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有很多次可以看清陈娅的真面目,可他就像被勾了魂般,失去了所有理智,心底一厢情愿的愿意再相信她一次,再给她一次机会。
从刘振风首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那时候他为什么去找刘振风呢?因为得到消息说他们绑了陈娅。后来又是场调虎离山,刘振风送给陈娅的玫瑰让他嫉妒了一整晚,而他们才顺利进入酒店抢走了自己的人。
接下来就是陈娅激怒了他,前一天赶着献身,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他生气地把她丢下了车子,然后刘振风的部下们抢走了她……
后来,陈娅就出现在了何松月身边,那个身材气质都和之前的刘振风无比相似的男人。他忍不住要将她带走,却被突然赶来的媒体围堵。
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忍心伤害她,他还是想把她抢回来,他还是在心底信任她。然而就在她回来的前一天,还不忘再联合起来算计自己一把,顺便和何松月购买了定情信物……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个连环套,可为什么自己面对陈娅时,就会一次一次的没有底线?就会一次一次的无法自控?
他早就该杀了她的,那个小贱人,演技高超的小贱人。为了何松月还真是胆大包天,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是为了算计他,她难道从来就没有好好了解过自己?或者说她真的都不怕死吗?这得是有多相爱啊……
想到那个“一生所爱”的四个字,程笠就觉得无比心寒。
他感觉自己的心都不会跳动了,生平第一次体会如此彻骨的绝望,那是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什么修养,什么风度,都被胸腔里无比的冰冷浇的熄灭了。
程笠走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突然无端的微笑起来,然后一脚狠狠地踹开了那扇门。
他自幼学习的不只是语言和礼仪,还有很多陈娅从来不知道的东西,比如格斗,或者杀人。他现在的情绪咆哮着告诉他不必再忍了,痛快点掐死这个女人为好。但还有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在说,不要再失控了,你失控的次数已经太多了。
当陈娅看到程笠时,他的脸上就交错着嗜血和冷静两种情绪,整个人平静中透出一种诡异到让人恐惧的疯狂。
陈娅此时还坐在沙发上,捏着那封程笠送给她的A4纸,浑然是不知所措的望着破门而入的他,“你……怎么了?”
程笠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陈娅一眼,径直朝那个行李箱走去。他是极力地克制住了自己,避免自己一扭头看到陈娅会忍不住杀了她!
他步伐从容地走到了行李箱跟前,弯腰拎起它的一刹那,陈娅焦心的从沙发上起身想组织。可她刚张开嘴,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就看到程笠侧眸斜了她一眼。
他眼神里是那样刺骨的冷漠,鄙夷和高高在上,在双目对视的瞬间,陈娅心中油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想杀自己,这个念头是如此的清晰!
以前陈娅最多只觉得程笠想折磨自己,可今天她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杀意,那种凛冽的表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程笠绝对是想杀了自己。
陈娅只觉得大脑顿时不会转了,手脚突然变得僵硬发亮,本能的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而程笠就这么阴冷的看了她足足有三分钟,然后才转过头继续拉那个行李箱的拉链。他的动作不急不缓,流畅的像行云流水,似乎完全不着急的模样。他就这么拉开了行李箱,找到了里面的项链,姿态始终如贵公子般优雅从容。
越是这样,越让陈娅心底感受到一种不可测的恐怖,程笠表现的实在太古怪和不正常了。
“一生所爱?”他把项链举起来,放在灯光下细细的瞧。映着吊灯折射下来的碎光,项链上的钻石也熠熠生辉,程笠又转头盯住了陈娅,“想戴吗?”
“我……”
陈娅自然是万分都不情愿戴它,可在程笠那莫测的目光下,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般,竟然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眼。
程笠不再理会她,慢条斯理地捏住了项链的另一端,掌心攥成拳往外扯了下,那条项链应声而断,“你不配戴。”他把坏了的项链扔在地上,就如扔垃圾般,然后倨傲的扫了眼陈娅,“你这种人不配被爱。”
陈娅被他的话刺激到了,心里只觉得钝钝的痛,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对明显不正常的程笠吼出了声,“为什么?凭什么?我爱过你!但你可有一丝一毫的爱过我吗?”
程笠的神情瞬间阴冷了下来,就如他刚进门时一样,眸底不断的交错闪过嗜血和克制,最后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冷漠。他盯着陈娅,嘴角翘起个讥讽至极的弧度,“原来你爱过我,简直恶心。”
他说着突然面色一白,竟然真恶心到了,眼神嫌恶到不能直视陈娅这个人。
这幅画面真是深深刺激到了陈娅,她木着神情,也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心如死灰。她不再理会程笠,整个人像失去了重量般,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喜欢一个人原来如此累人。她喜欢上几次,就要累几次,累几次后,继续会喜欢上去。如果说之前的仇恨过后,陈娅还搞不懂心底莫名的欢喜或悲哀是因为什么,那她现在懂了,在看到程笠厌恶的表情后突然懂了。
原来她又犯贱的喜欢了他……但她喜欢够了,再也不想喜欢任何人了。
无论程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她不想弄懂了,不想解释了。
……
程笠走了,他并没有惩罚陈娅什么,或者让她再搬回地下一层的保姆间,他已经无心再耗这些精力,对陈娅进行着不痛不痒的折磨。他要让她痛失所爱,失去何松月,失去她父亲,失去她喜欢的一切!
他要让陈娅,也和他一样不得舒心!
听到房门再次被关上的声音,陈娅怔怔的在原地坐了好久,才好像灵魂回体般动了下。
她抓起圆几上那张提醒她保养伤手的A4纸,撕得粉碎,胡乱的撒在空中。看着那些白色的纸屑,就像下葬时纷纷扬扬的白纸落在地板上。
陈娅看了好久,等最后一片纸屑也安静的躺在地上时,她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清晨,太阳的白光照进满地狼藉的房间后,陈娅毫无生气的抬起了头。
现在应该快6点了吧,程笠为什么没有出门……一.夜前她总是期待程笠回来,一.夜后她只盼着程笠赶快离开。只要想想这个人和她站在同一片天空下,空气似乎都会变得稀薄起来,整个人都感觉难受到无法呼吸。
她缓慢地爬上了身后的单人沙发,揉了揉被压到发麻的脚踝,闭着眼静静倾听外面的任何动静。今天她没有出去,管家也没有敲她的门。也许程笠是觉得吃她亲手做的饭,会恶心到想吐吧。
正好,互不相见最好了,两个人就应该这辈子再也没有交集。
陈娅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从她门前直行而过没有停留,一听就是程笠的。
她咬着下唇没有动弹,沐浴在晨曦的微光下,整个人如同晒着太阳懒散冷漠的流浪猫,万事都不关心,也懒得去听楼下有什么动静。
都和她无关,现在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程笠是想饿死她也好,困死她也好,她无所谓了。反正从踏进这个别墅的第一步起,她就失去了掌握命运的机会,只能任着他捉弄。
父亲,蓝蓝,对不起了。陈娅眯着眼睡在沙发上,她连自己都救不活了,没有能力再救任何人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他们,对不起,只能对不起了……
陈娅不让自己去听任何声音,也不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在心底默默的进行着催眠,佯装自己是个万年不醒的石头人,可以沉睡一辈子。
但是她的催眠功力实在不怎么好,在门外被敲响了接近十多分钟后,陈娅终于睁开了眼。
能敲门,证明是管家,她没有不见的理由。最紧要的是,从那敲门的频率和力道来看,她要是再不开的话,这门绝对就报废了,被踹过一次的门绝对经不起第二次的折腾了。
她不想睡在一个没门的卧室里,也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再提出换房间,即使这里的空房间多到用不完。陈娅伸出腿先蹬了一个鞋子,然后再蹬了另一个鞋子,这才极其缓慢的下了沙发,朝着门口小碎步般挪了过去。
然而她开了门后,整个人却都震惊在了原地。
陈娅极度怀疑自己还沉浸在睡梦中。她看着站在管家身后的中年男人,那熟悉的眼睛,熟悉的法令纹,以及脸上始终温和的笑容,那模样分明就是自己的父亲。
这不可能,陈娅难以置信的捏了下自己的脸,疼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眼前看的事情有些不够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