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洲三岛便是最初的天界。只因后世争伐不断,神明相继陨落,直到三教上位后,才有了如今的仙界?”
周峰将古怪僧说的话,从头理了一遍,最终得到的结论,赫然是这般——举头三尺有神明是真,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今世人眼中的仙皇仙帝,不过是成者王侯败者寇的注脚,早就没有诸神了……残留的那些,也不过是后人假袭神名。施主若是能看破这点,仙界又有何惧呢?”
倏忽间,不见古怪僧神情有变,只是从他嘴中说出的话,充斥着一种讽刺意味。那是凡夫难以领会的意境,亦是他的超凡之处!
没有诸神,只有‘后人’?
这么说,天道盟也是这样的存在?
恍惚中,周峰不由怔怔出神。
直到这时,他仿佛才理解,古怪僧为何对他说这些话。不仅是为了解惑,更是让他直视仙界的真相——不管是瀛洲堂,还是天道盟总部,两者都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是一群假袭神名的家伙,真神尚且不惧,假神又如何?
“我明白了……谢谢你!”
意识到这点后,周峰霍然明朗。说着,他且郑重无比的对古怪僧作了个礼——若没有古怪僧这席话,只怕他还被蒙在鼓里……
殊不知,前路重重,都是假象。周峰要做的,正是戳破如今仙界诸‘神’的假象。
等待真相大白的那天,愚昧的世人也会明白——从来没有什么神佛!与其向上苍祈愿,不如靠自己奋斗努力!
“谢我何用?不见实际。与其空谈,不如行动。”
这时,但见古怪僧神色平静,转而说出的话,不再包含哪些信息,只像是督促着某人,尽快进入下一步行动中的说法,无由打断了场间的谈话气氛……
周峰闻言,且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道:“那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去休息,有事我再找你!”
话音刚落,古怪僧倒也利索,转身间不带犹豫,只快走出房间时,忽而回头对周峰说了另一番话。
“也许现在的你还不清楚,自己到底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上。但实际上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会因为看不到未来,而选择半途而废。可事实上,能让你看到的未来,根本不能称之未来,所以……”
“坚持走下去吧,无论有没有结果,无论有多少迷惘。只要你能坚持走到最后,我相信,那个答案会在彼岸等着你……”
莫名说出的话,犹带令人不解的口吻。周峰并不明白古怪僧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跟他说这些。等他有所反应的时候,古怪僧已然不见。
那一刹,他不禁愣在了原地——彼岸的答案?会是什么?
搞不懂的地方有很多,具体出在古怪僧这个人上面。
他的身份,他的实力,以及他潜意识里还记得的,那些古怪东西。这些东西单单拎出来一个,就足以让人想得头大,更别说汇拢在一起!
周峰很难理解,古怪僧是出于何种目的‘留’在自己身边。又或者说,他的出现,本来就是冥冥中注定的一环?
不,就算佛祖,也没本事下这么一盘棋!
他相信有人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但这种未卜先知,不代表能把所有事情都算计在内。
如果说截止到现在发生的事情,都是被安排好的。那么有这种能力的家伙,哪里还用得着寂灭轮回?
肯定有哪里是被漏掉的!
只要找到那漏掉的细节,古怪僧的身份,以及自己‘究竟’怎么走到的这里,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释吧?
恍恍惚惚中,周峰不断在脑海里回想前后至此的细节。
从击败李魁,再到选择反击,直到菩提洞弟子打听到瀛洲堂的情报,他这便过来了……
等等,瀛洲堂的情报,到目前还不能肯定吧!
不能肯定的地方,正是瀛洲堂那个堂主,是否就是盯上周峰的那个天道盟大人物。
说起来,周峰也不过是听从了萧齐煌的安排!
“菩提洞只用了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打听到了距离浮云城至少有三天路程的瀛洲堂。这,是不是有点蹊跷呢?”
回想间,周峰陡然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那就是萧齐煌等人早就打听到了瀛洲堂的情报,只是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了自己,再到自己过来的时候,恰好‘撞上了’古怪僧……
这才是被安排好的?
冥冥中的猜想,实在有点可怕。周峰不觉跳了跳眼皮,一种未知的恐惧开始在屋内扩散。
你以为你走在自己心中追求的道路上,殊不知,在你没抬脚的时候,你的路子就已经被划分好了!
“当五百年的光阴只是一个骗局,虚无时间中的人物又为什么而苦,为什么而喜呢?是这个意思么……”
莫名可畏的氛围下,周峰无由想起了王延平对他念及的这句话。
当时他并没有听懂,后来似懂非懂。再到这会,他似乎真正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只是这意,只能意会,而无法言传。
难以言明的境况,伴随着周峰的呢喃而沉静下去,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夜间有人欢喜有人愁,来自窗外的闹市亦趋于平静,来来往往的过客纷纷找了地方落榻,最后,只剩下萧索晚风……
夜晚的城寨,着实‘不同寻常’。店家门的打烊,街头小贩们的拾掇,都在平静中度过,没有人再去大吵大闹。
安静得有些可怕的街道,到处缭绕着一股死寂的气息,但死气不应该在这里!
犹如龙骨城的死寂,缕缕覆盖在了无名城寨中,那应当是在地狱里才能感受到的气氛,无比诡异的取代了早前的热闹兴盛。
周峰没能入睡,或是还在思量古怪僧对他说的那些事,一人静处在屋内的氛围,却是不比两人来得‘火热’。
当冷清感伴随着窗外街道的死寂气息,一同渗透到屋内的时候,寒意随之而来……
“嗯?”
不可名状的寒意,不由令某人察觉出一丝不妥——这股寒意似曾相识,但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周峰不经意的朝窗外望去,只接踵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他始料不及的……缭绕在街道上的死气甚嚣尘上,一缕缕如同幽灵般的气体徘徊在城寨上空。
便是这一幕,当场惹得周峰瞳孔骤缩!
“怎么……可能!”
不可置信的呢喃从周峰口中脱出。
他瞪大了眼睛,眼看着外界缕缕幽魂般的气体缭绕不去,这一幕,岂非与冥界重合?
“不对!这里怎么可能有死灵!”
刹那间,周峰不觉回过神来。
只当他确定那些缭绕不去的气体,正是冥界特有的幽魂时,他又感到无法理解!
是啊,冥界死灵,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了?
这没有道理,莫说冥界已经由他交给李逍遥掌控了,即便鬼王没死,冥界死灵也断然不可能越过鬼门关,到这啊……
可不管周峰如何不可置信,映入眼帘的画面又是铁打般的事实,根本容不得他去否认。
那缕缕尚未凝聚成人型的幽魂,以近乎漫无目的的方式飘荡在无名城寨上空,这一幕,却是诡谲莫变!
除此之外,个别还没来得及拾掇完的小贩,兀自流连在街头,对漂浮在半空中的缕缕幽魂却是不以为意。他们甚至没有去多看一眼,仿佛对眼前的画面早就司空见惯!
这,这又算什么呢?
“也许现在的你还不清楚,自己到底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上,但实际上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会因为看不到未来,而选择半途而废。可事实上,能让你看到的未来,根本不能称之未来……”
冥冥中,古怪僧离开前的话语回响在周峰耳边。
这些话语,加上妖天仙曾对他说过的言辞,似乎正佐证了什么。
截止到目前为止,周峰所知道的,还仅仅是冰山一角。真相,从来没有被揭开过!
“瀛洲堂,十洲三岛,东极青华大帝。这些,还跟地狱有联系么?”愈发迷离的真相,不由令周峰开始怀疑起来。
古怪僧的出现的确不是巧合,他忽而讲到十洲三岛也不是信口说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只是眼下的周峰尚且不知道其中的关联。
不过,就在他愈发不得其解的时候!
“他已经把答案告诉了你,只是你还没参破……你觉得东极青华大帝,何以又名太乙救苦天尊?太乙天尊的名讳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救苦两字,救苦救苦,意指救度啊……”
白玉魂不知什么时候又清醒了过来,同时说出的话,不免有提点之意。
周峰听了,却是顾不得白前辈怎地又突然从沉睡中开口,只顺着他的意思,似懂非懂道:“救度……是超度的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只是东极青华大帝的救度,与地藏王菩萨的超度有所不同。前者是神通,后者是佛法,佛教中素有神通敌不过业力之说,所以后世只记得地藏王菩萨的佛光普渡。”
白玉魂的清醒‘恰到好处’,说着又开始为周峰解惑道:
“当然,东极青华大帝的神通非同小可。他是为数不多可以的,可以将业果与地狱业力的象征血湖化为莲池者。其座下九头狮子一声吼,甚至能够打开九幽地狱的大门。这个大门,也就是地狱的最深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