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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上任五十五天

    本丸里因为审神者的回归,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更新最快

    刀剑男士们房间门口的挂灯重新亮了起来,即使尚未至夜,也显得空间尤为明亮。木制的走廊上时不时传来“哒哒哒”的脆响——是短刀玩耍奔跑的声音。

    从蝎和鼬的旁观中,这座本丸就好像不知不觉的活了过来。

    再度拨开一个差一点撞到自己身上的短刀,蝎缓缓吸了口气,克制着自己不会随时碎了这些比自己的苦无还脆的刀,一把合上了门。

    “真是一群讨厌的矮子。”他呢喃道,显然是被烦晕了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句话中,也将自己涵盖了进去。

    不指望着能出门,毕竟这座本丸里的刀都有些怕他们。在泠苏回来之前,他们还会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遇到他们的时候也会警惕的避让开来…完全不会像今天这样,不仅肆意走动,还会放任短刀在走廊上戏耍打闹。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我有人撑腰”了的傻劲。

    弄得他们好像真的欺负过他们一样。

    或许连这些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依赖那一位让他们肆惮,不愿意效忠的主君。

    审神者固然不是他们心中最初期待的样子,甚至在这些刀剑男士之中,还有许多尚未效忠于她,没在她面前露过面的刀存在

    可就如同开了荤的猛兽再也不能忍受食素的单调一样,体会过了安定的生活,还有一位强大审神者的庇护,这些刀剑男士们同样也无法再忍受曾经那样漂泊不定惶恐不安的生活。

    新来的审神者会偶尔送给他们礼物,不会说“辛苦了”这样好听的话,却会给他们充足的灵力用来疗伤和增强自身力量。虽然心思不定难以捉摸,让短刀们畏惧,却从不会碎任何一把刀

    正是因为有着短暂的离别,让刀剑男士们最终,无限放大了她的优点,而忽略了那个人内心深处犹如浓墨浸染一般的黑暗。

    当心底的渴望被放大时,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他们已经开始畏惧被抛弃。

    这是一种源于潜意识的影响。想要做到这样的效果,位于所有人视觉中心的那个少女必须要有着足够的魄力和头脑,还要有足够的手腕,才能让追随着她的人生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如她那般的人了——那样的想法。

    “就像她当初走进我们的世界一样。”

    窗外阳光明媚,欢声笑语,不同刀派的兄弟们聚在一起,仅仅是谈论晚上要准备一个什么样的回归晚宴也让人觉得那是一个美好的话题然而这些对于蝎来说,都遥远的像是另一个国度。

    原本也就是另一个国度的事。

    她离开了他们,离开了晓,更是抹去所有的痕迹,从他们的世界消失。

    即使他们再度相遇,也改变不了这里不再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事实。

    这样想着的蝎冷笑了一声,身上披着的黑底红云袍的袖口处,一双手灵活翻动着,指骨上红色戒指上刻着的“玉”字明晰。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高大傀儡随着他手指上牵引的查克拉线开始动作,傀儡身体中隐藏的尖锐暗器时隐时现似潜伏着的杀手。

    “不过都是些最后会被丢弃的玩具而已。”

    “”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忍具包,又将佩恩临走前交给他们的卷轴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后,鼬终于往蝎的方向看了一眼。抬手甩了一把苦无插在傀儡的各个关节上,才淡声对蝎说道“所以呢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只一句话,就将蝎的抱怨通通憋了回去。

    “蝎,你不是她的对手。”

    “啧。”握着查克拉线的手重新隐藏在袖口下,蝎同样看到了鼬翻出的那个卷轴。他的眼眸暗了暗“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鼬低低的嗯了一声。

    “继续等下去吗?”这一回,蝎没有自做决定,而是难得的询问了鼬的意见。

    因为他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有的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下手会有多狠。

    当时年仅13岁的宇智波鼬就可以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而能狠下心杀光自己一族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可比晓的其他成员罪行深重的多。

    或许这也是当初泠苏格外喜欢他的原因,抛开表面不谈,他们或许更为相像一些。

    鼬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沉默着将那个卷轴交到蝎的手中,看到蝎将卷轴收好。然后开始将重新整理过的忍具包系在自己的身上,站直了身子。

    漆黑的发色下,那双同样漆黑的瞳孔一刹那间变成了血红色三勾玉。

    “我们”他开口。

    ·

    “咚咚——”敲门声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

    “请问蝎先生和鼬先生在吗?”山姥切国广站在门口问。

    “……”鼬没有做声。

    这声敲门尤为突兀,打断了他们。至少在鼬的心中,原本已经成型的计划随着这一声轻微晃动了一下,让他下意识的失去了所有行动。

    他唇角微抿,长长的漆黑刘海下,一双眼眸隐藏在暗影中,肃杀的冰冷——修长的手指从袖子中探出,一阵残影闪过,涂着漆黑指甲的指尖赫然夹着几只苦无,尖端闪过冰冷的寒光,似弥漫鲜血的阴寒。

    凭借他的忍术,足以达到未见血便封喉的地步。

    可那是她的刀……

    “主人让我来请两位去一趟天守阁,说是有要事相商。”没有得到屋内的回应,山佬切继续说道。他顿了顿,一双没什么表情的碧色瞳孔微动,半晌后淡声说道“是关于之前抓住的那个俘虏的事。”

    作为一个被时之政府创造,被审神者用灵力锻造出的付丧神,山佬切国广的实力或许不比屋内的那两个忍者,但是身为刀剑,本身对凛然的杀气还是十分敏感的。屋内的人自来到本丸后从来没有过收敛自身气息的想法,这在他们这些刀剑付丧神的眼中,就像是一个明亮的定位点一样清晰。

    无需出声,他就知道他们在哪里。

    屋内,蝎弯起唇角微笑,对着宇智波鼬无声开口“要——怎么——做?”

    “……”

    宇智波鼬垂眸,密而长的眼睫垂下,遮挡住了那双眼睛中隐藏起来的情绪。然后他沉思了片刻,最终收起了手里的苦无,一双血轮眼也再度隐藏起来,恢复成了墨一般的漆黑。

    蝎挑了挑眉,知道了他的选择。

    他走上前,拉开门,对门口那个面无表情的碧眼少年开口“带路吧。”

    ·

    俘虏已经被抗到了审神者一楼的会议室。

    俘虏是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现代装束,身上还带着用来储存灵力的符纸。据说除了灵力浓郁外没有什么其他的能力,本来这个人出来,是想要强行消除泠苏对付丧神的契约的,不想最终被泠苏的契约力量反噬回来,重伤。才让付丧神们意识到他的作用,被轻易抓了起来。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就职其他本丸审神者的人类。

    毕竟会想到强行撕毁审神者契约而将刀剑付丧神据为己用,也只有那些人而已。

    而另一个交到时之政府手上的俘虏则是一个阴阳师,中了鼬的月读被直接放倒。

    考虑到阴阳师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比起只拥有强大灵力的人类更加难以看管防御,他们最后选择留下了这个灵力强大的人,而将阴阳师交了出去。

    本丸的短刀药研藤四郎正好精通药理,在粗略治好了这个灵力强大的俘虏后,直接一剂麻药扎了进去,连着几天,这个中年人就睡的像猪一样死。

    此时药研正将麻药的解药配好扎进去,等待俘虏苏醒。

    一针管的试剂见底,泠苏看着穿着一身内番服,白衣大褂神似医生的药研藤四郎,眼眸弯起笑了笑。

    “麻烦你了,药研。”

    “哪里。”将工具收好,放回到医药箱里,药研起身对着审神者笑道“为大将工作是我的职责所在,请尽情的吩咐我就好。”

    他扭头,看了眼倒在地上被束缚住手脚的俘虏,中年男人的眼球在眼皮下微微转了转,已经有些转醒的迹象。

    想到审神者是要进行审讯,他后退了一步,对着审神者,有些犹豫道“药效发作的很快,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清醒,大将,如果这是机密审讯的话,我先出去吧。”

    顿了顿,他看了眼守在审神者身侧完全没有动得想法的三日月宗近,说道“我会守在门口,随叫随到。”

    “也好。”审神者想了想,点了点头。

    药研的药效确实很快,在俘虏快要清醒的时候,山姥切带着蝎和鼬来了。

    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到审神者的房间。虽然天守阁除了第二层起居室会设下结界,其他的房间都是可以随意进出的。但她不在的时候,依旧没有任何人试图靠近过这里。

    “这不是我们那天抓的人么。”进来房间第一眼,蝎就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俘虏。

    泠苏振袖,掩唇轻笑“就是他。”然后她起身,踱步到俘虏身边,伸手掐起他的下巴,向上提了提。

    是一张从没见过的脸。

    可惜狐之助还在时之政府那里,暂时不能回来。没有办法用系统对时之政府的人和政府下契约的审神者做比对。

    虽然能比对性的可能很小……但凡能派出来的人,想必都是从未动用过的暗棋,或者“死士”。

    泠苏敛眉沉思,然后抬眼,对着宇智波鼬说道“我有些话想问他。”

    “所以?”蝎看了看鼬,有些明白了过来。

    “请你们帮个忙啊。”审神者理所应当,直起身。

    起身的时候她垂下的长发拂回到肩上,似皑皑白雪的颜色。然后这团雪白后退了一步,脚步似乎有些虚浮,轻微的晃了晃。

    “主君!”

    三日月宗近微惊,一个跨步上前,他时时刻刻注意着审神者的状态,虽然那一个晃身的动作很短暂,且轻微。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审神者那一刻极致的虚弱。

    她确实是受了很重的伤。

    三日月宗近伸出一只胳膊,垫在了审神者的手背上,让她的绝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他的身上,然后扶着她往座椅上走。

    “即便是工作的话,也请让自己不要太过疲劳啊。”他微微叹息着,慵懒磁性的声音中有些许无奈“您是我们的主君,无论如何,请对自己的身体更善待些。”

    尽管没有开口,但是从刚回本丸的状态,再到现在来看,她已经开始越来越疲惫了。

    “你让我们过来,是为了要审讯他。”等到泠苏重新落座后,宇智波鼬才走到了俘虏的面前,说道。

    “嗯。”泠苏揉着眉心,应了一声。

    她倒不是觉得有多难受,安倍晴明那一剑下来的重点不是伤了她多少,而是那把剑上面覆盖的力量太过诡异。

    即使肉伤很快就能痊愈,但她却始终觉得自己很疲惫。

    山姥切国广从一旁热着的水壶中斟了一杯茶水,走到审神者面前,双手托起轻轻放在审神者面前,低声道“请用”

    “多谢。”泠苏笑了笑,接过来抿了一口。

    缓和了一会儿后,她才抬起眼,重新对着宇智波鼬说道“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审讯起来有些吃力。不过作为晓的一员的话,这种程度的审讯应该不在话下。”

    她顿了顿。看了眼完全清醒过来的俘虏,淡声说道“不用做其他的,帮我查出是谁派他来的,就可以了。”

    “可以。”宇智波鼬看了眼倒在地上茫然随后转为愤怒的俘虏,淡淡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让其他人代劳工作方面的事。以往在晓的时候,这些事情是从不会借用他人之手的。

    或许是在晓的时候她并不信任身边的同伴,所以无论那时候的她是受伤还是怎样,都不会让其他人代劳自己的事,又或许是伤她的那人实力确实强劲,让像泠苏这样活了许久的长生之人,也招架不能。

    “主君,要不要先休息下。”眼看宇智波鼬开始了审讯,三日月宗近垂下头,看着拄着下颚坐在他身躯下的阴影中的少女,微微笑道“毕竟工作什么的,真要忙起来,可无论如何都忙不完啊。”

    “原本也没有想着忙工作的。”泠苏摇了摇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轻笑。

    三日月宗近看着她,只觉得她往日里苍白的皮肤更加苍白,可那苍白却不似面无血色的样子,倒像是光线也能穿透身体一样,让这个人的身影开始隐隐约约融入进空气中一样。

    他呼吸微微一滞。

    半米之隔,少女微垂着脖颈,脸颊微侧。他能看到她密长的睫毛,微微发白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半阖着,似睡非睡。

    蝎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泠苏这个样子后,嘴里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只是找了个角落安安静静站着,看鼬在那里审讯犯人。

    “山姥切”过了一会儿,审神者开口,声音弱柳扶风般“你来的时候,外面是在准备什么?”

    尽管本丸面积庞大,但居住的地方都是挨在一起的,天守阁又位于正中心,声音很容易从庭院中传过来。

    “他们在准备您的回归晚宴。”山姥切国广躬身,对着审神者尽量放低声音说。然后他迟疑了一下,顿了顿道“需要我让他们停下吗?”

    “晚宴啊。”泠苏眨了眨眼,看向山姥切“不用。”

    山姥切被审神者看得浑身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审神者的目光虽然落在他的身上,但是那目光却有些涣散,比起是在专注的看着他。更像是透过他,看向了悠远的某个不着痕迹的地方。

    一个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真是让人怀念的气氛。”良久后,他的主君忽然抿起唇角,笑了起来。

    “先小睡一会儿吧,主君。这里有了结果很快就会叫醒您。”三日月宗近说道。

    “也好。”泠苏想了想,说着。

    随着这句话落,就像是某个绷紧的弦忽然松开,她很快倒了下去,身体向着三日月宗近的方向倾斜,轻缓的倒在了三日月宗近的怀里。

    男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柔的接过她的身体。少女羸弱的身体骨骼纤细,男人宽大的手掌覆盖在上面,仿佛稍稍用力就可以折断一样。

    但这个房间里的人们都知道,这副柔弱只是她的表象。

    二楼起居室的结界没有开,三日月宗近最终只是扶正审神者的头,让她以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睡在自己的怀里。

    眼看他专注于照顾审神者,身为近侍的山佬切国广只得站了出来,对着审讯中的晓的两位成员说了句“麻烦了。”然后离开天守阁,去了就近的付丧神的房间——左文字一家那里取了一条被子回来,盖在了审神者身上。

    之后他又去了前院,和刀剑男士们说了审神者身体不适正在睡觉,本丸里的刀们都自觉减小了声音。

    只是晚宴依旧在准备,毕竟这是审神者第一次想要和他们一起进餐,也算得上是本丸自从迎来新的审神者后第一次正式的会面,刀剑男士们都有些受宠若惊。几乎所有的刀都参与了进来,开始更加用心的准备起来。

    就这么忙忙碌碌小心翼翼一直到了晚上,审神者终于醒了过来。

    泠苏醒来的时候,审讯已经早早结束了。

    她没有看到全程,但是在天守阁里陪着她的三日月宗近和山佬切国广却是看到了全程。

    根本无需多言,只一个月读下来,那个男人就开始知无不言,将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

    据说他们这些人都是临时招来的,为了保护幕后真正的操控人,甚至都没有与他们进行过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接触。

    只有一个联络人一直从中周旋。

    而且在这个周旋的过程中,他还发现了,打着3304号本丸主意,让他们入侵的幕后之人,竟然是两拨。

    一波隐藏很深,毫无痕迹可循,一波却多少留下些了漏洞。

    “让我猜猜。”泠苏起身,抚平了身上衣角的睡痕,轻笑道“花山院宗一?”

    蝎挑了挑眉“那倒没说,他不知道名字,只有一个坐标。据说是在一次中间人联络的时候提到过一句,偷偷记下的。”

    他说出一串数字,而那一串数字所代表的坐标,不偏不倚,正是那个荒废本丸就近的位置。

    泠苏叹了口气“果然那次的试探暴露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山佬切问。

    “先不急。”泠苏从堆着文件的桌子上找到那张邀请文书,折起,放到山佬切的手中“这东西你先收好。眼下关键的东西都在我们这里,急得不是我们,是他们。”

    “不是说今天晚上会有晚宴么,既然如此,今晚就先不要忙碌公务了。”

    “那么,我先将这个人带回去关好。”山佬切收好那张邀请函,然后看了眼受过刑后昏迷过去,又被药研扎了一阵迷药的俘虏,单手拎起他退出了房间,就往手合室的方向去了。

    蝎和鼬也准备离开。

    泠苏却忽然叫住了他们。

    她转身,裙摆飞旋,与发丝纠葛缠绕。赤·脚向着楼上走去

    “既然来了,那便谈一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