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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狐狸,狐狸,与亚空间的初袭

    第二十七章 狐狸,狐狸,与亚空间的初袭

    天征令是什么?

    毫无疑问,这个在九州大地上最广为人知的名号,有两个含义,一是上个世纪始皇于紫禁城之巅颁布的天征令,二是神州武神苏天征得以被冠以最强次位英灵之名的武道秘诀。∧>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不,或许是三个人知道,在曾经年幼的苏天征口中,天征令还象征着另一重含义。

    一重让现在的楚离颇觉头痛的含义。

    “我说狐狸啊……”

    楚离看着步步紧逼的金毛狐狸,不留痕迹地把怀里的数据终端放到了口袋里,他额头一丝冷汗滑落,轻咳一声道:“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被陛下的天子剑大卸八块的话。”

    “你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很正常的武道教学吗?”

    狐狸笑眯眯道:“不要想歪啊,我只是在说真正的天征令而已。”

    说这话之前麻烦你的眼神不要那么危险啊!

    终于,狐狸一步步走到了楚离身前,但不知为何,真到了跟前的时候,她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喂。”

    她说:

    “你知道吗,我下午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了。”

    这一刻,楚离一怔,随即瞳孔放大,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狐狸的眼神时,却松了口气。

    她的眼神还是那只熟悉的狐狸,而不是未来的苏天征,没有觉醒记忆,应该是因为记忆枷锁的逐步冲破,在梦里做梦,梦到了未来的一些碎片而已。

    狐狸没有在意楚离的异样,她并排坐到楚离身旁的天台边缘,眺望着漫天的飞雪,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梦的就像真的一样。”

    美丽的脸颊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满面,狐狸静静地看着夜幕,表情带着淡淡的忧郁。

    “那只是梦而已,我不会离开你的。”

    沉默良久,楚离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嗯,我知道啊。”

    狐狸转过头,凝望着楚离的脸,她忽然微微一笑,道:“问你一个问题,我对你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一时问住了楚离,他眉头微微皱起,看着眼前狐狸精致容颜上的淡淡笑意,怔了一会儿。

    狐狸对他而言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楚离似乎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这倒不是因为他对狐狸比较忽视,而只能说是……太习惯了。

    是的,太习惯了,就像互相是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习惯的令人难以认识到对方对自己的意义。

    仔细回忆一下,楚离发现自己在来到这个梦境世界中以后,只有对狐狸,他几乎没有表现出什么重逢的异样和激动。

    与夏素言相遇的时候,他会愣上很久,品味时光错乱的感觉;与始皇相遇的时候,仅仅是一次摸摸头就让他有种掉眼泪的冲动,感受那份久违的温暖;甚至与刚刚相见不久的尼采在梦中重逢,他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安慰和雀跃,在数据终端中噼里啪啦问上一大段问题。

    但只有对狐狸,时隔那么多年之后,再度看到她熟悉的睡颜的那一刻,楚离却几乎没什么感觉,就像曾重逢了无数次一样,熟悉的令人不可思议。

    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白头到老的一对老伴,早上醒过来,看见满脸皱纹的对方睡在身旁,有种……

    “啊,该叫她起床做饭了。”

    这种平平淡淡的时光。

    就像这一刻,紫禁城中,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落在他和她的脸颊上,少年和少女坐在独栋小楼的屋檐上,大地是白皑皑的雪国,无边际的夜幕是一片苍茫,他和她没有说话,看着对方。

    “啊,他/她当然应该在我的身边。”

    这种理所当然的相守相依。

    狐狸是楚离的什么人呢?是他的爱人、姐姐、兄弟、老师、同学、搭档、室友……数不清的关系,他在燕京生活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狐狸就陪着他了,一直陪到了北大西洋边缘的那道悬崖,背着他跃入无尽深海。

    而最早是什么时候呢?

    依稀回忆起来了,那时他和孤儿院的同龄人们初到燕京,去参加遴选使徒的盛会,在繁华的国际大都会火车站,他走下火车,然后被那个离家出走的小狐狸顺走了钱包。

    他追了她三条街,最后被忍无可忍的她一拳打晕在了小巷里,再度醒来以后,却被那只心肠太软的小狐狸送到了医院,不仅还了钱包,还倒贴了医药费,小纸条上怒火燃烧的狐狸涂鸦,他至今还记得左下角画歪了一笔……

    说起来,他没有记错吧?

    这样想着,楚离一边思索,一边从上衣内衬的口袋中拿出了那张纸条,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嗯,没记错。

    他又把纸条放回了怀中。

    再转过头,楚离看着不知何时已经呆住了的狐狸,他犹豫片刻,道:

    “大概是亲人吧。”

    可以理解成夫妻,也可以理解成兄弟姐妹,或许连楚离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但非要给个定义的话,大概就是亲人吧,即使颠簸分离半生,再度相见时,也不会感到陌生的亲人。

    “……亲人啊。”

    漫长的沉默。

    狐狸眨眨眼。

    半晌后。

    她微微皱起眉头。

    露出了有些嫌弃的表情。

    “血亲控。”

    她如是评价:

    “——变态。”

    一瞬间,罗曼蒂克的氛围变成了各种意义上都很谐的场面。

    黑色长发的少年额头青筋微露,面无表情地伸手提起了狐狸的衣领,做势就要往楼下扔。

    “这时候不应该是恼羞成怒地玩强x游戏才对嘛。”

    狐狸丝毫不在意脚下呼啸的夜风,被楚离提在半空中,一边晃来晃去,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楚离,道:“我对你的荷尔蒙气味很敏感,刚刚我露出嫌弃表情的一瞬间你有点儿兴奋哎,要不要一边被我骂一边做?心理学书上说这种玩法很能迎合男性征服欲来着——”

    “那种地摊心理学给我自觉扔进垃圾桶!”

    随着楚离恼羞成怒的声音,狐狸的笑被风带出了很远。

    良久。

    当狐狸终于止住了笑声时,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依偎在了楚离怀里,沉沉睡去。

    她的睡颜不再像这个白天一样,满面笑容中蕴藏着挥之不去的忧郁,而是安然静谧的微笑。

    楚离看着这样的狐狸,微微一笑,半晌,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又想起尼采的那句话了。

    【这个梦境源自她最美好的回忆,而美好的源头……是你】

    楚离默默回想着这句话,眼中的神色越发复杂了。

    如果说他在这个世界上对某人报以由衷的愧疚的话,那一定就是狐狸了。

    狐狸几乎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甚至连性命都险些丢在亚欧大陆的万里逃亡上,但他到头来却什么都给不了狐狸,五年前为了向摄政王复仇而隐姓埋名,五年后为了华夏暂避北美兵锋而无法相见,甚至连好不容易重逢的梦境中,他也要把一切都瞒着她。

    这样想着,楚离摇了摇头,轻轻抱起了狐狸,走向天台大门的方向。

    “对了,谢谢。”

    刚走了起步,楚离顿了顿,对口袋中的数据终端说道:“谢谢你没有打扰我们。”

    这句话当然是对尼采说的,从狐狸来到天台开始,数据终端就一直没有关机,而尼采也一直沉默不语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不客气。”

    漫长的沉默之后,一声淡淡的电子音从数据终端上传来,尼采平静道:“苏妲己对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塑造有着不可磨灭的强烈影响,她是你生命的组成部分之一,我不会愚蠢到在这种时刻打断你,那样只会破坏我们的……”

    顿了顿,尼采淡淡道:

    “……友谊。”

    “嗯,多谢了。”

    楚离没有从淡漠的电子音中听出什么感情来,他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的表达了感谢,然后简单道了晚安,抱着狐狸走向卧室。

    三张大床排列在寝室中央,夏素言在最左边,已经安静地睡着了,表情柔和,像是一朵洁白的水仙花。

    楚离看了看夏素言的睡脸,笑了笑,把狐狸抱到了床上,脱掉了外衣和鞋袜,给她盖好被子,坐在那里看了一会,然后起身走向厨房。

    他有在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热牛奶的习惯,这是始皇时常叮嘱他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留着。

    时针已经接近了12点,梦境中漫长的一个白天虽然波折不断,但基本都是些好消息,又重逢了故人,楚离此时的心情很不错,一边向杯中倒着牛奶,一边打开了微波炉的盖子。

    时针一分一秒的走过。

    夜深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气温早已降到了零下,彻骨的寒风吹拂在夜空中,凄厉而呜咽。

    独栋小楼旁的电线杆上,密密麻麻的电线上不知何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一根裂开了一丝缝隙的电线上,落下一片雪花,很快化开,水迹渗入电线的裂缝内。

    这个过程不知已经重复了多久。

    厨房内的灯光忽然闪了一下,微不可察的一刹那。

    窗外的寒风依然在呼啸不停。

    楚离没有在意,牛奶杯已经放进了微波炉中。

    他拿起微波炉的插头,向插座的方向伸去。

    插到了插座中。

    下一刻。

    伴随着一声尖锐而刺耳的爆鸣声,整栋小楼陷入一片漆黑,电火花在厨房之中轰然爆开!

    而这远远不是结束。

    当电火花弥漫在空气中的时刻,百万分之一概率的以太连锁反应被奇迹般的引发——

    【轰——!】

    巨大的电光爆鸣,几乎撕裂了独栋小楼外围的夜幕,恐怖的冲击波震碎了半面墙体和所有玻璃,四射飞溅的碎石像子弹般疾驰而出!

    原本熟睡的狐狸,瞬间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