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2.上任四十一天

    此为防盗章  战线一度吃紧。-的伤员,战死不断——为了弥补这一严峻情况, 政府决定放宽对审神者就任资格筛选的力度, 急速扩充战力, 弥补人数上的劣势。

    但同时随之而来的, 还有更为严重的内部腐朽问题。

    ·

    此刻, 某处存在于空间缝隙中的府邸内。

    那是一间复古的中式楼阁样式的房间,屋内铺着木质的地板,几个蒲垫, 还有一个矮矮的方桌。

    此时一个少女正跪坐在蒲垫上。她着一袭绯红曳地上面绣着鸾鸟朝凤的镂金广袖裙,一头及膝的雪白长发,跪坐时如瀑布般铺散在米黄色的地面上。从窗户泄出的阳光斑驳落在她的侧脸, 衬托着白皙通透的面庞。如同精致的瓷娃娃。

    “叮铃——叮铃——”寂静的空气中似乎传来铃铛清脆的响声。

    少女侧耳倾听,身形微顿。

    随后她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带着白玉镯子的手臂捧起放在膝上的羊脂白玉的香盒,为方桌上的错金银博山炉添加香料。

    香炉形如莲花骨朵的山峦,内里的香料借着灰下炭墼的微火烤焙, 丝丝缕缕青烟飘出, 萦绕弥漫, 在空气散发着阵阵奇香。

    当她做完最后一个步骤,等待香气在房间内扩散时,脖子上系着铃铛的狐之助终于从空间缝隙中跃出。只见原本只有少女一人的内室忽然在半空中现出一道裂缝, 一只花样条纹的狐狸从缝隙中跃出, 跳到了少女的香炉旁。

    “久等了, 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在方桌上坐好后, 口吐人言。

    “你就是政府来接引我的式神吗?”少女垂头,发丝顺着额前垂落,问道。

    “是的。”狐之助点点头,回答:“我是政府委派下接引审神者前往本丸的狐之助。是审神者与政府沟通的桥梁。在您就任审神者期间,我会一直在您的身边。不过,因为大人的特殊性和重要性,政府特意申明,在您管理本丸期间,不存在合约。您和您手下管理的刀剑男士们无需遵循政府派发的任务和制度。一切由您的心意而定。”

    狐之助的眼睛中闪过数据的莹蓝色流光,显然是在接受信息:“我们愿意在能力范围内为您达成任何愿望,满足您管理本丸期间的所有需求——只要您愿意在最危机的关头出手相助我们。”

    “这是自然。”少女轻笑着,从蒲团上缓缓起身,声音飘飘渺渺,让人听不真切,似置身梦中。

    “泠家府邸一直是世人求而不得,魂归忘川。介于虚幻与现实之地。你们既然费尽心力找到了我,我自然会为你们达成所愿。”

    钩子支起的窗子外徒然有风涌入,刮起少女雪白的发丝,发上浴火而飞的凤凰金钗流苏嵌宝石坠在风中摇摇曳曳。细软的发丝下,隐隐可以看见她的双眼。

    峨眉凤眼,勾魂摄魄,如妖如魅。

    狐之助剔透的眼睛注视着少女,恭敬俯身,说道:“那么,泠苏大人,在未来相处的时间内,希望我们一切顺利。”

    “这样再好不过了。”泠苏含笑回答。

    ·

    午饭过后,本丸中即将迎来新任审神者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个消息最先是由新到任的狐之助下达的。之后才借着众刀的口传达到本丸中的每一处角落 。

    狐之助的到来要比审神者早了很多时间,据说是因为新来的审神者的一位友人今天邀请她参加了一个宴会,为了赴宴所以才耽搁了就任的时间。

    “不过,连就职都会迟到的人,真的没问题吗?”用过午饭后,因为不知道审神者究竟什么时间会到,不愿错过这个时间的付丧神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聚集在前厅的庭院下休息。

    “听说随着战事愈演愈烈,很多审神者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但有一些审神者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留下的。或许这一位也不是很情愿过来吧。”

    刀剑男士们漫不经心的讨论着他们未来的主人,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与他们并无关系的话题。

    早先到达本丸的狐之助一直站在他们不远处,似乎不是很愿意在新主人到来前和付丧神们打好关系。独自在旁听了一会儿后终于忍无可忍的跳了出来,对着面前一众付丧神说道:“请不要再非议这座本丸的新任审神者,这位大人是受政府亲自邀请才肯前来的殿下,可不是我们能够非议的。”

    “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加州清光涂着自己的指甲,不咸不淡的回道。

    “那是当然,毕竟那位大人可是曾助——”狐之助的话刚到嘴边,马上停了下来。

    审神者的身份即使是在时之政府也是不能直言的存在。它可不敢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说出那位大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它有些无可奈何。

    这座本丸中的刀剑们对于将会有新主这件事表现得十分淡然。像是没有对新主很期待...当然也没有表现出抗拒的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作为时之政府资历最老,权限最高的狐之助,它熟悉每一座本丸的详情。所以才会被派往泠苏大人身边。为的是不让那位大人感觉到自己被怠慢,也好在第一时间将一手资料呈到她面前。

    眼前这座本丸的来历比较特殊。它是时之政府与时间溯行军对抗初始的第一座本丸,里面的刀剑也都是第一批诞生付丧神的刀剑,相比后期出现的其他本丸中的付丧神,战力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

    但一年前,这座本丸中的审神者因病去世。徒留下本丸中的付丧神。考虑到那时政府就有意将这个本丸留作那位大人的所有物,所以为了避免刀剑们被染指,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政府都没有再送来新的审神者。

    每日派遣出阵的任务转而由政府直接委派下达,这座本丸可以说是早早就是为那位大人准备好的礼物。在这样的情况下,除了付丧神们实力增长的如何,自然没有人再关心他们的心理状态。只是一味的让刀剑男士成为付丧神中实力最强大的一批——毕竟那位大人是个不喜欢弱小的存在。

    而在战力紧缺的情况下,这座本丸内的付丧神就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其他本丸的审神者为他们存储一部分灵力,用作支撑这个本丸内修复室与内番的运用。

    再多的,其他审神者提供不起,也不愿意耗费众多灵力滋养其他本丸中的付丧神。

    之于审神者是时之政府的宝贵战力财富而言,从原物中提取的物之思念,从而经由人手转化而成的付丧神,只是战争中的兵器而已。

    只要是兵器,无论被遗弃战场,在战争中被折断;易或是被当做礼物用以取悦别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在长达一年的无主时间中,因获得人形而产生的各种各样不同的心境,因没有审神者的引导,逐渐发生着变化,已经到了连狐之助都有些看不透的地步。

    不过说句比较残忍的话,或许只有这样的本丸,才能提起那位大人的兴致——也说不定。

    狐之助这样想着,狐狸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什么别样的表情。他的直属上司是时之政府,连自己的命运都是由别人赐予的式神,也没什么资本来同情别人。

    只是那位坐在回廊下品茶的三日月宗近,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新月的眸子缓缓落在了狐之助的身上,然后很快垂下眼睑,敛下眼底的光泽。

    那位新任的审神者……不知道对于这座本丸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他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

    午后没一会儿,本丸里忽然下起了小雨。

    夏季的小雨淅淅沥沥,带着些许草润的清香。被雨打湿了衣服的短刀小正太们一下子没了继续在院子里玩耍的兴致,呼啦啦的跑回了廊下,纷纷找自己家的大人去了。

    就在这时,廊下飞檐上挂着的风铃忽得无风自动,已经空出的庭院里,渐渐弥漫起白色雾气,不知不觉间笼罩了庭院,让人看不真切。

    众刀对这一变故面面相视,下意识屏住呼吸。待浓雾消散后,这才见到,原本空无一物的庭院里,一个少女孑然而立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姿婀娜,眉眼摄魂的少女。她举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身上穿着的并不是刀剑们所熟悉的日本服饰,而是一身绯红色的广袖长裙,肩上披着月白色披风,上面绣着雪中梅花,渺渺白鹤。雪白的长发垂下,细软轻薄的披散在身后,几乎垂到脚踝。

    “看来我来晚了。”那人的声音似风轻柔,又如纱般缥缈。看着被浓雾吸引,聚集在庭院中的付丧神们,唇角含笑:

    “初次见面,我是泠苏。从今天起就任这座本丸的审神者。”

    在这个时候,自然要趋避开可能让她不快的点,好让本丸的生活可以平静一些。

    “呵~”泠苏落下的笔锋停顿,抬袖掩唇轻笑了一声。

    一期一振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预想之内的责难没有发生,泠苏只是停顿了很短的时间。轻抬起的眼睫扇动,正午的阳光刚好透过他们身后敞开的障子门投影在她的眼底。

    那是一抹这世间极美的光泽,眉目倦情,眼角微微上挑,似烟波一般,荡漾着水润的光泽。瞳孔的深处却是死海般的淡漠沉寂,像是个冰冷得没有温度的人偶。

    然后她垂下了脖颈,毛笔的笔锋再度落在竹简上,苍劲有力的字迹随着她手腕滑动渐渐浮现出应有的样貌。她目不转睛,垂头记录着什么,任由细碎的白色发丝垂落案上,直到最后一笔笔画收尾,这才撂下笔,抬头对粟田口家的两把刀说道:“无事,坐吧。”

    “是。”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依次坐下。

    虽说是紧急召开的会议,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要讲。

    审神者的一切行动都没有避让付丧神,作为有着上百年记忆的刀剑——跟随历史洪流中的英雄们驰骋疆场的刀剑来说...此时要是再不明白这位主君的目的,那他们真的可以跳刀解池了。

    ——从这位审神者上任开始,这座本丸中的刀剑就已经不再是为了斩杀时间溯行军存在的了,而是为了斩杀那些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窥视世界基柱的一切“威胁”。

    所以不论是暗堕的本丸也好,政府中的内鬼也好。作为一枚暗棋,她的刀会指向任何一个人。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时之政府是世界与敌人之间的一座堡垒,用来防御一切危机。而泠苏所率领的力量则是堡垒最后防御的机关。因为这个机关的重要性,她是除历史之外最优先保护的对象,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跨过防线,拥有最后翻拍机会的“将”。

    只要这场战争中她的存在屹立不倒,变数就永远存在!

    但也正因为如此,付丧神们对于这位新上任的主君的真实身份就更加好奇。在他们的印象里,时之政府的工作人员在对待刀剑的态度上无不傲慢,即便是偏心于各个本丸的审神者,但像泠苏这样一上任就可以拥有绝对掌控权的,还从未出现。

    她的身份,绝对不会仅仅是现世的某个贵族那样的简单。

    至于狐之助第一次见面时未说完的话......

    “主君,狐之助先生......”审神者暂时没有开口说话,一期一振率先开口问了这个问题。

    “你说那只小狐狸啊。”泠苏用手背拄着下巴,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漫不经心道:“放心,它还会回来。”

    在那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被发现前,就会把真正的狐之助换回来。

    泠苏翻着竹简,白皙的指甲轻轻摩擦着下巴,面上不见悲喜。

    ......想要用几句话就来挑拨她的刀,埋下隐患的种子?真不知道那个冒牌货是在小看她,还是小看她选出来的本丸。

    而且那样明显的诱导性话语,根本不需要思考,就知道是有问题的。费尽心思侵入她的狐之助,又做了如此漏洞百出的语言陷阱。她是否可以理解为——他们开始有些心急了?

    怕她查3304号审神者的身份,也怕她开始查3304号本丸内部的付丧神们。

    普通人自然是查不出的,但如果是政府的内部工作人员,听说过关于她的一些风声,自然不会怀疑她有足够的能力挖出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从当时现场的情况来看,暂且不论3304号审神者对她的刀剑们如何,但可以肯定,她本丸内的刀们,或被动,或主动的参与了这一系列的谋划。这些刀成为了她计划中的一个个棋子,每一把刀都应该会有一个对应的位置。以审神者本人牵引串联才能成为的一个主体!

    思及至此,她呼吸微微一顿,一瞬间脑海中仿佛有千百个画面浓缩成影片在她面前飞速闪过,记忆海在一刹那间被调动起来,化为一个个裁剪的胶卷碎片,不断在意识中剪辑,拼合,最终合成一部完整流畅的故事。

    她倏然睁眼,目光中似有流光划过。

    她从笔架上再度拿起毛笔,将案上的竹简拂去,只留下空空的桌面,在梨花木质的桌子上写下了四个大字——杀人灭口。

    然后她红唇轻启,用日语说出了这句话。

    寂静......

    ...

    空气中,先是凝固的寂静。

    香炉里的沉香幽幽散发着香气。渺渺青烟从中飘溢出来,弥漫室内。

    有风吹过,带来一丝丝的凉意。

    终于,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一个点被我们遗漏了。那就是那晚我们在神社撞破3304号审神者计划,到后来的3304审神者被俘,狐之助被人冒名顶替,本能寺之变历史险些改变。他们之间是有必然联系的,但我们对他的警惕还不够。”泠苏说道。

    “我们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向敌人泄露出重要的信息了。”

    所以在3304号审神者被俘后,他们的行动才会处处被人赶到前面。

    也就代表,接下来的每要走的一步,每一个计划。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是敌人给他们的陷阱。

    这倒是一个会议中意外的发现。泠苏难得沉默了很久,才继续开口说道:“既然我们猜测时之政府内部有内鬼,且就躲在我们的暗处。那么想必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天我会亲自去一趟时之政府的本部,陪同的刀选,以及明天的诸事安排在早饭后由山姥切国广来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