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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连滚带爬

    “啊——!”

    耳边传来一声惨叫,竟是那车夫发出来的,两个粗使丫鬟更是惊天动地的哭叫起来,吓得浑身上下瑟瑟发抖。谢歆玥咬了咬唇,紧急情况之下,她也只能尽量保全慧姑而顾不上别人了。

    这群恶人,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

    “小美人,乖乖自己出来吧,爷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啊!”刀疤脸邪邪地笑了来,手上的箭一击射中了车夫,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再也没有了呼吸。

    就在这些恶人们围过来的时候,谢歆玥沉声吩咐道:“抓紧了车上固定的东西,现在我们只能拼死一搏了!”

    迅速地掏出银针,谢歆玥伸出半个身子刺入了马身,剧痛受惊之下,马儿发起狂来,嘶鸣一声就带着马车在林中狂奔起来。这一幕来的如此突然,似乎连这些贼人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样大的胆子,纷纷后退躲开。

    谢歆玥跑到车厢尾部,死死地抓住了马车的把手,推开了窗子洒出了自己配置的药粉。在风力的作用下,药粉飞散开来,沾到了好几个恶人的身上脸上。

    “呸呸呸,什么东西!”

    “噗通——噗通——”

    凡是沾上了药粉的人纷纷倒地,刀疤脸神色狰狞,恶狠狠地开口道;“给我追!该死的小践人,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逃!”

    说着,一马当先追了上去,手上的弓箭更是瞄准了车厢,嗖嗖地在空气里划出刺耳的声音,穿透了马车的防护。

    “救命啊,救救我呜呜呜——”

    “啊——”

    两个粗使丫鬟发出了一声惨叫,谢歆玥转过身来一看,顿时目眦欲裂。这两人竟是都被那骑马追上来的刀疤脸男人射出来的箭穿胸而过,刺死了!

    她的心中浮现出强烈的内疚和恐惧,只是此时此刻,却容不得她悲伤流泪了。她神色复杂地开口道:“慧姑,咱们尽量用她们的身体遮掩一二,快点躲起来!”

    “奴婢知道,小小姐你也一样要小心!”慧姑紧张地点了点头,两个粗使丫鬟死了,她也用不着再假装哑巴。

    马儿受惊狂奔,根本就是慌不择路的,而那个刀疤脸骑的马比起这拉车的显得神俊多了,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无法甩掉他。幸好其他那些小喽啰是没有骑马的,只有这一人,他们的压力倒是小了许多。

    药粉她已经用出去了,若是被抓到,那刀疤脸应该不会立刻杀了自己,倒是可以乘机近身反击。想到这里,谢歆玥坚定了神色。

    “不好——”

    打开车门,谢歆玥瞬间大惊失色,前面竟然已经无路可退,出现在她们的面前的竟是一处悬崖!这可该如何是好?

    马儿已经发狂,若是直接带着马车跑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谢歆玥咬了咬牙,当机立断窜了出去,骑在了马背上。

    “小小姐,你要做什么?”

    慧姑惊恐地大喊了起来,猛的被人骑到了身上,马儿再次受惊,晃动着身子就要将背上的谢歆玥给甩出去。死死地抓住了马儿的鬃毛,更是惹得马儿反抗愈加剧烈。

    “小小姐,你快回来,危险啊!”

    谢歆玥只觉得自己吃奶的力气都要使出来了,她艰难地爬到了马儿的头部,抽出怀中的银针,对准了马儿头部的穴位,狠狠地刺了下去。

    “慧姑,在自己身上涂一些血,抱着那两个丫鬟的身体装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除非我亲自来叫你!切记!”

    慧姑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小小姐为何要这样叮嘱,然而她也清楚,自己不能成为小小姐的脱离,她这样吩咐,定然是有原因的。

    “嘶——”

    马匹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终于轰隆一声栽倒在地。与此同时,谢歆玥也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上下都剧痛不已。

    她静静地伏在地上,连一丝起伏都没有,乍一看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悄无声息。

    “小践人,你跑啊!你跑啊!”

    刀疤脸追了上来,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这该死的小践人,竟然放倒了他好几个兄弟,真是不知死活!跃下了马,刀疤脸走到马车旁边掀开一看,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都是满身鲜血,死的不能再死。

    “倒是省了爷亲自动手!”冷哼了一声,刀疤脸这才转身,朝着草地上生死不知的谢歆玥走了过来。

    “爷都还没玩过你呢,可别就这样死了,妈的,贱丫头倒是有几番胆色,只不过还是自找死路!”

    刀疤脸骂骂咧咧,蹲下身就要伸出手探探她的气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歆玥猛的睁开了眼睛暴起,手上的银针毫不客气地刺入了对方的太阳穴和睛明穴!

    咚的一声,刀疤脸猝不及防,头晕耳鸣摔倒在地,谢歆玥欺身上去,再刺入对方的气海穴和神阙穴,此两处穴位可让人身体失灵,失去行动的能力。

    此时此刻的刀疤脸犹如被拔了牙的老虎,谢歆玥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她害怕后面的那些强人在追上来,到时候就不会跟眼前这个人一样容易搞定了!

    “说,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不错,谢歆玥绝对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刀疤脸出手无情,若真是求财的山贼,自然希望索要更多的钱财才对。这些人却仿佛是笃定了她一般,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显而易见,这群人的目的就是自己,可是,她身世普通,又怎么可能招惹上这样的仇敌?除非有人看不顺眼她,所以乘此机会买凶杀人!

    刀疤脸发出一声闷哼,却是恶狠狠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行走江湖几十年,刀疤脸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今天居然栽倒了一个小丫头手上,简直是辱没了他的一世英名!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的气机穴位已经被我封住,既然你是习武之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说,是谁派你来的?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不说的话,我就废了你一身的武功!让你变成残废!”

    眼前的少女神色狠戾,手上的银针泛着冷光,竟是让刀疤脸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已经发现自己穴位被封,全身都不能动弹,虽然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却不想就这样送了性命。

    “别别别!我说,我说!是有个中年男人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让我们伪装成山贼杀了你。干我们这行的,向来只接买卖,不问雇主是谁的。那人带着帷帽掩饰了容貌,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啊!不过我当时留了个心眼,悄悄派人跟踪那个男人,发现他去了一处府邸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婆子接头。”

    “是什么府邸?”谢歆玥冷声逼问,心中却有了猜疑,她在京城里面身份普通低调,根本就没招惹什么仇人。除了唐氏,还会有谁会恨不得她死掉?她没想到的是,唐氏竟然这么大胆,竟敢在暗中买凶!这个女人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那个,我一个粗人又不识字,哪里知道是什么府邸啊!不过我记得去那里的路,能找到人就行。”刀疤脸弱弱地开口,不停乱转的眼中猛的闪过一丝冷光,指尖不经意地碰到自己腰间的一处凸起。

    “小小姐小心!”

    慧姑凄厉的声音响了起来,谢歆玥下意识地偏过了身子就地一滚,随着嗖嗖的两声,男人的腰间爆出一个暗器,躲闪不及之间,划破了她的手臂。然而更危险的是,她这一滚动的方向,竟是直直地朝着悬崖边滚了出去!

    “不!”

    慧姑目眦欲裂,哪里还顾得上在马车里面装死,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悬崖边上,然而触目所及,却是无边无际的云海,深不见底的悬崖,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她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小小姐!你若是去了,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等等,奴婢为你报了仇,立刻就下来陪你!”慧姑眼中闪过一丝血光,她踉跄着起身,搬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朝着刀疤脸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不要……”刀疤脸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方才用虽然动用了暗器,身体其实依然是不能动弹的。谁曾想到这婆子竟然没死,刀疤脸更是心中后悔不迭。

    “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这条狗命,我告诉你是谁派我们来的,只求求你放过我……”

    “不用你说我就猜得到是谁干的,更何况,我家小小姐现在死了,知道了还有什么用?你这个恶人,就给我家小小姐偿命去吧!”

    慧姑恶狠狠地开口,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石头朝着刀疤脸的头上砸去。一时间脑浆迸裂,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了?”

    “快,快去救大哥!该死的老婆子,找死!”

    就在这时,刀疤脸的下属们也追了上来,慧姑冷笑一声,唐氏,你会有报应的!哪怕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转身,慧姑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悬崖,小小姐,奴婢就来陪你了!

    “大哥!大哥!不好了,大哥他没气了!”

    “二哥,现在该怎么办?”几个大汉围在一起,老大死了,他们这心里都有些慌乱。

    “反正这丫头也已经摔下悬崖了,这悬崖万丈高峰,下面就是死路,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咱们任务完成了,还损失了大哥,自然不能善罢甘休。怎么着也要再捞上一笔,到时候离开这京城,到南方逍遥自在便是!”

    “二哥说得对,就这样办!”

    “可是咱们交易的时候就说好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万一对方不认怎么办?”

    “那马车里面不还是有两个丫鬟嘛,划花了脸换上主子的衣服,糊弄过去不就行了!老五,你去通知雇主叫他们派人过来查收,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夜色深沉,树林中猛的出现了三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为首之人走在前面,后面的两人却是抬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箱子。

    “他们来了!”

    “毛老二,你们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这一要就是五千两。”为首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闷闷地开口。

    “为了你们这破事儿,我们老大都丧了命,五千两已经算是看在咱们多次交易的份上了!”

    “我们家主子说了,最多三千两,已经都装在这箱子里面了,再多的,那是一分也没有。你们若是识相,就快点拿了银子离开京城,这辈子都别回来!”

    三千两!

    一群贼人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本来就是故意喊了个高价,没想到有这么多,已经都超出预料了。当下哪有不同意的,乐呵呵地上前抱住了箱子,打开一看,银光闪闪的白银,简直要闪瞎了他们的双眼。

    一个贼人迫不及待的上前拿了一个咬在嘴里,确定了是真的,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行行行,你放心,我们兄弟最是守信,今天晚上就连夜离开!”

    “那就好。”蒙面人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两个下人离开了。谁也没有看到,月色下那双眼睛里面,闪过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杀意。

    “我看看我看看,天啊,真的是银子啊!”

    “这么多,够咱们花一辈子了吧!”

    “二哥,这银子这么沉,咱们还是赶紧分了吧,各拿各的,早点走人!”

    贼人们被钱迷花了眼,立刻嚷着要平分起来,老二也不废话,每人手上都分到了自己该得的那份。然而就在众人开心不已的时候,那最先碰到银子的人忽然浑身僵硬,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嘴里更是溢出了黑血。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音响了起来,眨眼间,十几个大汉纷纷身中剧毒,猝死在地上死不瞑目。而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离开了的蒙面人却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把尸体都扔下去吧!”

    夜,越来越黑了。

    ——————

    “郡主,不是我不让你见玥丫头,她前几日就出了门,祭拜她的生母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误了,这不,我们老爷也着急,今天早上就派了人去探探情况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玥姐姐又生病了呢。既然如此,那我就过几日再来看她好了。”

    安阳郡主虽说有些不高兴,可是唐氏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作罢。哎,希望玥姐姐早点回来吧,她今天本来是给她送好消息来的,结果居然没人。

    只不过,有人估计比她还要更失望了。

    诚王府。

    “七皇兄,真不是我不帮你,玥姐姐说是去祭拜她的生母了,还没回来呢!”

    “是吗?”暮云深皱了皱眉,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他这几日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属,却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起好一段时间没见到那个丫头了,特意让安阳去请人,却没想到最后却是个这样的结果。

    虽说也少不了觉得失望,然而心里的那股子不安却显得更加严重了。

    “七皇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暮云深摇了摇头,“对了,你可知道她是去什么地方祭拜了?”

    “好像是在盘云山那边吧,我也没详细问,七皇兄,你这么关心玥姐姐,莫非是喜欢她?”

    安阳好奇地问道,眼中却有些忧色,她是真心的将谢歆玥当成姐妹看待的。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彼此也算很了解对方了。玥姐姐就跟她一样,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更何况,玥姐姐的身份,对她来说,七皇兄虽然尊贵,却并不是良配。

    “安阳,你何时学会三姑六婆的八卦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玩吧!”

    “喂,七皇兄——”

    不满地嘟起了嘴,安阳跺了跺脚,有些挫败。她就知道,想探查七皇兄的心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暮云深可不知道安阳的怨念,他走出了诚王府,便对着暮甲吩咐了起来:“你派人去盘云山那边看看,若是那丫头回来了,立刻禀告与我。”

    “是,殿下!”

    捂了捂心口,暮云深喃喃自语,你一定会好好的,对吧?

    一骑快马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带着一路的烟尘直上,冲进了安逸侯府。

    “侯爷,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

    谢安华手上的茶盏重重地摔倒了地上,脸上的神色勃然大变:“你再说一次!”

    “侯爷,大小姐遇害了!在盘云山上遇到了山贼,昨天晚上被山上的猎户发现的尸体,已经被野兽咬的不成人形了!若不是那辆马车是咱们侯府的,根本就分辨不出来!老爷,你快亲自去看看吧!”

    与此同时,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晋王府上。

    暮云深只觉得轰隆一声,脑子里面都在嗡嗡作响,这一刻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手上的奏章更是被他猛的用力,哗啦一声撕扯成了两半。

    “这不可能!暮甲,备马,本宫要去盘云山!”

    疾步跑出了王府,暮云深神色阴沉的吓人,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的!那丫头精明着呢,又有医术傍身,上次被黑衣人抓走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怎么会死了呢!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盘云山上,官府已经派了人在四周勘察了,仵作仔细地检验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谢家大小姐祭拜亡母后下山,意*到了山贼,他们首先杀死了车夫。逃跑间马匹受惊疯跑到了悬崖,从衣着打扮和年纪上可以推断,其中一个丫鬟和哑婆从悬崖摔了出去,而谢家大小姐和另外一个丫鬟却是被山贼射中了心脉断气。

    如今两具尸体已经被野兽咬的体无完肤,只能用衣着上面辨认了。可怜好好的大家闺秀,竟是遇到了这般的飞来横祸,实在是可惜了。

    贼人下手狠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对象究竟是何人,又逃亡到了何处。官府这边甚至连通缉令都不知道如何去下,估计最后,又会变成一个无头公案。

    尸体已经被运送到了衙门,如今只等着家人前来认领了。然而此时此刻,衙门之中,却是迎来了一个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晋王殿下想要看尸体?当然可以,快快请,下官这就亲自带殿下过去!”

    县衙的后院之中,搁置着两具体无完肤,血迹斑斑的尸体,只一眼看去便觉得惨不忍睹。暮云深双手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竟是有些颤抖地走了上去。

    湖蓝色的襦裙,这是她的最爱,似乎她的衣衫颜色,都是以蓝色为主的。就好像她这个人,清澈如同蓝色的湖水,让人一接近她,便觉得舒服。

    尸体的面孔已经模糊不清了,然而不管是身形还是轮廓,都与记忆中那精怪的少女是如此相似。

    “殿下……”暮甲的神色有些不忍,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少女的尸体,的确是谢姑娘无疑了。然而,接下来自家殿下的举动,却惊得他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因为,此时此刻的晋王殿下,竟然开始扒起了女尸的衣服,这这这,殿下莫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半响,暮云深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沉默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走吧。”

    “殿下,你要去哪儿,谢姑娘她……”

    “那不是她!”

    盘云山的一起山贼死人事件,几乎让所有的百姓心生恐惧,再也不敢轻易上来了。就连万佛寺的香火都受到了影响,前来上香的人寥寥无几。

    “殿下,这悬崖深不见底,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先让侍卫们下去探探情况,您再亲自行动如何?”

    暮甲忍不住劝了起来,殿下怎么能亲自涉险呢?若是让陛下和皇后知道了这件事情,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用,我自有分寸!”暮云深精致的面孔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然而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压抑。那具女尸不是她,暮云深欣喜若狂的同时,却又陷入了极端的恐惧。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只能无数次在心中祈祷,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这悬崖并没有那么危险,也许,她死里逃生,在悬崖下面遇到了生机,却还在等着别人去救她。

    此时此刻的他,没办法就这样站在上面等待消息,他要亲自去找她!

    三十米长的粗绳,在侍卫的准备下抬上了山,缠住了悬崖边的一颗粗壮的大石头。其中一边则是系在了暮云深的腰间,在暮甲担忧的眼神下,缓缓地下到了悬崖。

    眼前是缭绕的云雾,仿佛根本就看不到尽头,越是往下,暮云深的心情就越是暗沉,直到绳子再也无法再动一分,他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

    诚王府。

    “今天是玥姐姐的葬礼,我要亲自去吊唁她。大哥,七皇兄他还是不肯相信玥姐姐已经死了,还在派人去那悬崖下面找人吗?”

    安阳穿了一身寡淡的白色,以往活泼开朗的容颜却满是哀色,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泪水甚至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哪怕晋王府和诚王府都动用了所有的力量,依然没有在悬崖下面找到任何线索。安阳何尝愿意相信,前几日还和她谈笑风生的玥姐姐,竟然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安阳是绝对不相信玥姐姐的去世是一场山贼所为的意外,她怀疑是那个容不下玥姐姐的继母唐氏所为,可是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是啊,他甚至有空还会亲自过去。看样子,他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了,只可惜……”暮千帆叹了口气,红颜薄命,那样钟灵毓秀的女子,竟然只是昙花一现。

    “玥姐姐那样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安阳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扑在暮千帆的怀中痛哭起来。

    安逸侯府只是一个没落的世家,府上的大小姐遇害,除了开始让人觉得震惊,在痛骂了几声山贼的残忍之后,便几乎再也没什么人注意了。只除了诚王世子和安阳郡主亲自过来参加了葬礼,这位谢家的大小姐,生前寂寂无名,死后,也是如此沉默无声。

    “这段时间,多谢世伯的照顾,宁轩不才,自认为以自己的能力,恐怕今年的春闱必定是榜上无名。与其名落孙山徒增伤感,不如再苦读三年,积累够了再来一战。至于与贵府小姐的婚事,宁轩自惭形愧,配不上令千金。当初本就是父母戏言,并未写下婚书,这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吧!”

    谢歆玥的头七之后,李宁轩便求见了谢安华,自求离开。他竟然主动提出了解除婚约的要求,倒是让谢安华惊喜不已,面上倒是客气地推辞起来。

    “这怎么行?贤侄莫不是要让世人说我背信弃义吗?这婚事不能取消!”

    “宁轩心意已决,还请世伯成全,大丈夫在世,当先立业后成家。宁轩才疏学浅,着实不堪为小姐的良配。”李宁轩心中一片苦涩,然而,那个他心仪的女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去了,他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

    谢歆琴看不上他,李宁轩心里明白,他反正也无法喜欢这样一个蛮横任性的女子,倒不如就此作罢,免得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至于春闱,他是真的没有把握。

    这是非之地,李宁轩心里竟是觉得有些累了。

    “唉,罢了罢了,既然这样,那世伯也就不勉强你了。若是你想回老家,这些银子是世伯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多谢世伯,那宁轩就先告退了。”

    李宁轩离开安逸侯府的那天,京城下了第一场雪,飞扬的雪花肆意地向世人宣告着,冬天,已经来了。

    ————————

    翔安城,有大周朝的陪都之称,距离京城盛京只需三天便可到达,可以说是除了京城之外最繁华的城市。翔安城又有商都的美誉,此地连通南北两地,经济极为发达,这里的有钱人,甚至比盛京还要多。

    “我才不信,真有你说的那么神?”

    “嘁,我骗你作甚?前天我隔壁家的老大爷得了中风,大夫都说直接准备后事了,谁知道往那神医那一送,只是在他身上扎了几针,这人马上就好了!”

    “是啊是啊,你们知道张家那傻儿子吧?半个月前发了一场高烧,人好了脑子却变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那个?也是送到那神医那里看了看,三天后出了门,居然会叫爹叫娘了!听说现在都已经准备进私塾读书了!”

    “这有什么,我姑父家的女儿,也是被那神医给治好的!她两年前不小心撞到了大石头上,结果瞎了一双眼睛,那神医就花了十天就让人重新看见了!”

    “这神医的确是厉害,就是脾气有些古怪,只准人亲自上门求诊的,而且每天还只限十个人。超过这个数,甭管你等多久给多少银子,免谈!”

    “不过这位神医每天早上都会有一个时辰的义诊,听说只限于那些生活贫困之人,倒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

    茶楼里面,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正从雅间走下来的一个俊美男子缓缓停下了脚步,紧紧皱起的眉头似乎有些一丝舒展。

    “这几位兄台,不知道你们说的神医,住在什么地方?”

    柳巷地处翔安城的西边,是多数平民百姓居住的地方,然而此时此刻,柳巷一处极为普通的小院子门口,却排了一长串队伍。门口一左一右,分别写着义诊和求诊两个大字,人群规规矩矩的分开站着,义诊的那一排,人数显然比较多。

    一袭白衣的俊美男子见状,顿时有些愣神,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的时候,从他的身后猛的出现了一群人。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带着十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门口,凶悍地推开了那些排队的百姓。

    “谁是大夫,赶紧给我出来!我们家老爷生了大病,若是治好了我家老爷,重重有赏!”

    嚣张跋扈的态度,自然是引起了一种百姓的不满,不过让白衣男子吃惊的是,这些百姓竟是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有的人脸上更是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有没有礼貌啊?想看病先排队,求诊的到这边,领了牌子,在规定的时间把人送过来就成!”守在门口登基的一个八岁男童不满地瞪了一眼中年男人,语气不好地开口道。

    “小屁孩你胆子倒是挺大,告诉你,我们是珍宝商行的赵老爷家的,识相的就让那大夫乖乖出来,亲自到府上为我们家老爷看病。否则的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男人恶狠狠地走到小童面前,狠狠地拍了拍桌子,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彪形大汉更是团团围了上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怎么老是有不长眼的混蛋送上门来,真是晦气!小白,出来接客了!”

    小童不耐烦地冒了个白眼,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身边的衣袂无风自起,耳边更是传来了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嗷——呜——”

    一团白影猛的从大门里面窜了出来,快的仿佛像是一道闪电。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就被那团白影扑倒在地,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惊恐尖叫声。

    “救——救命啊——有狼,有狼啊——!你、你们还愣、愣着干什么?快、快来救我——啊——”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众人都吓呆了,谁也不敢上前去救他。白狼毫不客气的在中年男人身上啃咬起来,却并没有真正的伤到他,只是没一会儿,这男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撕碎,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哈哈哈哈!笑死俺了,活该!”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神医的地盘,也赶过来捣乱!”

    又是一阵尖叫,中年男人看着靠近自己脖子的森森利齿,再也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晕死过去。只见一头足足有一个成年男人般高的白色巨狼,威风凛凛的身姿带着一股 噬人的戾气,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浑身发颤。

    “嘶——”吓昏了中年男人,那白狼抬起头来,一双幽蓝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前来找茬的十几个彪形大汉,却是骇他的他们齐齐后退了几步,哪里还有方才嚣张的气势。

    是人都害怕狼,更别说这样身型巨大,一看就让人胆寒的存在,尤其是狼还喜欢吃人。围观的百姓虽说也难掩恐惧,却依然还是有说有笑规规矩矩的排着队,仿佛对这一幕已经见过多次了。

    “小白,干得漂亮!”唯独那小童语气欢快,从屋子里面取出了一大块生肉扔了过去,白狼轻轻一扑,就将那团生肉咬在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吃完了之后,白狼再次对着那些大汉龇了龇牙,转身高贵冷艳的进了屋子。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下次再敢过来惹事,可就不是吓唬吓唬你们那么简单了!赶紧把人抬走,别妨碍病人求诊!”小童鄙夷地瞪了那群人一眼,立刻坐在了门口,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我、、我们走——”狼狈地抱着遮住了上面又漏了下面的身子,中年男人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此地。

    白衣男人只觉得心跳加速,这一幕,更是看的他目瞪口呆,心中暗道好家伙,难怪如此有峙无恐!这样神秘厉害的白狼,真不知道是怎么被人给驯服的。

    他吞了吞口水,忽然觉得原本只是过来试试看的心思都变成了希望,这样神秘的高人,一定会有办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