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师门,即古语中“祝福之君”的音译名,它是数百个国家都曾使用过的名讳,也是整个七大界诸国的共同始祖,据不完全统计,从混沌年代开始,宣告世界自己拥有落师门帝国法统的国家便多达数百个,其中有名号者,且切切实实地复原了原落师门帝国疆土的便有数十个,其余称王称侯之国则更是不计其数。后裔,有的在浩荡的历史长河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有的则短暂的进行了称王霸业,例如南落师门与北落师门,更多的则是在前辈的光辉下不断下坠,成为了一个泡沫,消散在了滚滚浪涛之中。而我们今天所要说的,便是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为辉煌的一个落师门——海拉落师门。就如我们在上一章节所述的,三国五诏的签订对于旧世界秩序的破坏是有目共睹的,西方世界虽然没有因为这一纸公文而爆发什么战争,但却导致了统治阶层内部的动荡与不安,尽管这种不安已经被坡托安家族巧妙地忽略掉了但谁又能保证它不会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呢?谁又能保证家族式的统治真的成为一块铁板呢?而在东方,这份诏书所给予的破坏性就更加显而易见了,大量的地方豪族被迫与稳定的中央达成合作协议,动用私兵来驱逐出教长家族,而中央则通过贿赂来稳固住地方势力的忠诚,虽然这一行为成功瓦解了教国一直都十分头疼的的教长封建制度,但却使得教国走向了另一条不归路,即过分的重视地方势力而忽略了培养亲兵,同时为了安抚地方豪族,教国不得不出卖大量利益来巩固双方关系,海拉作为教权的象征开始逐渐衰退,而世俗君主的一面则不断得到加强。因此这一阶段被视为教国世俗化的序幕。
这一不平衡的状态结束于五诏颁布后的第十个年头,由于海拉政府的不断出卖与地方教长的势力一再收缩,教廷日渐衰退的现状终是导致了诸教长的不满,他们开始利用教士阶层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各地的修道院、圣所进行暗自的串联活动,意图利用人数的优势阻止以世俗政府为首的反对派对于他们的威胁。这一活动的开始也正式标志着世俗政府与宗教政府的割裂与对立,当然,在早期这一对立是单方面的,是教士阶层内部所谓的对立,而世俗政府并没有接收到这一信号,故而也不存在所谓的相互对抗。但这种局面在活动开始的一年后,即新纪元第十一年的二月初发生改变,在地方的教士阶层开始以自己的教堂作为据点,不断地招收闲散人员进入其中,同时他们也会派遣手下暗自买通一些世俗政府的底层职员来作为眼线来监视地方官员们的行动,而在夜晚,则有大量的沙土与枪械通过暗河流入教堂据点,据马桩、沙垒、枪械……这些与宗教丝毫不沾边的武器与工事不断出现在教堂附近以及信徒的家中;而在中央政府,教廷更是不断利用他们所独有的政治优势以及海拉政策上的漏洞来进行政治活动,为隶属于他们的下层教士们的谋反行径进行一些虚假的辩白,虽然这些辩解被称为虚伪与空洞的,但古怪的是它依旧被世俗政府所接纳,甚至被定为无罪的。原因无他,而是因为世俗政府在这种暗流涌动的时刻居然爆发了一场令人哂笑的内讧——即所谓的去海拉化。
去海拉化,这是一个在界定海拉在世俗政府所起到的作用时所必需提及的一场运动,它爆发时间不长,在教长正式叛乱后即宣告结束,但它标志着教国在政治改革上有关于探索方向上的改变:从海拉独尊到去海拉化。如前文所说的,海拉在旧教国时代树立的个人威信给予了她很高的政治声望,即使在一战最严峻的时代这一威势依旧没有下跌,故而这也导致了海拉在世俗化上反而成为了改革成功的绊脚石:
“人们需要的是一个平等而又自由的政府而非所谓的一人独大的国度,而海拉女士的影响力却与这一主张相背离,太大了,她的威名就如同太阳所散发的金光一样彻底迷惑住了我们改革的前途,我们不需要,或者不用借由她来改变这一切,换而言之,我们需要祛除她对这个国度的影响力。”在今人看来,这一主张是超越了那个时代的,在那个诸国依旧采用威权统治的时代,这一主张却拒绝认同个人与政府间的联系,并否定当权者的政治影响力。然而,也正因为它的跨时代性,这一主张被世俗政府斥责为异端邪说。且在世俗与宗教争端彻底爆发前被叫停。
回到前文,教士们的动作虽然得到了不少有识之士的警觉与担忧,但世俗政府却表示了一种令人揣摩的态度,海拉为首的实权派不仅没有制止,相反,还给予了教士们不小的帮助:通关赦令以及一些基本的军备物资……他们的做法可以结合我们在前文所提及的去海拉化运动来进行分析,实权派的做法无疑是在警告那些意图去海拉的改革派,向他们展示自己与教士们的和睦以及自己手中所握有的大量军备物资,但这一做法明显是失败的,或者说是它反而刺激并加速了教士们的反抗,而改革派则也因为这一警告认识到了实权派的不妥协与强大,转而联合起了被那些无信者阶层(即被剥夺了信教资格的贱民)。
很快,在种种原因的催化下,新纪元第十一年的十二月末,改革派便暗地里与教士阶层走向了谈判席,即后世所称的十二月联合:“我们需要联合,也被迫联合,这是因为敌人的改变与时代所致,我们坚信只有结束掉那具腐朽而具有战争机器的政府,只有将人民从愚昧与威权政府中解救出来,我们,普罗大众,这个国家才能迎来新生。”当然,这一联合也正如宣言所说的,是具有被动性的与一定的妥协性质的,它是因为实权派的打击与暗示才能走到一起的,或者说因为他们所发动的阶级一致(教士阶层所发动的大多数都是贱民与无资产的平民,而改革派则多集中于无信者)。
不论如何,我们可以从日后的记载中看出,在十二月所缔结的这一联合体在反抗实权派的战争中成为了一支不可多得的强力存在,它们在军事上统率着其余的散兵游勇(如兄弟会、西北军团、近卫第二十一师、奥门德亲卫军……),不断地协助他们打击教国在地方的武装力量,而在政治上它们又不断利用自己身处王都的优势与扎根于底层的阶级影响一步步蚕食着原本坚如磐石的实权派势力,就如我们在古文献所见的,在第二年的秋天,这一坚固的联盟已经形成一股足可以与实权派相互抗衡的强大风暴,它们被冠名为“落师门派”,这是古代星辰的名讳,也代表着这一政治派系的主旨——“拱卫君王,保卫正统”,也就是我们所理解的“清君侧”,这是它们在发动底层阶层时所发现的一条终南捷径,通过这种政治宣传,盲信之人反而更能理解它们所主张的,也更能被他们所牵制,故而这一股反抗海拉为首的政治势力逐步转变成了反抗威胁君王安全之人的政治力量,换而言之,他们从反抗君主变为保护君主。
当然,这一转变也被海拉看在眼里,或者说被她握在手中,她就犹如蜘蛛之母一样,不断地在幕后编织着,她明白自己在这个国家的地位是如何,也明白为了打击实权派,落师门的反抗者们会不遗余力地寻找盟友,所以她根本不着急实权派的警告,也根本不屑于与实权派在铲除落师门这一政治力量上达成一致:
“正如我常说的:‘政治是一盘精妙的棋局。’你需要借助这一股力量来结束另一股力量,必要时又需要扶立起自己的势力来完成不平衡的现状,而如今我面临的窘境——好吧,你知道的,是他们自以为的窘境,就是如此。实权派的强大让我逐渐意识到了在他们那伟大的畅享中始终是没有我的位置,那么我就得努力伪装成一副改革者的模样来投其所好,正如你见到的,这种伪装是成功的。不是么?那么请看看这几个月王都的街道上所说的‘伟大改革者,新王冠佩戴之人乃母亲海拉’。你会发现我始终还是他们的女王,即使是从教宗变成了国王,从神变为了人。自然,这一转变也引起了我曾经的战友——教长们的不满,顺带一提,他们的忠诚让我赞叹,是他们让我意识到了这个帝国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的警觉滋生了新的政党,也就是那些生活在壕沟里的老鼠们所追求的党派——落师门派,这是个有趣的党派,它由三股毫不相干的势力组成:我们的老朋友,奥门德的诸位军团长们,和那些壕沟的寄生虫,以及教长们,真难以想象我居然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能整合这三股天敌?哈。根据最近的消息看来,他们要发动进攻了,这是一个好现象,我终于不用再忧心我是否该带上那顶沉重的王冠了,我自认为是神,那么这一认识将不会再改变。,我理应仍统率着天堂、地狱、人间,而不是端坐在这层层的纱幔之后,听从吹笛人的号令!”
这是海拉在向挚友抱怨实权派对她的压迫时所写的一封信,从这封信的本身与它的影响力看来,这是一封原本理应销毁的信件,但不知道海拉的友人处于什么样的想法,竟将这封信保留并封存起来,还进行了多份的抄录,但也多亏与这一想法,我们得以在第三大世界窥探到数百万年前这位贤明君主的政治手腕。在这封信件里,海拉俨然是一个窃国巨枭般的谋略家,她厌恶改革带来的一切,但她却坦然接受改革将带来的恶果,并伪装成一个妥协者的面容来继续在她的位置上发光发热,同时,她又暗地里借着改革派之手不断地压迫宗教势力的疆域,来让教士阶层形成一股团结的力量,从而逼迫他们拿起武器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奋斗,在这层层的影响背后,她又借着自己在民间的影响力,有意无意的使问题的导向从反对海拉,反对教宗变为反对改革与实权派,毫无疑问,这使得她成为了即将到来的内战中最大的局外人,也使得落师门派系从反对者成为了直接利益的关联者。“出色的谋略家,不成功的革命家。”这是后世对于海拉的改革的一个评价,那么下一章,我们将会深入教国内战的全过程,来剖析教国的解体与落师门的诞生给予了世界何等的改变以及对于我们现今的政治制度所造成的巨大影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