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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陆斯铭叫了她一声,眼如弯月,唇如花瓣,笑开时犹似万里桃花灼灼盛开,“你来看我了?”

    陈娅只感觉喉咙里有一堆沙子梗在那里,吐不出来,吞不进去,她向前走几步,到了他的床头,目光从地上凌乱的衣服扫到床上凌乱的被单,咽了咽唾沫,“你开心了?”

    陆斯铭走下床,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动作犹如古代出浴的美人,一举一动皆是秀美悦目。

    他的神情像是一个没事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对她笑的安静,“姐姐如果不喜欢我这样,那我以后都不这样做了。”

    他一如往常地想要拉起她的手,牵着手出客厅吃饭,却被陈娅躲开,她的眼睛一片朦胧的湿意,“陆斯铭,你告诉我,你接近我到底为了什么?”

    看见陈娅躲闪的动作,陆斯铭眉目间掠过一丝戾气,静静搁下手,敛去笑意,“好玩啊,能为了什么,你也没什么可让我企图的了。不是吗?”

    陈娅哽咽道,“好玩?”

    “能让宿敌的女人来照顾我,让他嫉妒我,并为了你我而发疯,难道不好玩?”陆斯铭阴柔的面容上泛着戾气,“况且,你这个人是真的好玩,姐姐。”

    陈娅很想学电视上的女主角抬起手狠狠地扇他一巴掌然后扬长而去,再多的血泪也只自己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舔伤口,可陈娅做不到,她现在连手都没力气抬起来……

    她木着身子,眼见着陆斯铭走到她的身旁,语气邪魅,“姐姐,结束了,我要出国了,也许再也不见,不过若有缘再见,希望那时候的你能学聪明点,或许那时候的你会更好玩。”

    “滚。”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个字,竭尽力气,差点喊到破音。

    他真的走了,那天下午就走了,如今陈娅想起来,也能猜到那天的床戏也许是故意表演的,当作一场“分手礼”。

    陈娅趴在床上埋头哭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总算是缓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气,走到床头前的落地镜里一看,鼻子红通通的,眼眶也哭红一片,现在出去若被程笠看见,准会引起他的怀疑。

    只好在房间里呆着了,她想,这时敲门声响起,她一下子屏住呼吸,拍了拍脸,“谁?”

    “你的东西到了。”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

    到了,要她出去拿?不行,她现在不能出去。

    “你让他把东西放在客厅,等会儿我出去拿。”她想了个理由,能拖一时是一时。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拔高,显然让他发现了不寻常。

    陈娅暗道糟糕,急忙在脑海里搜罗招数,可不等她想好应对之策,门就已经被打开,程笠走进来,一股低气压.在这个房间里散开。

    陈娅像被法术定格住,所有动作停在原处。

    程笠见到她哭红的双眼,微一皱眉,“哭完了?哭完就出去拿东西。”

    一听这话,就像被赏赐了免死金牌一样,陈娅激动地向他点了好几下头,匆忙地跑出客厅收了东西,等把东西摆好,洗漱完毕,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到房间。

    程笠仍在那里站着,靠着墙,他很高,长如细竹的影子落在地板上,正好铺陈了她脚下的路。

    陈娅不解地歪头看他,问出口,“你还在这?”

    程笠不置可否,“打了通电话。”

    “啊?”他打电话跟她有关系吗?

    “姚绿琴。”程笠说了一个名字,见陈娅仍是迷惑,解释道,“陆斯铭身边的女人。”

    “她说了什么。”陈娅出奇地平静,平静到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

    _“简单几句。”程笠惜字如金般,“都是我想不到的。”

    “什么话?”他想不到的,他还有想不到的,这种玩了贫家女,再劈腿白富美,不都是他们这种人爱玩的招数吗?他怎么会想不到。

    程笠沉默了,站直了身子,往门外走去,没有告诉她答案的意思,陈娅也没再追问,十天而已,十天后她就自由了,她决定离开这个城市,他们说什么也牵连不到她身上了。

    陈娅从房间出来,正想去客厅看看,忽然闻到了一阵烟味,很浓,浓到浸透了这一座房子的每一寸空气。

    她微微皱眉,他又抽烟了,算了,她怎能奢望他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陈娅看了看来电显示,退后几步,到了墙角里,将电话接起,“喂,盈盈,叔叔公司没事了吧?……没事就好……我没事,你别担心,十天后我就回去看你,嗯,会打电话给你的,放心啦,真没事……哦,那就这样了我挂了。”

    “什么?我爸?他怎么了?”在挂电话之际,一直语气不正常的蓝盈盈还是对她说出了堵在嗓子口的话,“医药费被撤?”

    当初资助她父亲的到底是谁,为什么又要在紧要关头停止资助?

    “我,我在外地出差,嗯,我会尽快想办法。”陈娅感到一阵虚脱,无力地靠在墙角处,呼了口气,还好她没告诉盈盈她在哪里,不然那丫头准得背着炸药包来到别墅与程笠同归于尽不可。

    刚挂断电话,右手就被一只手抓住,手臂痛得要紧,那只手顺着她的手臂将她压.在了墙上。

    程笠用力地捏住她的手腕,陈娅一个愣神,手机掉到了地上,她正想去捡手机,却被他制住了,动弹不得。

    他将她整个身子按到了墙上,一切动作一气呵成,毫不费力,他的腿也压住了她的。

    “程笠,你做什么。”陈娅吃惊地瞪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我要捡手机。”

    “陈小姐。”程笠声音冷淡如冰,神色冷漠地望着她,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的名字岂是你能叫出口的?”

    陈娅吃痛地颦眉,听了他的话,立刻改口,“程少……不好意思,叫错了……下次不会了。”

    她配合的很好,很完美,可程笠不仅没高兴,反而神色愈冷,抬起手用手指摩挲她的脸颊,尚有一丝淡淡的温度。

    “陈小姐,你最好记住了,你现在这十天内一切行动都由我支配,就算死了骨灰也得是我的。”他声音冷的就如地狱的魔音,

    “还有,我身边需要的不是一个受情伤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我程笠从来就不是一个给人疗伤,给人安慰的男人。”

    “若你被别的男人伤透了心,窝在我这里疗伤躲避,想都别想,否则只会死路一条。”

    情伤,他说的是陆斯铭吗?可她从未爱过陆斯铭,就算被他伤了,也是被欺骗被背叛的痛感,给予她最后一击,在大学那么美好的年华里,留给她最后的惨痛。

    真正的情伤明明是他给她的,他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这些话呢。

    “接你回别墅的人被暗中调换,我回来这么久你一个字也没跟我提,这一路上你和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人知晓,你好大的胆子。陈小姐,你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是这样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蓦地放缓,缓到每一个字都如侩子手的刀,每个字落下都如一把刀在割她的心,痛到滴血。

    “别的男人?”陈娅低声喃喃着,不住地苦笑出声,“你以为我心里装着谁?”

    被伤的体无完肤,早就没勇气再去爱一个人了。

    程笠捏紧她的手腕,冷声警告道,“你最好安分点,不然不止你朋友一家,连你父亲也别想好过。”

    “知道。”陈娅颤.抖着声音回答,随后抬眸,挤出一抹浅的无处可寻的微笑,“请问程少,我可以去医院看我父亲吗?”

    程笠冷冷放开了她,往后走了三步,随即转身,走出客厅。

    陈娅伫立原地许久,脸色苍白,胸口一阵发痛,她大概能猜到姚绿琴跟他说了什么,无非是她当年多爱陆斯铭,却惨遭陆斯铭背叛,受了很大的情伤……

    回到房间,陈娅默默地拿起手机。

    屏幕上几道显眼的裂痕,明晃晃地告诉了她这次是和外界彻底失联了。

    没关系的,只要再忍十天,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

    可是她的父亲,还能撑过十天吗……

    陈娅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当年,她快冻死在街头时,父亲出现了。带她回家,供她上学,他曾经是家人最坚实的依靠。

    可一.夜之间父亲入狱,如今连医药费都被撤走,还不知道他会在病床上受着怎样的折磨。

    想到这里,陈娅就忍不住地站起了身。

    现在唯一能救父亲的人,就是程笠。

    曾经那些亲朋好友们,每个人都怕被牵连,对她简直是避之不及。

    陈娅斜着目光,沉默的打量起房间内奢华的装潢。

    这栋别墅的主人——会呼吸的钞票,她为什么要犯傻的一次次得罪他呢?

    如果把他哄开心了,说不定一抬贵手就救了自己父亲呢……

    人在面临绝境时会抓住任何微渺的希望,这句话很适合现在的陈娅。

    她虽然觉得程笠是个扭曲的变.态,还嫌弃她到了骨子里,但她现在只剩这么一个希望,因此必须要牢牢抓住。

    陈娅在心中给自己默默打气后,推开门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