夜和顾霖都感觉到了我的愤怒,反正现在是室内没有光亮,他俩索性都从吊坠中出来,围在我身旁要替我出气。小夜气哼哼的小脸和对面马先生一脸悠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那么几刹那,我是真的想拎起拳头狠狠砸在马先生的脸上。
但我还是忍住了。一方面,我现在毕竟代表了玄天宗,马先生能一出手就是50万,他的生意肯定做的很大,不是缺钱的主儿。现在玄天宗是欣然一个人撑着,我不能給她惹麻烦。另一方面,我还是很需要这50万的... ...
没过半个小时,居民楼外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达声,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有辆好车停在了门口。
马先生很狗腿的亲自出门迎接,我坐在沙发上巍然不动。
很快,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走了进来,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一头油光发亮的黑发在头顶扎了个小发髻。他那一张脸长得倒是端端正正,颇有几分庄严宝相,下吧上还留了一搓儿山羊胡,胡子颇长,也是油光发亮的,几乎可以和他的头发媲美。
那身道袍布料挺阔看着就价值不菲。而且这道士的背上还背了一把剑,剑身应该是桃木的,剑柄上用黑玉和白玉镶嵌出一个阴阳和合的符号来,在玉石的映衬下那把桃木剑显得很是高级。
陈大师进来之后,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儿,随即落在了我身上。
也是,别人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的,唯独我还坐在沙发上,自然格外显眼。
“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见到贫道来了,还不参见?”陈大师说话了。他装牛鼻子老道倒是装的很像,说起话来声音绵长缓慢,说完还不忘抬手捋一把他的胡子,颇有一副大师气派。
我冷笑一声,扭过头去看他:“你不知道我是哪门哪派,我也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既然都不认识,何来参见一说?”
何方妖孽这四个字显然把陈大师噎的够呛,马先生的脸也黑了。他张口想让我滚出去,谁知此时陈大师却十分宽容大度的冲马先生一点头:“呵呵,年轻人嘛,都是这个样子。罢了罢了,事主先说说是怎么个情况吧。”
马先生忙招呼陈大师坐下,妇人端上三杯茶来。我端起一杯随口一抿,这茶并不算很香,但是入口味道却极其甘醇,一口咽下去香气瞬间能蔓延到五脏六武,几乎有种浑身筋脉都被打通了的感觉。
半杯茶下肚,我心情大好,一边小口小口品茶一边听马先生讲述他的故事。
原来这个马先生的爹是个很能耐的人,当初一个人来到上海做生意,能以一个年轻外地人的身份在上海杀出一片天地足以证明他的本是非凡。这个花家地的房子是马先生爹刚到上海来的住处,老人家念旧,有钱了就把这栋楼买了下来好好装修了一番继续住,百年之后,就死在了这房子里。
马先生长大自后继承了他爹的公司,不过在他爹死后,他的生意就越做越小。这也不稀奇,马先生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很富裕了,他不愁吃喝,肯定不会像他爹那样竭尽全力去谈好每一笔生意。
虽然每况日下,不过他爹的生意毕竟做的很大,留下的钱让马先生就算是坐吃山空也能花到死。本来日子安安稳稳的过,谁知在三个月前,马先生突然开始不顺了。
三个月前,他突然做了个噩梦。
马先生梦见給他爹下葬的那天,他安葬好了他爹打算离开,谁知刚扭过头去就看见他爹从棺材里头爬了出来,嘴里哎呀哎呀的叫着来追他。这可把马先生吓的不轻,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休息不好的缘故,他有笔很大的生意給谈黄了,损失了不少钱。
从那之后,马先生的生意急转直下。尤其是半个月前,马先生的十几个合作商家都开始闹不愉快,商业链条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而且他自己场子里的人也频频发生意外,不是张三伤了手就是李四撞了腿的,还都是工伤得赔钱。
马先生琢磨出不对劲儿来了,觉得得找个人看看。
这一找,就找到了陈大师,陈大师掐指一算,说是他爹的坟出了问题。应该迁坟。
迁坟这是件大事,尤其是北方人,更是格外注重祖坟。当时马先生还有几分犹豫,但是就在一周前,他突然开始连续做噩梦。
梦里,他爹的棺材里头全都是水,而且水一天比一天多,差不多要把他爹的尸体都淹没了。有一天,棺材里的老人突然张嘴大嚎一声,紧接着伴着哗啦一声水花响,他从棺材里伸出了一只手,眼看着就要刺向马先生了。
这一个噩梦格外的真实,马先生吓的不轻,更加诡异的是他醒过来之后看到自己手腕儿上真的有一个紫红色的手印!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马先生知道不能再等了,就向陈先生求救。但当时陈大师在闭关修炼,没空,所以他又联系了内地这边的玄天宗。谁知陈大师突然又有空了,所以我俩就一起来了。
听完马先生的讲述,陈大师闭上眼抬起一只手,拇指在其余四指的关节处轻轻点了几下。他口中还喃喃的念叨着什么,一边念一边挪动手指,几分钟之后陈大师才终于点了点头。
马先生急忙问道:“大师,您上次不是说棺材里有水就是我要发大财了?那我的商机呢,还能不能好了?”
陈大师悠悠然睁开了眼:“当然。棺中带水,水就是财。水越多,财就越多,只不过是你父亲的命格太重,致使阳间属于你的财流进了阴间,让你父亲享用了。不过不用担心,只要等到明日我寻龙点穴为你重新选一处坟地,迁坟之后,你的财运很快就会流回你手里... ...”
陈大师说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气氛本来很严肃,我这突然一笑,马先生和陈大师都是一脸的惊讶。我笑的整个人一颤一颤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好不容易笑够了,我才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道:“棺中带,带水,还他 娘 的水就是财?哈哈哈哈,你再听这个牛鼻子鬼 扯 淡,可就真的要死到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