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皇子们面面相觑,他们觉得肇恒思路清晰,他要走了是什么意思?看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要死的人,所以一时谁都没有话。
“怎么,这可是皇帝的宝座,你们谁想,谁想?”
没人敢点头。
肇恒凄然一笑。
“只要你们谁想,朕就给他!”
但下面的九个皇子都低下头,不敢做声。
肇恒看向肇弋。
“敬王殿下,你犯了大错,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不想抓住吗?”
肇弋连连摇头。
“陛下,臣弟戴罪之身,父皇不杀已经宽宏大量,我根本就不配当皇上。”
肇恒又看向肇恺。
“父皇本来就是要传位给你,现在朕又还回来,你不要吗?”
肇恺哭丧着脸。
“皇上,您瞧臣弟这样子像吗,我根本不配做皇帝,既无德又无能,还愚蠢,您要是让臣弟当皇上,这是毁了国家!”
肇恒鄙夷地瞥了肇恺一眼,又去看其他皇子。
其他皇子纷纷低下头,现在谁敢去接皇位,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万焱阿狮兰只要破了城,一定会将当皇帝的先杀掉。
肇恒感觉到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冷哼一声。
“既然一个都不敢应声,那就证明你们都是没胆子的熊包,那就休怪朕不把位置留给你们了!”
下面的皇子一起点头,现在这个时刻,只要不把皇帝的位置强行交给他们,骂一百句熊包都没事,但他们不知肇恒会把皇位交给谁。
肇恒对梁俭余吩咐:“梁大人,请您帮朕拟两份诏书。”
“是,殿下需要起草什么?”
“就写传位诏。”
除了蒙子,所有人都有疑问,肇恒终于要决定大崋的继承人了,但他为何要写两份?
梁俭余拿笔在手。
“陛下,请。”
“这第一份诏书,写传位于十八皇子信王肇真,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汾州力抗大京军,有勇有谋,可以担当重任!”
众人想不到肇恒会指定肇真为大崋的接班人,但转念一想也对,现在大崋这些皇子,只有肇真孤身在外,这里一旦城破,所有人都逃不出去,让肇真举起大崋的大旗名正言顺。
梁俭余刷刷写完交给黄吉恩,黄吉恩递给肇恒,肇恒用颤抖的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陛下,请问这第二份是什么诏书?”
“还是传位诏书。”
“什么,还传位?”
“不错,你就按刚才那份再写一遍,名字写九皇子穅王肇驹,穅王殿下去大鸟国和亲失踪,若是信王不测,让穅王举兵对抗大京!”
其实肇恒并不知道肇驹现在高昌国借兵,但他知道肇驹是卫心外甥,卫兴是大崋第一名将,虽然他从就一直醉心于书画,但时局变迁,能复兴大崋的,可能只有他和肇真。
梁俭余飞快地挥笔又写下一份诏书,肇恒签完名,哇地又吐出一口血。
黄吉恩问:“陛下,还有一位皇子,您要对他有什么交代吗?”
肇恒知道黄吉恩问的是碁王肇枢,他摇摇头。
“父皇将五弟流放,曾下过旨,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永不许回京,所以,朕就不提了。”
“是——”
黄吉恩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蒙子看肇恒的眼神,知道他已安排好后事,现在应该心无牵挂。
只见肇恒看着舒太妃,艰难地道:“大、大家都退出去吧,朕想和母妃单独呆一会。”
宜妃见肇恒的诏书根本没提她和肚里的孩子,顿时叫道:“不行,皇上,您是不是漏了什么,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才是大崋真正的继承者!”
肇恒没有理会宜妃,只朝大家挥挥手。
众人急忙出殿,宜妃还想再叫,被两个禁军架起来抬出坤宁殿。
殿外围了一圈禁军,现在宫里到处是人,坤宁殿里也人挤人。
云琚对宜妃叹了一声。
“娘娘,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争的,皇上这么安排,就是保护你们母子啊,你以为城破了万焱阿狮兰会放过大家?你若怀的是皇子,一定会杀无赦,如果传位诏书写的是信王和穅王,那万焱阿狮兰就会转移目光。”
宜妃这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臣妾愚昧。”
云琚心里暗笑,宜妃不是一般的笨,这女人就只看得到眼前,不知以后要怎样。
“是啊娘娘,您出千万不要出头了,皇上一片苦心,不要辜负了他!”
宜妃嗯了一声。
“云大人得不错,不过既然皇上做了安排,那我们就不能死守到底,你们快去把郜太尉放了,他只有他能和大京国谈判,现在再不谈,就没机会了!”
云琚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梁俭余。
“太妃娘娘将权力交到我们几个手上,老夫跟梁大人还要跟夏大人和慕容将军商量一下,若大家不同意,我们不能改变初衷。”
宜妃又着急起来。
“还商量什么,皇上都下旨了,你们不能违抗圣旨吧?”
云琚不再话,摆摆手,让人把宜妃带下去。
此刻坤宁殿内,只有肇恒和舒太妃。
肇恒躺在床上,舒太妃双眼红肿,她眼泪已经哭干。
“母妃,孩、孩儿不孝——”
舒太妃的声音哽咽。
“不、不,都是母妃不是,当日不和端妃一起逼你继位,你也不会变成今这个样子。”
肇恒摇摇头。
“不,这不干你们的事,孩儿若不继位,大崋已经完了,是孩儿自己没用。”
舒太妃唔了一声。
“这一切,都是大京国那个叫万焱阿狮兰的恶贼,都是他的罪孽!
肇恒的眼皮快抬不起来,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渐渐模糊。
“母妃,您还记得很的时候,是怎么哄我睡觉的吗?”
舒太妃点点头。
“记得,你那时胆,母妃每晚上都要唱曲哄你睡。”
“母妃,您、您哄我睡吧。”
“嗯——”
舒太妃坐在床边,一手像时候那样按在肇恒肩头,轻轻哼唱起来:“近寒食雨草萋萋。着麦苗风柳映堤。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这是一首无名氏的杂诗,肇恒时候,舒太妃拿他当催眠曲,她一唱,他就慢慢睡着。
肇恒闭上眼,嘴角微微翘起。
舒太妃唱了七八遍,看到肇恒一动不动,伸手一探他鼻息,身子刹那僵住,两行热泪无声淌下。
在舒太妃心里,肇恒是个乖孩子,他从就懂事、听话,虽然没有父亲玄灵那样才华横溢,但也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他唯一的缺点是胆子太,遇到大事没有主见,还常常乱了方寸,但这和他储君的身份有关,在登上皇位前,必须谨慎微、如履薄冰,但即便这样,他还是暗箭难逃,先后被元妃和皇后算计。
玄隆在离开京城之前,本想将大权交给太子,但知子莫若父,他也知道肇恒胆子太,不能面对这样的危局,所以最后时刻把大权交到肇恺手上,谁知肇恺去大京国军营并不是胆大,而是受到郜太尉摆布,结果选错了人。
肇恒这一生还无建树,并非他没有抱负,也不是他无能,他有自己的喜好,玄灵喜欢书画,他就喜欢棋道,每总要抱着棋谱自己和自己下棋,在外人面前,他从不轻易表露,甚至连玄灵都不知道他对这些棋道有很深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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