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子还在用尽全力将我往湖水里拖,此时他已经没入湖水之中了,溅起的水花落在我皮肤上,冰凉刺骨,他又一用力,我的一只脚已经没在水中了。三子这么拼命想要杀我,难道他就是丝罗瓶?可我想不明白的是音降就算能把我困在幻觉中,可是幻觉不应该能实体化,我为什么真的能感觉水落在身体上那种凉的刺骨的感觉... ...
我不停的挣扎,但是我挣扎的越用力,三子束缚住我的手就箍的越紧,不停的将我往后拖去。
水花四溅,星星点点的水珠落在我皮肤上,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水也太凉了,现在是冬天,但是我去无神谷的时候是夏末。如果音降的幻境是模拟的无神谷,那这水这么凉又作何解释?而且就算再凉的水,溅在我身上的毕竟只是一小滴,为什么我泡在湖水里的双脚都没有被冰的疼痛,反而只有水花溅落处会疼的那么厉害?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转,我暗中减小了力气。虽然看起来我的手脚还在挣扎,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用多少力。
这样一来,三子一用力就将我整个人拽到湖中了。越往深水区里走,溅起的水花就越小,我的痛感也越轻。果然像我猜测的那样,三子并不是丝罗瓶的本体,但他也是被实体化的某个人,某个想要救我的人。
“陈凉哥哥,哥哥!”看到我渐渐远去,本来蹲坐在岸边的小喜子猛的站起身来。
她的一双眼睛哭的红肿,鼻头也微微发红。就在这时,我身后的三子一个踉跄,抱着我的手松开了。出于惯性我猛的向前一冲,小三子也几步淌进了赤红一片的湖水中,追随我而来。我叹了口气,冲过去将她小小的身体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哼着歌安慰她。
靠近岸边之后,又有水花溅在我身上了,水花带来的刺痛感越来越重,几乎要在我的皮肤上烧灼出一个个小洞。至此,我已经可以确定这根本不是河水了。
既然丝罗瓶也不是三子,那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小喜子。接触到小喜子的一瞬间,她身上带着的一股寒意直冲进我身体中,夹杂在阴气之中的,还有那股丝罗瓶独有的臭味儿,种种迹象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测。
“哥哥。”她叫了一声,牵起我的手。
下一秒,小喜子突然一个用力,脸上带着一股邪笑猛的撞进了我的怀中,她推完我本想要后退,但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被我拽住之后,小喜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笑很快变成了哀求,她不停的哭着求我放开。
叹了口气,我将三根将军箭抽出,我抵在小喜子的额头上。
“你走吧,人间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投胎去吧。”我在心里轻声叹了口气。
将军箭接触到小喜子的瞬间,她本来剧烈挣扎着的身体突然停顿了一下,那张脸上再无表情,只是愣愣的看着我。下一秒,小喜子突然疯狂的尖叫了一声。
那一瞬间,我竟看到小喜子本来平整光洁的皮肤下面突然冒出了无数拳头大小的鼓包,她的皮肤瞬间被冲破,从她的身体之中,冒出无数的阴灵。先爬出来的大多都是些婴儿的阴灵,密密麻麻的灵魂或大或小,脸上却都是同一的痛苦、狰狞的表情。
它们争先恐后的从小喜子破损的皮囊里爬出来,将皮囊的洞撑的越来越大。小喜子的身体就像是一只破损的布袋一样没了人形,带着那三支将军箭一起,软绵绵的滑入了一汪血水的湖水里。那些阴灵冲出她的身体之后,立即化作一大片白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小喜子不再了,她的惨叫声却还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头顶日月投下的光芒瞬间熄灭。黑暗吞噬过来,但我眼前那团赤红却越来越重。
当幻觉彻底散去,我看到那是一团火光。后院的那个小炉灶已经被火焰点燃,大火滔天,而我正身处在炉灶的门口。和我一并身处火海的,还有那只丝罗瓶。我捏在手中的也并不是小喜子的手,而是丝罗瓶的一小截儿肠肚... ...
整个铺子都是木质结构,后院的小炉灶也不例外。我虽然站在门口,小屋的门也没关,但是熊熊燃烧起的大火已经形成了一层屏障。要想出去,只能从火中穿过。
大火之中,木头已经被烧的吱嘎吱嘎作响,尤其是用塑料板做成的房顶,那些塑料板早已经被烧化,液化的塑料液体不停的滴落下来,伴着极其刺鼻的臭味滴在我们身上。
丝罗瓶已经无力飞高。他本就受伤,刚刚的三支将军箭又将它赖以为生的大部分阴气冲散。我看到丝罗瓶的脑袋上渗出一滴滴血汗来,血珠儿被高温蒸发,如同一层薄薄的红色水雾一样弥漫在丝罗瓶周围。
火越烧越旺,火光在他怨毒的看着我的眼瞳上渡了一层金色。
或许是知道逃不出去,自己也时日无多,丝罗瓶竟把我往房间伸出拖。隔着火焰,后院里的人都看到了丝罗瓶的这一举动,黄雪的尖叫声响起,她用泰语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不过语气大概是求丝罗瓶不要死。
丝罗瓶分神之际,我也说道:“何必急着死呢,杨季明明还活的好好的。”
或许是听我提到了杨季的名字,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丝罗瓶又有了反应。他大怒的吼叫一声,运起最后的力气冲我冲了过来。在丝罗瓶冲过来的一瞬间,我们头顶的塑料板终于不堪火焰的烧灼,轰的一声塌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飞快的脱下大衣来,衣服一抖将丝罗瓶和我的头部护住,随后飞快的从那道火焰形成的屏障中跃了过去。
嘭的一声,我越出火海后摔在了地上,丝罗瓶从我怀中滚落出来,也掉到了旁边。黄雪和樊皖同时冲过来,天快要亮了,黄雪抱起丝罗瓶的头颅冲出了后院,樊皖则是抱了一大桶水,哗啦一声浇灭了我衣服上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