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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斗殴

    腊月寒潮将学校枯叶卷打,一路残叶,铺满了校园角角落落。u>

    星期天下午刚起床,二连长薛永强就吹了集合哨音,“所有人,穿作战靴,带大扫把,垃圾桶,楼下集合!”

    该死的冬天!

    虽说躺了快三个小时,但这些天这样强度的单练,李可诺浑身都快散架了。只是听到哨音,她还是挣扎着起来,把荒漠迷彩穿好,大衣裹上,作战靴鞋带一系,和侯小米一起到工具房拎了个大垃圾桶,朝楼下赶去。

    “玎妮,又出什么公差啊?”李婧把领来的白手套带上,朝周玎妮小声问道。

    “扫叶子,听说有大领导要过来检查了。”

    “哦!”李婧恍然大悟。

    没多久,李可诺她们就被带到了东阵地西侧的灌木丛。

    李志春耷着脸,又把任务分了分,“妮姐,你们班人少,就这段儿,上面要求是不能看见一片落叶,树上的最好也摇下来,免得走了过后又掉下来。”

    “排长,是不是所有看得见的落叶都要弄走?”

    “看不见的也要,听说要来位大领导,迎检的标准。”

    李可诺总共经历过两次所谓的迎检标准,每次都是拿洗衣粉刷地,拿牙刷扣墙角,最残酷的那次已经到了用舌头舔玻璃的程度。

    一听到又是这样的标准,李可诺心都凉了半截。

    周玎妮早就料到,把秃尾巴的扫把一分,带着人就干了起来。

    这些叶子都是经秋就存起来的,叠了足足四五指厚。下雨天的时候,又被泥水粘进土里,沤了好些天,铺在干树叶下面,很难清理。尤其是那些灌木丛下面的,还得拿小树枝掏,用手去刨,李可诺作为班副,正是内务卫生上的主力军,自然也就承担了掏灌木丛的重任。

    女生班被分到了二十米的灌木丛和杏树林,李可诺蹲着掏了十几分钟,脚就承受不住她越发厚重的身躯,脑袋一沉,李可诺干脆就坐到了枯草皮上。

    “没事吧,可诺?”许楠朝李可诺关切问道。李可诺跟许楠一个从里面掏,一个从外面刨,配合起来,也算加快了效率。

    听到许楠的声音,李可诺摇摇头,“没事儿,中午饭没吃饱,有些晕。”和唐晓东在一起吃饭,李可诺自然装得很淑女,哪怕唐晓东知道李可诺其实胃口并不小,她也要假装一下所谓的矜持。饭没吃饱,又长时间蹲着,血供不上脑,自然就容易发晕。

    倒是许楠,一开始就寻到了好方法,坐在地上慢慢掏,反正看着架势,不到饭点儿是不可能收工了。

    李可诺调整好心态,继续干活儿,突然又听到许楠小声问道,“可诺,有人追我怎么办?”

    李可诺一听着顿时就来劲了,“谁啊,小楠?”

    许楠性格一直比较弱,糯糯的,平日里也不喜欢跟人讲话,有什么心事都自己藏着。但人总是群居动物,尤其是自己慌乱的时候,更倾向于找一个人分担自己的慌乱。许楠就是这样的人。

    昨天收到某人的短信后,许楠心里一直惴惴的。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恋爱经历,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读书到现在,就是上军校,也是家里安排的。一下子要她独自面对这样的事,她自然拿不定主意。

    李可诺跟班长谈着恋爱,在这方面多多少少算个砖家,本来许楠打算跟侯小米请教,但小米那样的性格,似乎又有些高冷,不像可诺这样,傻傻的,好亲近一些。

    正好两个人对坐着,她就跟李可诺讲了,“可诺,我说了,你可不能跟别人讲啊。”

    “放心,我李可诺是那样的人吗?”李可诺好奇地盯着许楠,催促着她如实道来。

    “是……是春哥!”

    “什么!”李可诺长大了嘴,“李志春!”李可诺自然惊讶了,李志春那憨货一样的人,竟然还敢追她们女生班的人,“你答应了?”

    “没有啊,我拿不定主意,所以问你嘛。”

    “额,照理说,春哥这人其实是不错的,吃苦耐劳,又听话懂事,以后肯定是……相妻教子的必备良品。但是,小楠啊,人心不古,世道维艰,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啊。”李可诺掏了两片树叶,略作沉吟,这才向许楠说起了自己良苦之言。

    “哦。那可诺,什么时候答应合适啊?”

    “至少,我是说至少啊,春哥请你,不,请我们班吃过两顿饭以上才行。”

    “两顿?”许楠一抬头,对上了李可诺狡黠的小眼睛。

    “那就三顿!而且必须要有档次。”

    许楠又低着头,刨了几片枯树枝出来,“可诺,我觉得……”

    “觉得什么啊,小楠,咱可不是随便的人!”

    “我觉得我所问非人了。”许楠一句话,把李可诺呛在当场,随后的话,又让李可诺不知该怎么回到,“班长只请我们吃过一顿诶。”

    “……”

    刨叶子,开班务会,再到后面被安薏找着去谈了会儿心。李可诺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昏沉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被人叫岗,又在岗亭里跟侯小米一人换着睡了快一个小时,要快结束的时候,侯小米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包辣条,让李可诺别提有多开心了。

    “小米,你真是个天才!”李可诺把大衣领子提了提,一扫刚才的睡意,惊声叫了起来。

    侯小米嘻嘻一笑,“本来还想多带一些,又怕被人抓住。”

    “没事的,马上下岗了,肯定没事儿。”李可诺才不管那么多呢,撕开口,一下子咬了两根辣条走。

    两个人吃的正欢,突然看见几个人摇摇晃晃朝这边走了过来,李可诺眼疾手快,立马把辣条往墙角一扔,抹了嘴,在大衣上擦干净,朝着对面那群人就喊到,“口令!”

    领头那人啐了一口在地上,朝李可诺那边回了句,“口个屁令!老子就是口令!”

    李可诺张望着看了看侯小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侯小米蹙着眉,也是纳闷儿,这到底谁啊,胆子这么大,大晚上出来瞎晃荡不说,还不知道口令,不怕挨处分吗?

    侯小米犹豫了几秒钟,又喊了句,“口令!”她手里头已经攥好了电击棍,这东西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好歹也能防身。

    又听到这声音,那人顿时炸了毛,大衣一脱,朝岗亭冲了上来,“妈了个巴子,口令!口你个娘!”

    等冲到一半儿,发现站岗的竟是两个女的,一时间站在铁皮台阶上,进退不得,等过了几秒,兴许是被冷风一吹,“他娘的,口什么令?老子就是不知道口令,怎么滴?你特么要怎么滴?”

    不远处,拿着那人大衣的五个人来到岗亭下面,“走了,栓子,跟岗哨较什么劲?”

    那人哼了一声,朝着噤若寒蝉的李可诺二人望了一眼,转身下来,又啐了一口,“妈了个巴子,老子就是心里不爽,凭什么他贺成能转二期,我就不能!关系,关系!老子那点比他弱了!”

    “得!得!喝顿酒,睡一觉,明天早上哥几个一起走!这特么的破地方,不稀罕!老子们不稀罕!”

    十二月一号,老兵离队。这几个人就是今年保障营那边儿转业复员的老兵,也是最后一天,营里管得不严,吃吃喝喝,只要不闹事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人也知道这么个理儿,要是真闹事儿,指不定档案里头要塞一张处分卡片,得不偿失。他们这些人,顶天了就到学校外头胡吃海塞一顿,回来闷头一睡,第二天把老兵饭一吃就跟着散伙。

    哪曾想这几个喝多了,还要在学校转一圈儿,结果刚走到油库这边的岗亭,一哥们儿听到李可诺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又想到自己这些年在部队奉献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没留下来。心里一气,就想要找岗哨的麻烦,上来一看,女的,怎么办?自然是骂骂咧咧下来了。

    那人还没走下来,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声,“什么人!站住!”

    李可诺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带队巡岗的唐晓东四个人。

    “怎么滴,老子就要走,怎么滴?”那几个人心里憋着火,瞅见唐晓东几个多来,反倒是横了起来。

    张浩南走在第一个,警棍一横,指着还站在岗亭台阶上那人,“老实点儿,别特么找刺激!”

    那人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呵呵一笑,略带轻蔑,“就是找了,你特么打我啊!打我!”

    没几步,两伙人就碰到了一起,“来呀,打我啊!牛气了不是?新兵蛋*子!”

    后面一人也跟着起哄,“毛都还没长齐,管起老子来了!怎么滴?打啊?有本事你打啊?”

    那人来到唐晓东跟前,虽说差了唐晓东半个头,还是硬气得很,跟唐晓东两个大眼瞪小眼,隔了一会儿,憋出“孬货”俩字。

    “保障营还是警卫连的……”唐晓东声音一沉,显然是有些怒了。

    “怎么滴,告我啊?你特么有种去告啊!”那人把拳头锤在唐晓东胸口,“你以为你们什么?准军官了不起啊,瞧不起人啊……”

    李可诺咚咚咚跑了过来,拦在那喝醉了的班长跟前,“班长,班长,咱好好说,消消气,都消消气,大晚上的,天儿这么冷,不如都早点儿回去休息……”

    那人醉的眼睛里只显得出人影,自然分不清男男女女,觉得李可诺在这儿啰哩啰嗦,很烦,一巴掌按过她脑袋,“滚!”

    李可诺脚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唐晓东没想到那人真敢动手,眯着眼,把李可诺扯扶起来,拽到身后,低声说了句,“离远点儿!”

    然后上前,一个右勾拳直接朝那人甩了过去,“你特么找死!”那人下巴受了唐晓东结结实实一拳,蹦掉半颗牙,倒在地上。

    后面一壮个儿见这架势,忙上前来,“妈的,打人,来啊!”

    张浩南嘴角轻蔑,把警棍一扔,“来啊!怕个卵!”

    “麻痹的,谁怂!”

    一时间,场面失控,两拨人厮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